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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薛祥道:“大人今晚最要紧的事就是我们这里的事。逯杲再顽抗,也最多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倒是这里,一定要有人镇住场子。总之,刘老哥,等明天天亮,大人擒住逯杲,我等安抚住这些各路诸侯,大功便算成了。”
薛祥对张佳木的忠心,也只在刘勇等人之上。尽管其实他麾下实力最强,甚至能够自成系统。当初虽然是坐冷板凳,但薛祥毕竟是手握实权的小旗官,非刘勇那种守城门的总旗可比。经年累月,薛祥自然也有不少心腹手下,这一次水涨船高,薛祥的手下也有不少放了实缺,张佳木也算对得起他了。
越是这样,薛祥就越是忠心不二,这次收权,他的势力自然也很受影响。不过,薛祥并不在意就是了。
他讲的有理,刘勇自然也无甚话说,当下只是连连点头,答道:“不错,我二人进去吧,帮大人镇住这边的场面,只要他一回来,则大事定矣。”
说话间,倒是听到一阵骑兵奔驰之声,长街寂寂,马蹄声格外刺耳,两人都是面色微变。
今夜事起,锦衣卫已经宣布宵禁,那些公侯之家都有相当的武力,如果有人出来搅局,特别是武清侯府,石亨和石彪叔侄分掌禁军和大同边军精锐,一旦暴起发难,恐怕就算锦衣卫能挡住,也非得闹的京城大乱不可。
“谁在堂上,谁在堂上?”马上的骑士隔的老远就叫,声音尖锐,一听就知道是太监的嗓子,刘勇和薛祥一起奔出来,却是见一个司礼少监骑马而来,身后是十几个穿黄衫的小宦官,再有百余宫门禁卫卫护左右。
“刘大人,薛大人。”来者也认识刘勇和薛祥,况且一路上不少锦衣卫拦路,已经说明了堂上是刘薛二人坐堂,所以这个少监也不意外,直接就道:“有旨意给张大人,不过,由两位代接也可。”
京师外传旨,有时用宦官,有时也用锦衣卫,张佳木一天不知道要接多少回旨,不用内阁副署明发的称中旨,以张佳木的身份,一天几十道中旨也是稀松平常。
只是这半夜之中,特意开宫门来传旨,所为之事当然不小。刘薛二人对视一眼,都知对方意思,当下连忙跪下,叩头道:“请公公颁旨。”
圣旨一宣,刘勇和薛祥心里的一块大石就落了地,当下两人绝不迟疑,立刻召来一名百户,也是坊丁出身,精明强干,又调给他一队人,吩咐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尽速把旨意送到逯杲府邸外大人手中。”
“是,请两位大人放心!”百户接过圣旨,执在手中,向着四周扫视一眼,威风凛凛的道:“儿郎们,随我去传旨啊!”
从锦衣卫正堂出发,到达逯杲府邸不需从天街走,距离很近,而且四周住的全是达官显贵,喊杀声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勋戚贵官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有人兴奋,有人淡然,也有人兴灾乐祸,不管怎样,夺门之后没多久又是这么一场乱子,很多人心思各异,但也很有不少人愿意锦衣卫这么内斗才好,在不少人眼里,反正锦衣卫也无好人,随便他们去斗好了。
等传旨的百户官带着从行校尉们经过的时候,很多人从内心里发出了叹息声。
有个站在自己家角楼上远眺的中年贵人跌足叹道:“看来这一次张佳木这厮又侥幸赢了,真真奇怪,每次他都这么好运?”
他穿着华丽的宁绸睡衣,天已经不太冷,身边还是生着四五个云铜火盆,屋里照的红通通的,伺候的下人们穿的厚,已经满头大汗,却是人人躬身,没有人敢动一下。
“阿爹,儿子倒不觉得他是好运。”贵人身边有一个年轻人长身玉立,看着疾奔而过的锦衣卫们,再看看街角巡逻的校尉和军余们,年轻人也是叹了口气,好看的面容上全是落寞之意,他慢慢地说道:“这厮算无遗策,阿爹,那边贡院一抄,接着就围了逯果的老窝,逯杲一旦被拿,有人想帮他也来不及了。又召全城的锦衣卫上待戒严,连五城兵马司也教他带动了,现在满城的校尉兵丁,有人想出来帮逯杲或是想分润点功劳,也是没有机会了。这样一弄,他稳如泰山,而且还把锦衣卫整合一番,再看看传旨的校尉过来,显然是告急变于宫中,皇上都下旨撑他。这样一来……”那年轻人说到这里,嘴里真是无比的苦涩,他接着道:“真是没有机会了啊,一点机会也没有!”
