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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犹豫的买了一份芝士炸鸡,一大杯可乐,找了个窗口的位置狠狠地吃。
OMG——她陶醉的闭上眼。
高热量令人飘飘欲仙。
身后有人喊她,“明晓霜?”
她回头,脖子里挂着KLP工牌的白领男,正是徐放。
“这么巧,你不会是也在这一带上班吧?””徐放惊讶的问。
“我在‘稳稳妈’”。
“我知道,22楼那家!”徐放笑起来,“难怪在地铁里你一下就能认出我的吊牌,我还想我们KLP也没那么有名。”
话音未落,他手里的自动叫号牌鸣叫起来,他忙道:“你等我一下。”
徐放屁颠的去领炸鸡,过会儿又捧着一堆食物凑到自己旁边坐下,热情洋溢的介绍,“你不太吃这家炸**,你这个是芝士味的,但其实这家最好吃的是榴莲的!”
“榴莲炸鸡?!”明晓霜望着纸盒里明晃晃的鸡块,鼻腔瞬间被一股强悍的味道占满。
“要不要尝一块?”徐放说着,把盒子推过去,“尝尝吧,来!”
她推不过,只得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徐放望着她,“怎么样?爽吗?”
榴莲像火山岩浆一样从炸鸡皮里迸发出来,震的她两只眼睛瞪的溜圆。
“刺激吧?”
她终于说出话来,“刺激,灵魂遭遇了巨大的撞击。”
“那再来一块?”徐放问。
她一咬牙,“就一块。”
俩人边聊边吃,一盒芝士一盒榴莲都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吃完炸鸡,她找借口说自己下午要到外面开会,徐放把她送到了地铁口,她朝下走了几步,下意识的回头,发现徐放居然还在朝自己挥手,忙也挥了挥,旁边有玻璃幕墙,倒映出一个正在挥手的陌生女人,正是她自己。
她仿佛一下子回了魂,立刻把手放了下来。
她又来到玛丽幼儿园的门口,这一次,她戴着口罩,躲在马路对面的大树背后,远远的望着老许冒着二百罚款外加扣3分的风险将GL8横到幼儿园门口,姜媛下车的时候警惕的朝四周望,稳稳和定定一出来,她就和老许一人一个将小哥俩抱上车。
车开出去老远,她才回过神,自嘲的想,如果姜媛知道有人躲在树后观察,而这个人即将成为她的助理,会不会吓得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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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了一大堆炸鸡后的第二天早晨,明晓霜生生饿醒了。
她抚摸着自己平坦到没有一丝赘肉赘肉的小腹,无限感慨未婚女孩强悍的新陈代谢,真的,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
昨天她“看完”接孩子,顺便就到旁边的第一人民医院预约了一个心理门诊的专家号。
她坐在等候区,周围的人看上去都挺正常,好几个还在玩手机,坐在她后排的一个中年男人接了个电话,非常商务的说,“抱歉,我这会儿在开会,回头我给您打过来。”
很快轮到她,专家是一位胖胖的女士,她让明晓霜坐在对面沙发上,和蔼可亲的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她笑了,专家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
“说说看呀。”专家鼓励她。
“真的没什么。”
“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没办法,只好说:“我来之前就想,心理医生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你果然就是这句——‘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说完就觉得这个笑话好冷,果然专家也无语。
她默默地想,是你叫我说的。
尴尬很快过去,她言简意赅的讲述自己的遭遇,大约就是几天前她还是姜媛,出了个差回来,发现自己变了一个人。
“但我现在已经能够接受我是明晓霜了。”她总结陈词。
专家不置可否,反问她,“你认为姜媛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很自信,很努力,非常自律,热爱学习,敢于接受挑战。”
“有什么缺点吗?”
“缺点……缺点就是,有点固执吧?哦对,比较强势,”她想起有些人对姜媛的评价,“但我觉得强势不能算是缺点。”
“那你呢?”专家炯炯有神的盯着她,“我在你的描述里,没有听见你自己,你的自我评价是什么?”
她很无奈,“我不是说了吗,我认为我是姜媛,我没想到自己变成了明晓霜,我对明晓霜这个人一无所知,没法做评价。”
“你是说,你不记得关于明晓霜的一切?”专家问。
“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就是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是个陌生人,不、不是‘觉得’,就是陌生人,”她从包里拿出粉饼打开,指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听都没有听说过。我的肉体是明晓霜,但我的灵魂还是姜媛,同时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姜媛存在,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有点明白。”
“不,你不明白,”她没好气的说,“你认为我就是明晓霜。”
专家脾气很好,“你别急,慢慢说。”
她深呼吸,“抱歉,这件事对我造成的冲击太大了,我一直在怀疑,这会不会是一个庄周梦蝶、蝶梦庄周的套子,我是不是在做梦。”
“别担心,你能主动来治疗,就迈出了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专家安慰她,“你刚才说你出了一趟差,这一趟差,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她摇头,“我都想过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往前推着回想,就是一些商务应酬,生意上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那有没有收到什么特别的信息,导致你情绪巨大起伏的那种?”
“有,去机场的路上,我老公给我打电话,说要跟我离婚。”
“可你是未婚。”
“明晓霜是未婚,我——我不知道我是谁了,我觉得那是我老公,但那不是还有一个姜媛吗?其实他是不是我老公我也不在乎了,反正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就是舍不得我两个儿子,可他们明明又有妈妈——”
她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她慌忙捂住脸,一边道歉,“对不起。”
但没有用,她控制不住,眼泪哗哗的流。
专家一声不吭。
她索性放开了,干脆嚎啕大哭,这一把,真的是哭的酣畅淋漓,一直哭到裤子上都湿了一块,专家递给她一张面巾纸,她接过来,使劲擤鼻涕,声音大的能把房顶掀掉,无所谓,她现在这个情况,都坐到心理医生面前了,还考虑什么仪态?
专家也很淡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体贴的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总算哭完,看了下时间,这个专家的咨询费是每十五分钟八十块,她哭了八分钟,四十块钱没有了。
明晓霜的医保卡有七千多块的余额,但心理门诊是全自费的。
她平静下来,“对不起——我今天哭两回了,以前遇到多难的事,我也没哭过——呵呵,”她吸口气,“总之,我现在已经接受我是明晓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