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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鹤深吸了两口气:“就说这金氏如何大发善心,竟然另外指派了书童明月给我。我只想着他毕竟是金氏派来的人,所以不敢让他负责衣食住行,没想到仍旧给了他可乘之机。
多亏听妹妹的话,暂时从相府里搬出来,否则至死怕是也不明白其中缘由。如今他又跟着我出府,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与其处置了,倒是还不如按兵不动,我就给她来一个瞒天过海。”
冷清欢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赞同,这样太危险了。”
“不是还有星梦在吗?”
“他能否信得过,谁又知道呢?”
冷清鹤哑口无言。
兄妹二人说话,丝毫没有避讳一旁沈临风。
沈临风负责京畿治安,这种宅门里面的明争暗斗见识得多了,不用二人多言,也能立即明白其中缘由。
自古以来,这权贵人家嫡长子的名头都是一个香饽饽,只要害死了冷清鹤,那么金氏所出的儿子冷清骄才能顺理成章地继承相府家业。
他环顾墓地四周一眼,有些动容。右相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经天纬地,国之栋梁,没想到后院里竟然也是一团糟乱,堂堂嫡长子竟然被逼到如此地步。若非自家这表嫂精通医术,真是踏上黄泉路也不明内情。
他听到二人争执,微微一笑:“想要知道星梦是否忠心,这也不难,等我前去试探一番就是。”
留下兄妹二人说话,自己径直走到小厮星梦跟前,让他跟着自己到车上搬运东西过来。
冷清欢见他拽着星梦到马车跟前,挑了个背人的角落,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两人搬着东西回来。沈临风拍拍手上的土,重新回到兄妹二人跟前。
“星梦这孩子看起来实诚,应当可以信得过。”
冷清欢忍不住好奇:“你是怎么试探的?”
“这个倒是简单的很,威逼加利诱,他都不肯听命于我,做出任何对清鹤兄不利的事情来,可见忠心耿耿。”
冷清欢仍旧还是不放心:“实在是这里太偏远,跟前又没有个侍卫,暗箭难防啊。”
“正因为暗箭难防,所以才要按兵不动,免得金氏狗急跳墙。”
沈临风插嘴道:“我觉得清鹤兄所言也有道理,表嫂若是觉得不放心,回头我安排个侍卫过来?”
其实冷清欢一开始也有顾虑,所以才会佯装雷霆大怒,而不是立即揭穿墨中有毒一事。见哥哥一再坚持,也就不再勉强。但是也不好意思劳烦沈临风,婉拒了。
她又压低了声音教哥哥如何辨认这种毒,是怎样的气味,事无巨细再三叮嘱。
沈清风转了一圈回来:“请问表嫂,适才那些墨汁我悄悄试过,银针并未变色,你是如何辨别出来的?”
“银针试毒,也就仅仅只局限在砒霜等有限的几种毒性上面,里面的硫或者硫化物与银针产生反应,生成一种黑色的硫化银。不含有这种物质的毒性则毫无反应。
比如我哥哥所中的毒,就是一种慢性毒药,日积月累发作,与肺病容易混淆,令人不易察觉。”
“那除了望闻问切,还有其他的鉴别方法吗?”沈清风继续追问:“假如是死人呢?”
说完了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不妥,慌忙解释:“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起前几日的一桩案子,死者到现在还没有检测出真正的死因,仵作也毫无头绪。”
冷清欢笑笑,她曾经选修过一点法医专业,对于验尸还真的不陌生:“像这种毒药因为不是服用致死,所以在胃液残留之中检测不出来,可以通过血液,骨骼等各方面进行综合判断。”
“假如死者的血液呈现一种樱桃红的颜色呢?特别艳丽,有点触目惊心。”
“血液变色其实很常见,比如白色,黑色,黄褐色,粉色,代表身体里可能出现了不同的疾病,并不一定就是中毒。”
“难怪死者看起来很安详。但是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暴毙呢?”
