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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香春的花魁之夜,一年一举办,年年客人爆满。
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序幕还未拉开,一层的大厅就坐的挤挤挨挨,来的晚些的,站在后面,一个个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自然,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到。
二楼天字第一间。
一名身穿金丝长袍的贵公子,正蹙着眉头与同桌的布衣交谈着什么。
许是聊的太入迷,连伴侍在侧的姑娘都显得多余了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一名姑娘悄悄退了出去,不多时,领了位怀抱琵琶的少年乐师进来。
乐师不声不响的寻了处显眼的位置坐下,起手便是一曲十面埋伏。
“怎么回事?我们没点曲子啊,芸娘呢?”布衣一头雾水。
贵公子上下打量乐师一番,拍了拍布衣轻笑道:“情况本宫都知晓了,你先回去吧,顺便将她们也带出去。”
“她们”指的自然是屋里侍立的几位姑娘。
“可这”布衣仍有疑惑,还待分辨两句。
贵公子眼神微冷。
布衣慌忙低头,向屋里的姑娘摆摆手,众人垂着头安安静静依次退了出去。
一时间,屋里仅剩下乐师和贵公子两人。
一曲终了,乐师将琵琶倾放在一边,起身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参见太子殿下。”
贵公子眯起眼,浅笑点头,“竟不知,成徽郡主还有如此技艺,本宫能聆听一曲,也是荣幸。”
梁妙心头微微一跳,心想果然是当朝太子,面上不动声色,仍然平静道:
“成徽斗胆,不知太子殿下,对这十面埋伏如何解读?”
太子轻笑着摇了摇头:“本宫不似项王骁勇,郡主这比喻用的,可是不恰当。”
“那成徽便换个问法。”
梁妙自然而然的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北方游牧小国近来频频侵扰,袁天辰是被贬了,可这乱世之下,一日有仗要打,他便总有出头之日,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太子眯起眼睛,不动声色。
他能以为如何?
梁妙来之前,他就在跟客卿讨论这个问题。
正如梁妙所言,袁天辰本就战功赫赫,即便因为婚约一事惹了圣上不快,但东雷国一日有仗要打,战神穆王就永不会跌下神坛。
若放在太平盛世,他这样的太子会是众望所归的。
可偏偏生逢乱世,权谋治国比不得领兵打仗,开疆扩土。
先前因着袁天辰的三年承诺,西北十三州都被他收入囊中,即便圣上看中他这个太子,登基之后也总会被袁天辰强压一头。
届时,百姓会争相议论,新帝之所以能坐守太平,全然都是战神穆王的功绩。
这要他如何能忍?
梁妙看着太子面色平静,眼底却是掩不住的汹涌,心里清楚自己这一招是走对了。
“郡主为何来向本宫谏言?”
太子抬起头,一双眼睛仿佛能直直看进人的心底。
梁妙大大方方回视过去:“成徽以为,跟袁天辰的那点破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呢。”
“咳咳咳”
正巧太子含了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估计这会儿,第一版本的剧目已经在排练了吧”
梁妙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他们喜欢干嘛就干嘛吧,反正我是要跟袁天辰做对到底的。”
话说的白了,连自称都变得没大没小起来。
太子勉强咽下茶水,不可思议的看着梁妙,“本宫总以为,郡主是个”
“大家闺秀吗?”梁妙咧着嘴,一脸假笑,“太子殿下可是失望了?”
“失望倒是不至于,只是”
太子放下茶盏,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郡主与我五弟的私仇,该私下解决,东雷国若是因本宫一己之私断了气运,本宫才是要让天下人失望。”
梁妙微怔。
嗬这话说得,真大气。
甭管是不是真心话,有这气度,这档次,这公关,妥妥的比袁天辰高出十个境界啊。
梁妙心里很清楚,她一个弱女子,又第一次来投诚,太子要允了才是大傻子。
于是点点头,顺从告辞:“殿下说的有道理,成徽贸然前来已是失礼,现下不敢再打扰,请殿下允许成徽先行告辞。”
太子温和的点点头。
梁妙拿起倾放一边的琵琶,顿了顿。
“不过有朝一日,太子殿下若是想听成徽弹曲,可赎了庆香春的白之之,理由嘛什么都可以,成徽知道了,自有办法谈给殿下听。”
说完,也不等太子反应,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开玩笑,让太子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这成什么了,袁天辰翻版?
梁妙偷笑。
那又如何,不管什么原因让她吃闭门羹,她都必须计较一下。
再说了,白之之多可爱一美人儿,值得。
接下去的好几天,梁妙都躲在皇帝亲赐的郡主府中混吃等死。
今天钓几尾锦鲤试毒,明天又霍霍几株名贵植物。
别说,没几次池塘里的锦鲤就成了五颜六色,还都活的旺旺的。
花园中的名贵植物也一个比一个长得好,更开出许多颜色诡异的花来,令下人们啧啧称奇。
玉竹一次又一次的来报,说是有人要见,梁妙统统拒绝。
终于,在这样无趣的日子坚持了大半个月后,郑柳儿悄咪咪现身了。
“唐浅”
郑柳儿披着斗篷,一把扯下兜帽,咬牙切齿。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梁妙怔了怔,险些忘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自报家门,梁妙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皮肤蜡黄,头发花白干枯,还有些地中海的痘痘大妈,会是曾经那个身姿曼妙,明眸皓齿的女主大人郑柳儿。
是的,当初将药端给郑柳儿的时候,她做了些手脚。
从来同时下数种毒药,所应对的解药都是有严格剂量要求的。
梁妙只是稍稍调整了一下那5种毒药的比例,取最常见的一种加重剂量。
解药服下依然有效,不过嘛,会有些纰漏。
包括但不仅包括的有,眼歪口斜,常年脱发,满脸油痘,大小便偶尔失j,皮肤偶尔生疮,口臭常年感人,以及各种疑难杂病症状。
照目前看来,郑柳儿的情况已经不要太好。
唉,还是下手轻了吗。
梁妙摇了摇头,暗自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