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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王到达松江地界,就不再动了,他想进南京,但身不由己,如果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结束,也没什么。
赵信准许张青把鲁王抬出来,只是想借此警告隆武帝,他与郑芝龙之间没有废帝的协议,眼下也绝不是掀起内讧的时候,但张青的目的显然不只是如此,否则鲁王也不会落到张名振手里。
一直以来,赵信对张青、陈靖二人格外偏爱,与陈靖的小心谨慎相比,张青一直很激进,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一直会坚持到底。
正是因为张青的激进,才能跟上赵信的脚步,如把军器拆分给商号生产,杭州和宁绍已建成大明最大的兵器生产工坊。
如坚定执行由江南总督府直接发放军饷的策略,赵信此举是为了防止主将克扣军饷,但真正执行下来,阻力不是一点半点大,换个人可能会找赵信说难处,但在张青这里,只有坚定的执行。
如赵信在杭州建立讲武堂,从一开始,张青就意识到,讲武堂是赵信在朝廷布局中最重要的一环,讲武堂的每一个老师都是他与陈靖商议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教习军阵还是讲授兵法。
如陈子龙身为浙江巡抚之尊,也被邀请来给那些懵懵懂懂的毛头小伙讲过课,讲武堂是赵信的设想,但其中全是张青的心血。
杭州府,张青在江南总督府稳如泰山,他没有功名,但现在他是江南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府衙兵丁没能阻拦住来人,陈子龙怒气冲冲大踏步走进来:“张主管,你到底想要玩那样?”
陈子龙很生气,张青的举动触犯了他的底限,他不讨厌鲁王,甚至对鲁王有些同情,但鲁王监国已是半年之前的事情,大明好不容易有些转机,再经不起内争之祸。
张青摊开手,吩咐亲兵备座,不急不躁地说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陈子龙闻言,怒气更甚:“张主管,你速把鲁王请回台州,否则江南乱矣,你这是在谋反啊!”
“陈巡抚,说话请自重啊!”张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我只是江南总督府的总管,你是在说王爷谋反了?”
“我!”陈子龙一时失言,他重重坐在椅子上,稍稍冷静情绪:“张主管,你这是要逼着我集结浙江的府兵平叛吗?”
赵信改革军制后,正兵和府兵分属不同的系统,正兵归武将直接统管,巡抚和总督对他们的调动权有名无实。
但各地府兵闲时归文官掌管,赵信此举一则为分散兵权,同时也是给陈子龙等人委以重任,维护地方治安,清剿盗贼都需用府兵。
张青的态度缓和下来,走到陈子龙身侧,问道:“陈巡抚,你知道鲁王现在在哪里吗?”
“在松江!”
“我想陈巡抚应该知道的,我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力。”
不错,张青从来没有得到过调集兵马的权力,从某种意义上,他能动用的势力比不上陈子龙。
“这难道不是定海王的意思?”陈子龙不是三岁小孩,鲁王要是得不到赵信的保护,自身安全都是个问题,又怎么会自己跑出来。
张青没有给他正面答复,强调道:“现在鲁王在张名振的兵营。”
张名振是鲁王的死忠,去年他知道鲁王退监国之位时,已经木已成舟,也因此对赵信不无怨言。
陈子龙与张名振是有过几面之交,很痛苦地说道:“难道真要起兵平叛。”
“我已命人送信给王爷,这个结现在只有王爷能解开。”
在张青这里没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陈子龙离去,他很失望,也很痛心,大明还是那个大明,朝廷还是那样的朝廷,连坐在首辅位子上的还是一年前的马士英。
一年前是东林党和阉党的党争,现在是定海王与皇帝的争权,收复江南的喜悦渐渐消散。
江南,有这种情绪的绝不是陈子龙一人,隆武帝的圣旨传遍江南各府,命各地兵马缉捕擅自离开封地的鲁王。
浙江的府兵在集结,没有人真的希望鲁王进京,除了张名振。
宁绍总兵胡觉接到浙江巡抚陈子龙的命令,率五千甲士离开宁波府,进入杭州地界。
张名振命亲兵在杭州府边境接到鲁王,随后擅自率军离开驻地,驻扎在嘉定地界,这里的百姓对鲁王的印象并不差。
陈靖因为要坚守长江防线,于是命元启洲率五千甲士监视张名振。
张青离开杭州,赶往长江沿线的兵营。
陈靖是长江防线的主帅,张名振虽然名义上归他节制,但张名振和王之仁实际上一向不把陈靖当回事。
定海王麾下十五万正兵和八万府兵的粮饷皆归江南总督府统管,唯有王之仁和张名振自成系统,他们不是赵信的嫡系,也不是依靠赵信起的家,他们因反剃发令团聚在赵信身边,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赵信的下属。
一年前,赵信是宁绍总兵时,方国安是浙江总兵,王之仁是吴淞总兵,张名振是宁绍参将,几人的地位相差不大,也许他们心里都有那么一丝不甘。
但是,张青可不管那么多,江南只能有一个人说话算数,那个人就是定海王。
张青没去松江,而是直奔苏州府,陈靖的中军大营安置在那里。
从运河乘舟而上,一天一夜即到苏州,张青走进陈靖的大营,亲兵退去,帐中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张青和陈靖有相似的经历,但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陈靖看上去很木讷,但一出口就直至张青的死穴:“鲁王为何会落到张名振手里!”
如果这仅仅是张青的失职,那算不了什么,只凭张名振那五千人在江南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张青幽幽回道:“也许,张名振早有预谋!”
陈靖亲自给张青倒了一杯清水,递过去说道:“王爷不会这么做!”
陈靖了解赵信是个什么样的人,赵信做事一向会给人留余地,不会把张名振诱上死路,他们太熟悉,所以骗不了人,这是典型的张青行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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