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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嘉斯重点沙场数十载,胜仗居多也打过败仗,但象今天这样从开始就处于下风,一直被动挨打的局面还真是前所未有。
究其原因,固然有自己近年以来重点放在经常跑京都、密切与沿海系沟通而疏于地方事务,居然连发生在眼皮底下的事件都不知道。不过最主要因素却是,很显然岳峙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在常委会前搞秘密串连!
从沈志岱突然发难,到钱生潮以地方领导具体介绍,然后庄彬提议省纪委介入调查,若非事先周密安排,不可能做到这般环环相扣。
岳峙尤如快被逐出赌场的赌徒,已经输红眼而孤注一掷了。
怎么办?
此时骆嘉斯依然能够凭着申委书计权威认定庄彬的建议分歧较大暂且搁置,老实说有点耍无赖,难以服众,也会破坏一把手的形象。骆嘉斯仕途看好前程远大,怎能在这些细节上丢分?将来要被人家笑话的!
对岳峙四目快速交汇,岳峙脸上、眼里似乎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倒象为正府班子成员被调查而难过。
娘希匹,给我记好这笔账,将来你会双倍偿还!骆嘉斯心里发狠道。
稍稍平抑情绪,骆嘉斯缓缓道:“招商引资,以及与开发商走得过近导致利益输送,如何从制度和监管两方面进行界定是实践工作中需要着力研究的问题。从对同志的信任和尚立平时表现来看,我宁可相信前者;开发商跑了,老百姓亏了钱,肯定倾向后者。那么,是不是以监督权在京都而把包袱扔给钟纪委?**同样有检查监督领导干部的权力!如果尚立同志的确做了不该做的事,**查清楚后要主动向钟纪委报告。这样理下来大致思路就形成了,即在申委层面成立联合调查组,纪委、组织部、省正府共同参与,双管齐下,一方面查从尚立同志到区正府到底有没有违纪操作;另一方面查开发商跑路的真正原因,是资金链问题,还是压根没打算盖房子随时准备圈钱走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道,“还要麻烦岳峙同志代表常委会出面找尚立同志谈谈,嗯,有什么情况可以对组织说清楚,能内部解决的尽量不要扩大化,我们的初衷原则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对吧?好,扯了半天回归正题,刚才讨论到哪儿了”
岳峙仰头喝茶,只觉得满嘴苦涩。
好一招霸王卸甲!
骆嘉斯通过此举既把牌打到明处,让徐尚立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又硬把岳峙从幕后推到前台,从而向徐尚立暗示谁是在常委会煽风点火的人!
好吧,那就硬干,反正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天上午岳峙硬着头皮找徐尚立谈话,于煜守在隔壁休息室全程关闭手机,因此白钰又没能打通电话。
倒是又接了个电话,居然是老朋友、老同事包育英打来的,大概知道白钰很忙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说最近你那边有桩案子能不能帮忙盯着点,我觉得名堂不小。
您说。对这位空降苠原伊始给予自己指点和帮助的前辈,白钰一直很尊重。
包育英说就是那桩遗产诉讼案,死者俞敏高与我交往多年,彼此了解很深。他年青时就注重锻炼身体,跟楚晓珺结婚前夕特意到省人民医院做过全身检查,指标比现在三十岁年轻人还棒,怎么会突然猝死,又怎么死后闹出遗产纠纷,你关心一下听说女方后台比较硬
白钰沉声道我明白,请包***放心,我会全程跟进此案!
下午两点半,俞秋与楚晓珺的遗产诉讼开始庭审,因为时间安排打了双方一个冷不防,两位律师恐怕都彻底未眠,步入法庭时呵欠连天。
首先由原告郑律师传唤被告楚晓珺。尽管提前做过预演,站在被告席楚晓珺还是觉得紧张,面对旁听席黑压压的人群头都不敢抬。
郑律师道:“楚女士,你嫁给俞敏高先生时多少岁?”
“29岁。”
“俞敏高先生呢?”
“54岁。”
旁听席一阵轻微的哄笑,中间夹杂着不屑和蔑视。这是律师刻意制造不利于被告氛围的常用手段,被告方陈律师已关照楚晓珺沉住气,不能被对方从气势上压倒。
郑律师续道:“请问楚女士如何认识俞敏高先生,又如何走上神圣的婚姻殿堂?”
他故意将“神圣”两个字咬得很重,引起旁听席又一阵笑声。
楚晓珺脸涨得通红,低声道:“他想学游泳,我是他的游泳教练,时间长了彼此熟悉起来,然后就.”
