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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
唐栗拆开了面包的包装袋，开始在一边自言自语：“奶油味儿的面包，喜欢吗？”
朝床上的人晃了晃，目光狡黠。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我很喜欢奶油的味道，甜甜的，含在口里，像白云，一下就融化了。”
床上当然没有人说话，连被子都保持着昨天的位置。
“小时候，我爱吃的就是蛋糕上的奶油。”
唐栗垂下头，声音有些低哑，一个人小口小口吃着面包。
她的吃相很好，嘴巴闭着，慢慢的，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一顿早饭很快就结束了，她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包装袋，低着头睫毛微垂，在眼底投下薄薄的灰色阴影，面色显得有些落寞。
“小废物竟然忘了他的生日，是不是太无情了？”
病床上，乔榛依旧昏昏沉沉没有说话。
一连烧了三日，没有退热的迹象。
*
第三日清晨。
常山后坡，林影深深，雾气缭绕。
下了一夜的雨，让原本蜿蜒的山路更加泥泞难行。
“队长，这里有脚印！看样子往东去了！”
“这边也有，看起来不止一个人的！”
一队穿着统一制服的人马在山里四处搜寻，领头的男人面容冷峻，身材英挺，听到报告声后停在了树下。
山风很冷，感染者移动速度很快，根本追不上。
秦乱点了支烟夹在手里，无奈山风太大，水汽也重，刚燃起的火星很快就灭了。
“队长，你又不抽烟，老点它干嘛？”
队伍里有人不怕死的问了句。
秦乱睨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气势冷沉，“别偷懒，中午之前必须确定感染者移动的范围！”
短短三天，京都感染者的人数激增。
除了七区，京都多个基地都沦陷了，这种病来势迅猛，暂时还没有治疗的方法。
医院床位告急，许多陪同亲属也只能睡在走廊里。
晚上冷风一吹，浑身都冻得发抖，呼吸都是一股血腥味。
有人说，这是丧尸，末世就要来了。
更多的人，觉得这是狂犬病高发季节，只是咬伤几个人而已，根本没人在意。
不过他们跟在指挥官身边，却是知道些内情的，因此隶属七区管辖的地方，感染者人数是最少的。
所以临近中午，没有一个人偷懒。
时间一晃过去几个小时。
骄阳如火，挂在众人头顶。
闷热，焦躁在队伍里蔓延开来。
彻底封锁常山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秦乱斜靠在树上，喝了口冰水，松口气。
眼眸染上一丝温度。
“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今天给你们放一天假，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指挥官难得这么善解人意，所有人都很开心，围凑过来闹腾起哄。
“队长要去江城吧？什么时候把夫人带给我们看看？”
秦乱一笑，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迫不及待的想飞去江城，几日不见，心里的渴望早已经到达了临界值。
*
别墅里。
唐栗顺着记忆里的方法煮了一碗面条，慢慢端进二楼的屋子里，房间干净整洁，散发着健康的阳光味。
她没有看床上躺着的男人，稳稳的放下面碗，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夹了一口。
昏迷的人吃不进去任何东西，每天都靠吊葡萄糖维持基本的营养需求。
她一边吃面一边等人清醒，安静是她的常态。
与往常不同，唐栗吸了一口面条，热乎乎的汤汁溅了一滴在她的鼻头上。
铁链拖动的声响从床上传来，墙壁里，齿轮转动的声响像是剐蹭在她的心上。
唐栗抬头看了一眼，扶着桌子，勉强站了起来。
”乔榛，你怎么样了？“
“是不是饿了？你躺了这么久，肚子早就饿了吧，正好我煮了面，要不要吃点？”
安静。
桌上的面冒着热气，香味充满了整间屋子。
乔榛露出垂涎的模样，却不是对着那碗热乎乎的面条。
而是对着她！
唐栗对这种目光太熟悉了，几乎瞬间就将她带回了可可西里。
那晚的夜色下，一只丑陋庞大的野兽前。
危险！
在乔榛扑过来的那一刻，唐栗立马抬手掀翻了桌子。
汤碗落地，滚烫的汁水溅了乔榛一身。
仿佛没有痛感，听不进声音。
乔榛的一举一动，陌生的目光，喉咙里熟悉的嘶吼声，让她的心底一阵发寒，不断下沉。
齿轮拉扯发出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一遍遍回荡，听起来越发可怕。
懦弱、回避，恐惧如藤蔓般从骨血里长出，疯狂缠绕着她。
变了。
唐栗背靠着铁门，滑落在地上，门的另一面，是唐榛痛苦的嘶吼。
一切，
都变了。
秦乱匆匆赶来时，只看见少女纤细的身影倚靠在角落，乌黑柔发凌乱地披在她身后，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
地板的质感很奇怪，他却无暇顾及，高大的身影蹲在少女面前，遮住了她颤抖不已的身躯。
“没事就好。”他拨开散落的刘海，看到她发红的眼尾，语气小心翼翼的，“别怕，我接你回七区。”
京都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七区，那里守卫严备，有最强大的军备力量。
小姑娘在他那里待着，会很安全。
最完美的避风港，在七区，秦乱的怀里。
哪怕天塌下来，也有秦乱顶着，不会受伤半分。
听到唐栗身后门里传来的嘶吼，秦乱不动声色的伸手，护着她后背。
“告诉我，门里是乔榛吗？”
‘唐栗’啜泣的声音一顿，怯怯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秦乱的目光转向唐栗，用手臂轻轻环住她，用缓柔的语调重复了一遍。
“唐栗，告诉我，门里是乔榛吗？”
少女脸色苍白，眼尾红红，巴掌大的小脸血色尽褪。
奇怪的是，无论是眼神还是气质，都跟上次见面有很大的不同。
秦乱有一瞬的失神，但是在看到少女微不可见的点头后，果断的作出了决定。
门后的感染者很危险，必须尽快带回七区，江城不具备治疗和隔离感染者的条件。
现在必须把唐栗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来处理里面的感染者。
“别怕，我先带你去楼下休息，离他远一点。”
秦乱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动作干净利落，“许飞，江城发现感染者，带上第三小队，速来！”
“好，乱哥！”
“带上强效镇定剂，这次的感染者很强大。”
通话还在继续。
男人捏了下眉心，清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冷棕色的碎发垂落在额前，依旧是那身黑色作战服，眉眼冷清，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