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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实说。在王伟民下第一刀之前,屠宰现场有些职工其实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就像看戏剧。某戏台上个角色一直只顾着转圈却不出声,这算是啥操作?
不过随意王伟民露了这手精湛的扒皮技术之后。整个现场那些许不耐烦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氛围热闹了起来,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
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嘈杂的现场,王伟民的心态却依旧平稳...或者说强迫自己保持平稳。
只见他的目光不停地在扒了皮的牛身上反复扫视,脑海中不停在推导着接下来的分割方法。
如何下刀...怎么分割区域....第一块肉解哪个部位的最合适....过了小半分钟。
王伟民整个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用刀在牛脖一侧割开了一个手掌宽的孔,将左手伸进孔中抓住了牛头。
接着沿放血刀口处开始切割,一阵忙活后总算将牛头给切了下来。杀过牛的同学都知道。
牛在放血、剥皮、去头去蹄之后,剩下的便是去内脏和割肉了。而到了这一步。
具体的处理方式也逐渐变得需要更加谨慎了起来。毕竟不同于其他文明圈,华夏人对于动物内脏有着极其狂热的偏爱。
比如说牛肚,这是涮火锅的顶级食材。又比如牛心,这东西可以用来煲汤。
牛肝则可以用来爆炒,牛下水就更别说了......又例如在众人看不见的某个地方,屠宰场的师傅们已经开始处理牛血做牛血豆腐了。
虽然牛血的口感比起猪血鸭血要脆很多,味道也没那么爽滑,但这年头还要啥自行车啊......
“小赵,你来一下。”只见王伟民朝一旁招了招手,对带着袖套的助理小赵说道:“小赵,你还是盯着牛的皮燕子,它的情况比较特殊,就算结扎过了也容易漏,毕竟咱们不是倒吊式的切法。”
“而且由于器官的压力问题,这玩意儿一旦漏了的话,那里头的东西可会直接喷出来.....”
“想当年我....咳咳,我朋友罗琏还是个学徒的时候不懂这些,曾经当场被喷了个屎倒淋头呢。”一旁的罗琏:“?????”无中生友是吧,当年被喷的人明明是你好不好?
不过王伟民却没有给罗琏解释的机会,黑完好友后又对另一位助理说道:“小李,你呢就拉着牛的后腿,保证牛不要出现太大的位移就行了。”小李也点了点头。
比起小赵的任务,他要做的事儿显然轻松很多,算是一个以防万一的性质。
毕竟这头牛已经断气了,还是平放在的铁板上。正常来说只要不诈尸,绝不可能出现啥躯体位移——这头牛有一千多斤呢,王伟民又不是人形高达,切个肉能让牛抖几下就到顶了。
交代完这些。王伟民便重新拿起刀,走到牛边上开始清起了内脏。嘶啦——他这次从胸软骨处下起了刀,沿胸中线向下贴着气管和食管边缘,锯开胸腔及脖部。
接着剥离气管和食管,将气管和食管分离到了食道和胃结合部的区域。
这一步王伟民下刀的速度很慢,因为牛是反刍生物,它的胃里是有些内部容载物的。
这些内容物的味道并不比皮燕子附近好闻多少,要是溅到身上也很麻烦。
当然了。虽然没有沾上多少胃部的消化物,但王伟民还是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一些没排干净的血水。
不过这种事儿对王伟民来说倒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要不是排泄物都好说——血水的话冲个澡就能洗干净,要是排泄物的话那他老婆至少要跟他分床睡三天......做完这些。
王伟民便暂时放下刀,跟手术医生似的朝边上一伸手:“那个谁,拿根绳子来。”罗琏见状连忙递了根绳子过去。
王伟民看也不看的取过绳子,将食管顶部结扎牢固。接着重新拿起刀,刀尖向外,刀刃向下,由上向下推刀割开肚皮至胸软骨处。
二十多分钟后。牛肚、牛肝、牛心、胃肠、牛脾、腰油、下水、欢喜......各种各样的牛器官都被王伟民精准取出,现场再一次热闹了起来:“这牛肚一看就知道质量好dei很,烫毛肚讲究一个火候,七上八下是最巴适滴.....”