在这个年轻人说话的时候,那个中年贵人一直沉着脸听,等年轻人说完,这才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这一次我们又没有机会了。唉,你下去叫家人们解散吧。”
就在他们角楼下头,就有近百个全副武装的家丁正在待命,都是束甲带着刀剑,贵人之家,用的弓弩和刀枪马槊比禁军用的还要好,都是精品,这百多家丁,也都是在边军中挑选的军中健儿,要么也是几代传下来的家生子奴才,忠心武勇都没有任何问题,又用银子喂养饱了的,一声令下,一百人当得一千禁军用也不成问题。会昌侯孙家,在京师世家中最重武力,家人也最善战,但是从夺门之变起,再到今晚,会昌侯仰天长啸:真的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一点机会也没有啊!
……
逯杲倒真的是有藏甲和蓄养死士在家中,历史上,逯杲监视很多权贵,连英国公等诸多公侯因为强占土地都被他弹劾过,得罪的人真是十只手也数不过来。但得罪最深的却是当时已经被皇帝忌惮的曹家,曹家控制了京营,还有宫中的势力,还有边军势力,文官之中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所以皇帝从信任到深为忌惮。逯杲摸准了皇帝的心思,所以拼命盯住曹钦,把曹钦恨的牙痒,结果曹家起事之时,曹钦别的事没干,直接带几百鞑官冲到逯家,把逯杲抓了出来,一刀砍了脑袋,以为泄恨。
当时的逯杲仓惶受死,一点反抗的力量也没有。今番却是不同,他手握南所重权,因为有张佳木这个强势的上司而被逼不过,只能在短期内就拼命做事,得罪的人更是不知凡已,而且有石亨为后台,在家里养上一些甲兵死士,也并非困难。
张佳木带着缇骑卫士赶到逯杲家中的时候,先是想骗门而入,但逯府下人甚为警惕,几次三番都叫不开门,结果只能是强攻。
但当时的深宅大院似乎也没有那么好攻,又不是攻城,亦无器械,而深宅大院高墙深壁,而且逯府之人也知道被攻破后,不仅家主倒霉,他们也非得受严重的牵连,而逯杲又大为鼓气,道是天明之后,便是有人来救,皇帝也会出面,所以只需守住一晚,则此事就平安消解,再无问题。
外面不便强攻,更加不便火攻,这里住宅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春天风大,火不便起于贡院,当然也不便起于这里。无法火攻,也无云梯等物攀墙而入,逯杲大门一时之间亦撞不开,院墙上头又有不少亡命徒射箭阻止缇骑靠近,尽管双方武力对比悬殊,一时间倒是僵持了下来。
“大人,弓箭都送来了。”
大约僵持了半个时辰左右,逯杲中人有不少是石亨引荐给逯杲的亡命徒,贡院的三人也是边军宵小出身,逯杲府里就更多了,这帮人都是刀头舔血的凶徒,别人的命随手就取,自己的命也不大当回事。虽然锦衣卫重重围府,因为一时不得其门而入,这些凶徒便大为得意,不停的叫嚣笑骂,言辞之中,对张佳木大为侮辱。
这些家伙,都是嘴上极为恶毒,他们在逯府墙上边笑边骂,大为开心,在场的锦衣卫无不愤恨,一个个都是气的面色铁青。
任怨听的大怒,正要除掉铠甲强上,正好,从缇骑所里去提取弓箭和强弩,还有火铳的武志文赶了回来。
张佳木刚刚心中也极为愤怒,但他不愿做无用功的愤怒,所以脸上还是一片平静。这会看到强弩弓箭火铳等物送到,这才向着武志文点一点头,问道:“怎样,这些东西,大家用的怎么样了?”
当初的坊丁训练,弓箭一环是最为缺失的,第一,因为没有好的器械,锦衣卫不是禁军也不是边军,在军事器械和训练上当然不及野战部队,连京营也是远远不如。没有器械,只能先从体力,纪律,还有格斗技巧等急需的技巧来开始训练。而且张佳木也觉得,如果一个士兵沉迷于远程兵器的练习,那么他敢于白刃格斗的信心一定不足,而军人如果没有胆量进行白刃战的话,无论如何也是算不上精锐的。
坊丁队的训练卓有成效,张佳木掌握大权之后,在物资的调配上当然也没有问题,在城北的缇骑所校场中,就有了大量的军中制式铁弓,还有制作精良的火铳,强弩,被选入其中训练的缇骑原本就有不少武艺高强,身强体壮,而且也有一定的射术底子,经过这么久的训练,如何精通不敢说,但在近距离的对射上是绝不会吃亏就是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