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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又不止一季麦收,还有很多作物可以收成,总之,张佳木的这个庄田的收益是足够他使了,就算将来封爵,用度开销更大了,到时候再添几个庄园,或是开些钱庄当铺什么的也就足够使了。
不过,张佳木好象不如刘全想象的那般开心。他看到自己年轻的东家用力的挥了挥手,然后用果决的语气道:“收成太少!”
“回大爷的话,”刘全大为不服,立刻答道:“咱们庄上的收成已经是极高了。附近这几个县小人都打听过,有高有低,不过平均下来,还是咱们最高。”
“老刘头,”张佳木笑道:“我可不是说你管庄没管好,你别多心。”
“是,大爷有话只管吩咐。”刘全性子原本就是直爽明快,跟了张佳木没多久,也知道自己这个少年主人脾气虽然深沉多智,但对下头的人说一是一,从不打埋伏,所以一听说不是埋怨自己,当下心气就平定下来,安心等着张佳木的下文。
“我的意思,要把咱们的地弄的和江南一样,一亩地平均下来能出两石或是更高的产量。”张佳木不理会各人的脸色,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道:“兼并越多,麻烦就越大。钱庄店铺什么的吸民膏血,让人痛恨,也容易叫人抓着把柄。”
他笑一笑,接着道:“我大明可是有王法的,放高利贷是要被打板子的。”
各人都是笑起来,事实上,放高利贷是乡绅发财的一大法门,因为简明易行,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和准入门槛,只要有钱就行。过年或春耕紧张时把粮食放一斗出去,夏收时则收回来的最少也翻一倍,民间交易直接放银子的倒是少,多半是以物品交换为主,就算这样,随便一个乡绅每年都会有很不坏的收益。
放贷下去的收益高低,纯粹就在于乡绅的良心和当地官府的调节。因为利率如果过高的话百姓负担不起就容易激起民变,官府只要打掉几个太没良心的乡绅,维持稳定,如此而已。
至于钱庄当铺等原始金融业涉足的人也不少,只是这种行当比起放高利贷给农民显的更有技术含量,股本也高,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转的。
至于米商、茶商、盐商等诸多大商人,也是这时代最来钱的几种生意之一。
对这些生意,张佳木暂且还没有介入其中的打算,做生意首在得人,他还在慢慢寻求自己需要和信任的人才,倒是眼前的农业改革很重要,不妨多投入点精力进去。
说了一句笑话之后,张佳木便竖起手指,正色道:“虽是说笑,不过我要说清楚,我不打算放利给我的佃户,如果他们需要种子或是救急的粮食,放一斗回收一斗,刘全,请你记住。”
“是,”刘全凛然道:“小人也不喜欢做那等欺人欺天的事,大爷放心。”
“我也会派人监视你们,”张佳木警告道:“发誓是没有用的,你们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一旦被我发现有人欺下瞒上,到时候我准定叫他死的惨不堪言。”
到这会儿,一群跟在张佳木身前左右的管庄执事们才想起来,自己伺候的这位笑的很和善的大爷还是锦衣卫的都督指挥,国朝特务组织第一人。锦衣卫的凶名这几年稍有减退,因为无谓的扰民少多了,前些年,一旦有鲜衣怒马操京师口音的人行诸外地,准能惊动市面和官府,闹到人心惶惶不可。
就算是现在,诏狱里头也是经常客满,眼前这位大爷看着和善,但谁不知道,他城府甚深,手腕狠辣,要是当真招了他,怕是真的要求死都不能了。
“小人们不敢。”除了刘全之外,还有十来个管庄执事,都穿着元青色长袍,头顶瓦楞帽,骑着骡子或是健驴伺候,这会儿各人都是面色发白,眼神都是怯怯的,他们知道,张佳木虽然说的和蔼,但锦衣卫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惩罚几个家奴这样的小事,根本就是张佳木心念之间的事,捻死他们,和处死一群蚂蚁根本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刘全虽然自身刚正,不大害怕张佳木的警告,不过还是适时出来打圆场了:“大爷,管事们都是小人挑的,人品都没有问题,还请大爷稍存体面。”
“嗯嗯,好好,我信得过你,自然也信得过你挑的下属。”张佳木也不打算在这种问题上多纠缠,怀疑部下是小人的主上,其部下必定也全部是机轧阴谋之辈,一味的打压下去,只怕这些管事们就什么事也不敢做了,到时候雇佣一帮木头,那可没劲的很了。
现在他要说的就是产量问题。
最近这一两年,张佳木打算把自己的土地扩充到十万亩左右,一个没有封爵的权臣的极限大约也就是这样了,如果再多的话,侵犯了太多勋戚贵族的利益,那可是真正的木秀于林了。土地是有限的,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你占多少,我占多少,按官职,家世,在宫中得宠的程度,一旦越界,则必定倒霉。
不仅是土地如此,就算是城中的住宅都是如此。永乐年间赫赫有名的夏尚书家,当年住的是皇帝赐的大宅子,钟鸣鼎食,城外良田无数。但夏元吉一死,城中的大宅就收回,另赐别人居住,城外田地也多被别人侵吞,夏家如此,当初的权臣也多半如此。
当然,封爵或是与皇家结亲了的权臣除外。世情如此,也就怪不得人愿封爵恩荫武职,以保家族世代富贵了。
“我来问你,”张佳木向着刘全道:“你在齐王那里时,他一亩地收成多少?”