“我有个问题,烫毛肚的时候被用筷子夹着的地方怎么办?那儿不是烫不到吗?”
“老高,你看这牛油真亮呀....也不知道能不能分到点儿。”
“估计够呛,一头牛才多少牛油,很难分配的好伐,大概会用来做肉馅吧.....”
“嚯,这牛鞭可真大,都快和我的差不多了。”
“这就是你刚才要牛批的理由?”与此同时。一直在看着杀牛的李恒德亦是感慨的摸了摸下巴:“老黄,这位大师傅操刀的技术很高啊,是基地职工食堂的大厨?”黄培云点了点头,一边用手指捻了捻警戒线,一边介绍道:“对,他叫王伟民,咱们基地食堂的大师傅——用欧美那边的话来说就是行政总厨。”
“过去这一两年咱们基地物资没那么充足,都是王师傅一直在想办法换着法子给咱们做各种好吃的,真不容易啊.....”早先提及过。
李恒德是【三清】项目成立后才被调到的基地,觉悟方面肯定毋庸置疑,但在基地的相关阅历上确实要欠缺一些。
说句直白的话。他来基地的时候,基地职工们已经不需要饿肚子了。但黄培云却不同。
做为基地的元老,他经历过基地最困难的阶段,对于王伟民的情况自然也不陌生。
当初基地最苦的时候,可以供王伟民安排的食材就两样:硬的掉渣的窝窝头和涩的发苦的榆树叶。
当时王伟民愣是通过实践,找到了一种降低榆树叶苦感的方法:先用盐水...也就是青海湖的湖水焯一下,再用冷水拔洗几遍。
最后加上金银滩很好找的蒲公英叶进行熬煮,做出来的汤要比普通的榆树叶汤好喝上数倍不止。
同时他每天还带着职工食堂的同志们花好几个小时去榨野草的菜油,这些菜油没有啥味道,但加入窝窝头之后会让三合面变得更软一些,吃起来不会那么硬。
如果不是王伟民这些同志在背后做出的贡献,基地在饮食这块的供给早就要崩了......其实李恒德和黄培云都不知道的是。
王伟民的过往履历,其实比他们了解的还要传奇的多:他参加过半岛战争,虽然只是个炊事员,但曾经带着另外四位炊事员5V16击毙过7位海对面的军人,剩下9人2逃7被俘。
我军传统.JpG。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王伟民在战争末期,还亲手俘虏了一位海对面的飞行员。
这个过程倒是不怎么刺激,差不多就是海对面飞行员跳伞落地后被王伟民抓住了云云,没费多少力。
不过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位飞行员后来成为了换钱五师回国的筹码之一.....如果把时间线再拉长一些。
十多年后兔子们对交趾打了一场反击战,在战后的3月份,兔子们完成了主要作战任务。
于是当时参与到主要攻击的43军主力开始奉命撤退回国。期间兔子们的128师383团3营7连的官兵奉命从禄平退到龙头的612高地,承担掩护主力部队回归的艰巨任务。
612高地在公母山的南侧,高地主峰被4个无名高地围绕,中间一块平地,这里是进入越北四号公路的必经之地。
7连官兵来到612高地后,很快在主峰阵地周围都部署了人手。炊事班选了一个方便分发物资的地方,在2号无名高地驻扎。
这时候。正好交趾338师的残部发现了7连在这里驻扎,于是动了歪脑筋,想要通过人数取胜。
338师临时编成了一个200多人的加强连,趁夜通过声东击西的策略,对着最薄弱的炊事班发起了猛攻。
战斗一开始的时候正面战场的7连连长李晓朝并没有发现敌人的主攻方向,于是只是让3排长钟福才带着7班副班长黄吴荣、机枪射手王子灵、常礼标和1挺轻机枪前去炊事班阵地进行支援。