“樱桃红的血液还有一个很大的可能,就是一氧化碳中毒。”
“一氧化碳是什么?”
“就是木炭未经过充分燃烧所释放出来的有毒气体,无色无臭无味。就浅显易懂的例子,密闭时间长的菜窖,因为蔬菜腐烂也会产生这种有毒气体。没有通风的情况下进入,就有可能深度昏迷或者死亡。”
沈临风恍然大悟:“我们发现死者的时候,她的门窗紧闭,跟前还守着一个炭盆。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她并非是他杀,而是自己中毒?”
“有这样的可能,但是还需要检测之后才能确定死因。比如,有窒息性死亡症状,鲜红色尸斑,心脏肥大,扩张,淤血,水肿等等。”
冷清欢的话就像是给沈临风打开了一扇新奇的大门,他眸中闪出熠熠的光彩,虚心向着她请教,聆听,面上越来越兴奋,充满求知欲。
而冷清鹤坐在一旁,看似听得全神贯注,唇角的苦涩却越来越多。他扭脸看一眼自己母亲坟墓的方向,低垂下眸子,遮掩了眸底的复杂。
面前的冷清欢,无疑他是喜欢的,但是又感到陌生。
妹妹不可能懂得这么多自己闻所未闻的知识,她所说的,母亲托梦是真的吗?面前这个聪慧而又博学的女子,真的是清欢吗?
自己的清欢去哪里了?
沈临风将冷清欢送回麒王府,转身就急不可耐地去了衙门,一直忙到玉兔东升,这才兴冲冲地回到安国公府。
在大门口,他就被门房拦住了,说老太君有请。
沈临风今日心情极好,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便去了老太君的院子。婆子入内通禀,老太君还没有歇下,便将他恭敬地请了进去。
沈临风给自家祖母请安,然后在老太君床榻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举手投足,温雅知礼,老太君对自己这个嫡孙很是满意。
将身边下人支使出去,只留了婆子在跟前伺候,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听说今日你与麒王妃一同离开的,去了何处?如何现在才回来?”
沈临风笑着解释:“今日表嫂说要去城南三里坡看望她的兄长,可是她乘坐的驴车脚程太慢,一来一回怕是极晚了,所以孙儿就特意送了一程。”
“驴车?”老太君有些诧异。
“祖母不知道?表嫂难道没有跟你提起过?她每次来给祖母送药,坐的都是一辆破烂的板车,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想的,就不怕丢了麒王府的颜面吗?”
老太君轻哼了一声:“这麒儿也太过于荒唐,这不是胡闹么?你也是,我们出身武将世家,不拘小节,但是你多少也要顾忌一点规矩。想要送你表嫂,派个车夫跑一趟就行,怎么还亲自赶车去了?被人看到,免不了说长道歹,对你表嫂不好。”
沈临风低垂着头:“孙儿记下了,下次不会这样莽撞。实在是今日听表嫂跟前的小丫头说话,觉得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想弥补一些。”
“你愧疚什么?”
“前几日孙儿出去打猎,回来路上遇到表嫂在采买粮米蔬菜,便将打来的野味送给她尝鲜。谁知道竟然给表嫂招惹了祸灾。今日她身边的丫头见了我,自作主张求我下次见到表哥,与他解释清楚。
我这才知道,表哥府里那个侧妃无中生有,诬赖表嫂是杀了她养的一只兔子。也不知道在表哥跟前怎么挑拨,表哥竟然一怒之下,不由分说,打伤了表嫂。”
“简直岂有此理!”老太君愤愤地道:“麒儿怎么就这么糊涂,分不清鱼目与珍珠!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个相府的金氏教养出来的女儿也只会这些下作的手段。”
“岂止于此,”沈临风愤愤不平地道:“祖母难道就不好奇,表嫂探望兄长,为何会去城南三里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