“大约总有两石左右吧,不过那边是米麦各半,地近海,河流水道也多,和咱这里不同。”
齐王的封地是在青州,建文当政的年间曾经废为庶人,后来永乐年间才又复爵,不过宣德年间齐王的后代全部移居凤阳,齐王这个封爵在大明就不复存在了。
“听说齐王很富,是不是真的?”
问清楚了齐王的土地多少,肥沃程度如何,水利兴修的情形之后,张佳木盘算了一下,又想了一想当初齐王荒淫无度的传闻,觉得怎么样靠着土地收入这钱也不够花的,于是问刘全道:“他的钱是哪儿来的?”
“齐王的佃户都是骗来的,只给点活命的口粮,有时候活命的口粮都不给。上工下工,都是用皮鞭抽着赶着,不肯做的,就地打死的也多了。所有的地,都是齐王的,各家各户一起种,所以不论肥瘦,都一般下力气。还有,齐王在海边开辟盐场,用骗来的流民当盐工,用废用死了就再骗一批,开山为田,煮海为盐,齐王不富才怪。”
这样的做法,当然是富可敌国,不过也怪不得齐王被永乐再一次废掉,然后齐王一脉也彻底玩完,任何事情做过界了,就必定会倒霉的。
刘全也是有点担心,眼前这位年轻的主人野心似乎过大了一些,当然,能力高才会有相应的野心,但当年他在齐王府里效力时,齐王又是蠢人吗?
“你放心吧,”张佳木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我可不是要学齐王,京畿要地,我就是权力再大,这样做也是自寻死路。”
“是是,小人该死,大爷宅心仁厚,怎么会学那该死的东西。”
“嗯,他虽然该死,不过有些法子是很不坏。”张佳木笑一笑,向着刘全道:“我有一些种地的好法子,倒是能和齐王的法子互补一下。”
“是,请大爷示下,咱们照办就是。”
“一边走,一边说吧!”
在当时来说,种地是任何人的本业,就算是读书人一辈子没摸过锄头的也要号称是耕读传家,半耕半读才是正经,国家以农立国,人则以地为本,所以一个家族的家主讨论改良种地的法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不过,张佳木好歹是正经的朝廷武官,而且是一品武臣,这会儿居然青衣小帽,和一群泥腿子庄田管事讨论起种地的事来,在一边的任怨等人已经听的一头雾水,根本就不懂,便是马车里的徐母和张小妹也是深为纳闷,大为不解。
“娘,大哥什么时候学的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唔,这个……大约是他自己打听的吧。”徐氏自然也闹不清楚。他这个儿子,倒是真的出息了,可是出是出息的太大了,除了没听说他懂天文星相,别的事,文武精通,还会看病等杂学,这会儿索性也种地也会了,这可真真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了。
“咱这外甥就是能者无所不能,”娘儿俩个纳闷的时候,跟过来瞧热闹的徐胜倒是一脸的得色,他原本只是个普通的校尉,跟着朱骥和门达在正阳门外厮混,出息有限。只是为人圆滑,所以人缘还不坏,现在张佳木是都督,好歹看在娘亲的面子上让这个舅舅干了一个试百户,没什么职权,坐地分钱,这就更适合徐胜了,这会儿他在马车外头摸着胡子道:“大姐,你不懂,什么叫生而知之者,这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