郑律师调侃道:“有楚女士这么漂亮的游泳教练,难免关苓学游泳的市民越来越多,明天我也报名去。”
哄堂大笑,钱法官也咧咧嘴随即意识到不妥,敲敲话筒道:“保持肃静!”
陈律师举手抗议:“原告律师不得用低级轻浮的语气评价我的当事人!”
钱法官没说什么,示意郑律师继续提问。
郑律师看了看资料:“据记载俞敏高先生去世时在家里游泳,因突发脑溢血身亡,当时你就在现场?”
“是。”
“你是游泳教练,又是他的妻子,对他的体能和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为什么还出现这种意外?”
陈律师抗议:“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原告律师恶意推测的问题。”
钱法官颌首:“继续提问。”
郑律师道:“俞敏高先生立有遗嘱,对去世后家产的处置做了安排,是不是?”
“是。”
“你们俩结婚还不到三年,他为何急于立遗嘱?”郑律师质疑道,“据了解俞敏高先生身体健康,无重大或慢性疾病,对后面的人生应该没那么悲观。”
楚晓珺说:“我也不清楚,他说是习惯,防患于未然。”
“结果真防到了,恐怕俞敏高先生没料到吧,”郑律师讽刺道,“作为俞敏高先生第三任妻子,享有与其独子俞秋先生平分遗产的权利,而前两任妻子分文未得,楚女士有什么看法?”
“我尊重他的意愿。”
郑律师一字一顿道:“俞敏高先生的意愿还包括‘必须以遗孀身份参与分割并享有财产’,即希望你永远是他的妻子,不得另嫁他人,这个意愿楚女士为何不尊重?”
楚晓珺沉默片刻道:“不,你理解错了,他生前明确说过倘若他先我而去,我应该趁年轻再找个合适的人嫁了,不要孤独终老。”
“这句话除了楚女士再无其它人证明,可俞敏高先生却在遗嘱中明确表达了‘以遗孀身份享有财产’的意愿,”郑律师加重语气说,“不错,他不反对你再嫁,但前提是放弃俞家遗产,你不能两头好处都占,对不对?”
楚晓珺勇敢地抬起头:“对这句话的理解我有不同看法.”
郑律师打断她的话:“究竟怎么理解,法官自有决断,我想说的是楚女士有无扪心自问两年婚姻生活,你对俞敏高先生有何贡献,对俞家有何贡献?难道你的青春损失费如此昂贵,需要俞家付出数千万遗产来补偿?当你即将与新欢步入新房时,有没有想过筹办婚礼的钱来自何处?俞敏高先生是把家产留给自己的遗孀,还是别人的新娘?我的提问结束了,谢谢。”
显而易见最后一段陈述打动了听众席,这桩婚姻的老少配、拜金倾向一直为公众所诟病,很多人乐见楚晓珺输掉官司乃至一无所有。
白钰微微颌首,作为在京都大学经常参加辩论赛的高手,看得出郑律师先声夺人取得很好的效果。
徐云岫凑到耳边道:“打赢官司,他能拿六百万。”
“也是应得的。”白钰道。
轮到陈律师提问。由于上次庭审莫铭突袭得手成功转移公众视线,使原本稳操胜券的诉讼蒙上阴影,俞秋领略了这位轶城首席律师的厉害,目光中充满戒备和敌意。
陈律师的提问是从拉家常开始:“俞先生回国创业几年了?”
“三年。”
“刚适应美国那边的生活节奏,又要回国重头再来,一定很辛苦?”
“是的,但现在已经适应了。”
“俞先生主要从事什么行业?”
俞秋渐渐放松警惕道:“进出口贸易,我在美国留学时结识了很多商业界的朋友,他们很看重中国庞大的消费人群,有意通过我逐步进入中国市场。”
“两年来俞先生生意做得怎样?”
“还可以,创业初期不可能赚太多钱,很多东西需要摸索和适应。”
陈律师取过一份资料,念道:“华光晨星进出口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俞秋?”
“是我创办的公司。”
“根据税务局的报表显示,华光晨星前年亏损三百一十六万八千、去年亏损三百四十七万,此外公司还有三桩涉外经济纠纷在上海那边处理,情况属实?”
俞秋面无表情:“是。”
“做生意当然有赚有亏,不过代价太大的话”陈律师笑了笑,又拿起一份材料,“这是推特上的截图,根据你的好友圈我选了几位美国朋友的评论,都含蓄提到你被美国商业伙伴所骗损失惨重,并预计三桩经济纠纷输多赢少,最终累计损失将超过两千万。”
“我正在积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