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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过年
叶山终究也没有去追秦氏,因为他的行为,已经让他无法面对秦氏。
就在这样的紧张的氛围中,新年逐渐临近,然而河沟村喜庆的气氛却并不浓厚,因为除了年前那场雪,河沟村又干冷起来。
不管叶安安怎么暗示,风清海都死皮赖脸的不愿离开,非要留下来过年。
关键人家还彬彬有礼,让她说不出一句重话来,最后只能无奈同意。
唯有陈老爷子,每日里吹胡子瞪眼,指着风清海骂他无耻小人,口蜜腹剑。
但怎奈人家脸皮厚,会说话,是难得能哄秦氏开怀的人,叶安安只能对不住陈先生。
南来村那边早早的就送了年礼来,是佃农们一起做的四个福禄寿喜红灯笼。
用的是最好的竹签子和细密的红绸布,虽然做工不见得多精细,但却做的很结实,很用心。
而花蛇村那边也送来了老人们绣的鞋垫,底子做的厚实但柔软,用料全是新的棉布,秦氏,叶萍,叶安安,叶乐,以及小叶康,一人一双。
叶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从花蛇村买一匹小鸡,关系也维系的不错。
难怪上次杨泉送鸡还带了两位老婆婆,那两位老人行为也十分奇怪,不住看她们的脚,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叶安安也大方,用心是比不上了,但叶家的特产不少,最出名的当然是咸鸭蛋。
索性,叶安安一个村子送了两大筐咸鸭蛋,按人头一人两个的分,反正花蛇村和南来村的佃农人也不多。
这么一来倒是叶家吃了亏,弄得杨里正和林村老十分不好意思。
而河沟村送礼的只能说一半一半,关系好的送的五花八门,叶安安也都厚礼回赠,而那些交恶的便是两看相厌。
腊月二十九,叶山再次来了老宅,这一次,娘却没有如上次一般对他破口大骂,大哥二哥也对他堆着笑脸。
连两位嫂子,也一脸谄媚,而他的亲妹妹,更是对他大献殷勤,这样的场面,让他陌生和局促。
但是他知道为什么,因为三房的富贵,三房的得势,因为他是三房的一员,或者说名义上的一家之主。
他再次苦笑,回了家之后他已经无数次苦笑了,因为他这个一家之主,根本就没有被承认啊。
“爹,娘,家里怎么都没有买什么过年的东西,以前不是都会买肉的吗?
今日二十九了,怎么也没有蒸馒头,是昨日已经蒸好了吗?
还有那个春联,怎么只有大门贴了,里面不贴都没有过年的感觉了。”
他东一句西一句的找话题,何氏几次想接话,却被叶老爷子一个眼神堵回去。
叶老爷子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主动出击。
“山子,你是不是在怪爹?”
叶山一惊,不管心里怎么想,但三十多年的习惯提醒他第一时间去否认。
“没有,儿子……”
叶老爷子抬手,语重心长。
“你听爹说,那些事爹娘确实做的不好,当初爹娘都以为你不在了,你娘更是悲痛欲绝,对秦氏就疏忽了些。
却不想竟然导致了她的难产,你娘当时也是又气又急。你不在了,秦氏却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的身体,还害了你的血脉,这才,这才说了些不得体的话……”
这说法和秦氏的说法可以说完全相反,但他却不能反驳,只能沉默。
叶老爷不着痕迹的打量他一眼,继续道。
“分家的事也是爹没有考虑清楚,当初叶萍那丫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非要分家,爹当时气的恨了,就是想吓吓她,让她改口,谁知……
分家后爹也想过帮扶她们,可是山子你要理解爹,爹做了一辈子一家之主,实在是,实在是,说不了软话,偏偏那几个丫头又……
唉,一步错,步步错,耀祖也是被那万富通设计,威逼利诱,他一时糊涂就……,可,可那几个丫头也,也做的未免太……”
每一段话都意犹未尽,似是不堪回首,但细细回想,没说完的恰恰是他最想说的。
他想吓吓叶萍,谁知她竟然一意孤行,坚持要分家。
他想帮扶三房,他想道歉,可他是做公公,做爷爷的人,让他给小辈道歉他抹不开面子。所以他表达的隐晦,偏偏三房的几个丫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第三段最为高明,叶耀祖一时糊涂,之后做了什么却一带而过。紧接着却是控诉叶安安几人心狠手辣,彻底断送了叶耀祖的未来,和老叶家十几年的艰辛。
这些事叶山都知道,可秦氏和爹娘对这些事的理解,解释完全不同,他真的不知道该相信哪一边。
他这一纠结,叶老爷子有些着急稳不住,自断亲以后老叶家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更加不和睦。
本以为这种情况会愈演愈烈,他也无可奈何。连他都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转机。
而叶山,就是这个转机。
正打算再加一把火,却被一直沉默的叶耀祖及时打断。
“爷爷,您不必为孙儿开脱,错了就是错了,孙儿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三叔,耀祖这里给您赔不是,也给三婶和萍妹妹赔不是。”
他倒是干脆,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叶山面前。
因为一条腿瘸了用不上力,跪下时他的身体大幅度的摇晃了一下,看着让人心疼。
“耀祖,你这是做什么啊!我们都是,都是,唉,你快起来,快起来。”
叶山着急去搀扶他,本该脱口而出的一家人,却被死死的咽进了肚子里。
叶耀祖自然不肯起来,嘴里也不停的忏悔。
“二叔您原谅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耀祖给您磕头了。
您要实在气不过,您打我一顿,或者,或者您把我这条腿也打断,反正我已经不能科举,留着这条腿,也没什么用了……”
这样的话是叶山最承受不住的,他在这个家长大,他最明白,在叶耀祖身上有叶家多少心血和期盼。
然而现在,这份希冀,却毁在了他的三个女儿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