这四位战士加上炊事班的司务长、一位向导以及战士,一共十八个人。
面对敌人主力的攻势,他们愣是守住了八波冲击,最终顺利突围,期间毙敌70余人,自身0伤亡。
事后这个炊事班被授予了集体一等功,军区授予7连炊事班
“英雄炊事班”荣誉称号,十八位战士还被称为
“612高地阻击战18勇士”。当时这个炊事班里头有个叫做王幸福的战士,用步枪击毙了6个敌人,又用做菜的两把菜刀掷死了两人。
他在炊事员中毙敌数量最多,十八人中仅次于战斗英雄黄吴荣排位第二。
没错,他就是王伟民的二儿子......视线再回归现实。当然了此时的王伟民并不知道自己那个鼻子上老是挂着鼻涕、每天都穿着开裆裤跑来跑去的幼子将来会继承自己的传统,成为一位战斗英雄。
如今已经将所有前置环节都处理完毕的他,正认真执行着杀牛的最后一步:切肉。
这一步可以说是今天的重中之重,直白点说大伙儿就是为了看切肉来的。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的好友减压。一旁的罗琏也少见的没有调侃王伟民,而是主动对他问道:“怎么样,老王,切肉的思路有了吗?”王伟民沉沉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刀背朝外,刀尖指着已经被处理干净的牛说道:“嗯,想的差不多了,这头牛的骨架很大,所以我准备先把牛切成三分体,大概就是第十根左右的肋骨下刀。”
“这样往上一横就可以横切肩部肉,接着由里脊头向里脊尾切,就能把里脊给剃下来.....”众所周知。
牛这种生物由于不同部位的特质差异,大体上可以分成七种肉:臀腿肉、腰部肉、腹部肉、胸部肉、肋部肉、肩颈肉、前腿肉。
后世在此基础上最终进行了进一步分割,分成了牛柳、西冷、眼肉、前胸肉、腰肉、颈肉、部分上脑、肩肉、膝圆、臀肉、大米龙、小米龙等等.....粤省那边则叫做五花趾、三花腱、吊龙等等,这些都只是称谓不同罢了。
比如说三花腱指的其实就是牛的前腿部位、肩胛骨内侧的肉,也就是牛的前腿肌腱肉。
五花趾则是牛后腿大腿内侧的两小条牛腿肌腱肉等等......不同区域的肉由于组成成分、是否长期运动的原因,口感和做法是不同的。
这点其实在一些鱼类身上体现的会更清楚:比如说黑鱼桂鱼这种鱼头两侧有鳃肉的鱼,鳃肉因为长期呼吸运动的缘故,要比其他一些部分更加的紧实有嚼劲。
甚至有些人吃鱼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吃上这两口肉......除此以外。
不同部位的牛肉分割也通常有所讲究,一般会先进行二分或者四分,在按照带骨分割法、割肉剔骨法、吊架剔骨法等等进行解肉......王伟民虽然没有经过完整的体系学习,但他过往的杀牛经验让他在这方面的判断水准丝毫不逊色于后世的屠宰大师。
在确定好思路后。王伟民便很快拿起刀,按着预定的纹理开始切起了肉。
他先是选定了牛的第十二根肋骨,这根肋骨的空隙比较大点儿,相对容易下刀。
在解开肋骨后,他在保持腰肉的整体形状下切开了一大截里脊。见此情形。
另一位站在一旁的后勤人员连忙上前一步,拿起这块里脊放到了一个篮子里,又将篮子挪到了一个老式台秤上。
只见他鼓捣了几下台秤,看清上头的秤码后很快拿起了个喇叭喊道:“第一块,重量两斤七两,没有带骨头的里脊肉!”唰——听到这个数字。
周围的观众们顿时爆发起了一阵欢呼声:“好嘢!”
“真大块的肉啊......”
