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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就要用钱。
章越如今可谓身价不菲。
章越在大相国寺内的蒐集斋,每月都有大几十贯的纯收入。不过释褐为官后,因官员经商的名声不好,故而就将蒐集斋转手给一位商人。
因名气招牌都在,一口气得了七百贯钱。
虽说少了蒐古斋的收入来源,但找章越写碑文的人却数不胜数。
要知道写碑文着实是赚钱以及广结善缘的事。东汉的蔡邕就以擅长给人写碑文而著称,唐朝裴度请皇甫湜帮忙写碑文,一副碑文下来给了足足九千贯。
还有就是本朝蔡襄了,靠着给人写碑文成为本朝藏书第一多的藏书家。
而如今章越字好是得到当今官家亲自点赞的,甚至还有靠字才点了状元之说,当然自制科入三等后,这等说法已是没有了。
但是经官家夸奖过就是不一样。虽谈不上后无来者,但前无古人第一擅书的官家御口认证‘状元公擅书’。再说章越本身也有实力,他是章友直弟子,虽草书行书没有入法,但楷书,篆书都是得了他的真传,他自己还有双魁名声的加成。
反正当初章越就打算着有一日,自己考不上进士当不了官或者官场上混不下去,就靠卖尺牍碑文为生。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自己考上进士,作了官后,反而更好地靠卖字为生了。
释褐以来求章越撰写碑文的络绎不绝。
章越初时也不介意,不少商贾为求章越一副碑文,愿出不菲的润笔之资。章越心想是件好事,帮了人家自己还赚了钱,但给人写了几帖字却觉得不对。
钱是赚了不少,但却因此惹上了一身骚气,故而章越写了两三帖后有所察觉,以后就一概给推了不再写了,哪怕有些商人开价数百贯求章越一副碑文都给推了。
至于官宦人家求字的,那就是另一个样子了,都是托关系来的,那就不好意思明说给钱什么的,但另外的‘雅赠’也是少不了的。
但官场上送字有个问题。
你赠字给对方,隐隐就有某种的关系,可以看作庇护,也可当虎皮扯一扯。这令章越想起了当初彭经义为伯父彭县尉来托自己拿一副章友直的字一样。
故而不是相熟的人,还是不要赠字为好。
章越因此很是惜墨如金,来求字的都是能推则推。
于是套路就来,太学里有个同窗常写信给章越,甚至一日连续好几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内容,就是说东道西,忆往昔同学峥嵘岁月什么的,章越看了也是纳闷了,当初跟你也不是很熟啊,怎么在信里就成了生死之交了?
除了大量如此来信,对方甚至请安问好的信就有十几封。章越心想自己不回信也不是,这不是伤人感情啊,对方还在信中说,自己知道章越贵人多忙,也不要章越在信中说什么话,哪怕只写一个‘安’字也行啊。
看着对方等候的家仆,章越心想都是同学一场,单独写个‘安’字好像不太礼貌,于是索性痛痛快快地写了两行字。
后来章越才听说他转手就拿去卖了,一封信平白得了八千钱。此人还算有良心的是,把卖字得来的换作酒钱请了同窗们大吃大喝了一顿。
章越得知自己被套路后有些无语,派人又给这位同窗送了份信,信里写得很简单就几个字‘兄有孟尝之义,且再加一餐’。从此章越也很少给人回信了,要回信也是让章丘来代笔。
因卖掉蒐集斋以及赠字所得,章越攒下了不少钱。
当初自己买下的小楼,也重修修葺一番,原先漏风漏雨的地方补了,还在上面加盖了一层楼,多出两间屋子,另外还将围墙修了门也重新换了。最后章越没拿来自己住,而是转手卖给另一户人家,得了一千八百五十贯,比当初买来时还赚了不少。
反正章越如今小日子过得很不错。
这日章实至吴府,商量婚事。
吴安诗对章实十分尽礼数,还邀章实坐上自家马车,带着他去汴京转了一圈,一路尽与他谈论汴京的风俗人情。
吴安诗倒也没有卖弄之感,而是很平淡地谈着,何处好吃好玩一一与章实说来。
吴安诗问道:“章大郎君,听说你家如今住得是章郎中的府邸?”
章实道:“是的,度之在汴京本有个宅子,但有些偏僻狭小,我不愿住,故而先暂住章郎中的宅子,他说来也是我族叔,自家亲戚也就不客气了。”
吴安诗笑了笑道:“大郎君,虽说是亲族叔,但有句话是亲兄弟明算账,你没准备在汴京找个安身之地么?”
章实笑道:“当然有此打算,你们吴家高门大族,闺女也是金枝玉叶,我们自是不会薄待他,等再过些日子,咱们就买个宅子。”
吴安诗笑了笑言道:“汴京的宅子可不容易买啊,大郎君,莫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吴府在国子监旁本有处宅子,原来是舍弟在去国子监读书时就近买的。”
“这宅子我看过,虽不甚周整,但安顿二三十口不在话下,可以拿给你们先住下。或者我们在京里还有五六处宅子,你与令弟什么时候得闲都去看看。”
章实马上道:“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们章家这可没此规矩。”
吴安诗劝道:“大郎君咱们以后就是亲家,亲家之间不说客套话,咱们今日既是出来,顺路就带你去看看。”
说着吴安诗就命人驾车带着章实一路逛了好几处地方,都是吴家在京里置办的宅子。章实才知道什么是累世官宦,宰相门第的富贵。
等吴安诗陪同章实逛完这些宅子后,吴安诗笑道:“这些宅子,大郎君都还看得入眼吧。”
章实问道:“入眼,入眼,不知值得多少钱?”
吴安诗笑道:“这些宅子当初买来时都不贵,但如今不同于往日,这些宅子里最便宜的也说值得两三千贯,贵得怕是要值五六千贯。”
章实闻言着实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安诗道:“大郎君,陛下赐婚,这是朝廷脸面,汴京上下都看着,朝廷上大臣哪个不瞩目,我们吴家也想办得风风光光的,这些宅子你若看上哪座说句话,我明日将房契送到尊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