“祖国万岁!!”说实话。这么一块两斤多的肉,哪怕你给现场这些人分都不够一人一口的,完全和【大】扯不上边,更别说后头的祖国万岁了。
甚至那位喊出祖国万岁的年轻人本身,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四个字。
但他们就是想鼓掌,就是想高声欢呼——他们喜悦的不是这块肉,而是这块肉背后的诸多含义。
看着这些肉被从牛身上分割下来,他们的心中莫名的有种丰收感与满足感。
有些事儿情绪到了,大家自然就会做出相同的反馈。在接下来的时间里。
喇叭的声音不断在空地周围响起:“五斤四,里脊肉!”
“三斤一,后退肉!”
“3斤三,牛欢喜!”
“十八斤六,带骨的牛肋!”后勤人员每说出一个数字,现场便会响起一道欢呼声。
有些职工还把自己的孩子带到了空地周围,这些孩子一听说要吃肉便闹腾起来了,又蹦又跳的好不热闹。
还有一些职工们则开始打探起组织上对于其他部位的安排——牛肚牛肝啥的他们不指望,但这么大的牛骨咧?
哪怕只能到手小半截,回家也能用来熬点汤呢。牛骨里头多多少少有点油花,骨髓也有营养,有些家里孩子正在长身体的职工还是比较心动的。
他们甚至盘算好了去找车间主任或者厂长,想着能不能用加班一段时间为代价换回来一些牛骨,或者花钱买点儿也行。
还有一些人则在点评哪块肉切的好或者不好——这部分人主要是为了有个聊天的话头,这年头的人虽然视力普遍不错,但隔着十多米甚至几十米的距离,怎么可能能准确看清肉上的纹路呢?
一副基地少见的众生相,正随着王伟民...或者说所有厨师的切肉在各个分厂上演着。
两个小时后。王伟民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将最后一块切好的肉放到了案板上:“妈耶,总算搞定了.......”看着气喘吁吁的王伟民,罗琏笑着将一个搪瓷杯递到了他面前:“怎么样,累不累?”王伟民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完事儿后摘下袖套抹了把嘴角:“累,怎么可能不累?——这tmd可是上千斤的牛哩。”
“而且今天还和以前杀牛不一样,以往杀牛周围哪有这么多人看?老子紧张的手都要抖了。”罗琏顿时笑了:“这倒也是,往年杀牛顶多就几个学徒盯着你,今天咱们这阵势.....”
“啧啧,估摸着二分厂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来了吧,看样子估计有大几百人呢。”王伟民又拿起杯子继续喝了一大口,直到这第二口水喝完,他整个人才感觉没那么渴了:“是啊,压力确实很大,但老罗你真别说,这次牛我杀的还挺有劲儿的。”
“从基地落成到现在,这种热闹的情景我还真没怎么见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有下一次。”听到王伟民的这番话。
罗琏整个人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只见他沉默片刻,有些感慨的说道:“有机会的,老王,咱们基地....不,咱们国家都和早两年不一样了。”
“牛这东西实打实是个稀罕物,不过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肯定有下一次杀牛的机会——保不齐就是明年呢。”
“到时候基地除了华夏老黄牛外,说不定还能杀杀霓虹牛、德国牛、高卢牛啥的,要真有这机会,你还敢上不?”王伟民闻言看了眼自己的发小,倔脾气又上来了,当即冷哼一声:“这有啥不敢?别说高卢牛了,当年半岛战场上老子连约翰牛都宰过!”
“你瞧着吧,等俺家的阿福长大,我就把他送军营里去,让他也宰宰约翰牛!”说罢。
王伟民便忍不住将目光朝另一侧望去。只见此时此刻。刚刚收走最后一块肉称重的勤务人员刚刚报出了这头牛的总肉量,这个数字将现场的氛围推向了最高峰。
而在欢呼的人群中。一位穿着蓝色职工服、面容朴素的女职工正牵着一位小男孩,遥遥的朝王伟民挥着手。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王伟民脸上的杀气便立刻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带着幸福的柔情。
下意识的,王伟民也朝对方所在的位置挥了挥手。不过他的举动却被更多人理解成了割肉师傅在向大家致意,于是......场上的欢呼声更大了。
.........注:手术成功,就是不知道恢复期要多久,我现在看两分钟手机人就累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