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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匠不用发出声音，赵信知道他要说什么，深吸一口气，赵信说道：“我必会驱走清虏，留下大明的衣冠！”
这不是赵信第一次做出这样的承诺，如果此战顺利，他也许再不用这句话来给别人增强信心。
“赵总督！”远处传来喊声，炮声遮挡不住。
姚启圣正拦住五六十人，那些人都是石匠，眼神中闪烁狂热的光芒，他抓住机会，从中挑选了五个，让那些人继续去修补城墙。
赵信感觉手下的身躯一阵抽搐，再看时，赫然发现石匠已消散了所有的力量，赵信松开手，解下上衣，覆盖在那石匠的脸上。
“无论生在帝王家，还是乞丐家，你们和我们都是自由的，因为你们和我们都需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赵信转身离开，他看见了一种力量，一种可以击溃一切的力量。
晌午过后，清军的炮击开始停歇，也就在这时候，清军甲士开始逼近城墙。
赵信命姚启圣把因爬上城头修补城墙牺牲的几个石匠的尸体抬到城内，有家人的给予抚恤，无家人的好生安葬。
战斗开始后，赵信拿着千里镜一边观察各处战情，一边指挥全场，胡觉作为赵信唯一拿得出手的大将，带着一支五百人的精锐四处‘救火’。
章洪有心留在赵信身边，但赵信没有同意，在招新的安排下，他带着一部人马负责守住城门。
姚启圣入了赵信的眼后，也得到赵信的任命，他负责组织民夫把木柴浸入桐油，取出后堆积在城门入口处，只等清军杀近，再猛地点燃。
因为清军巨炮发威的缘故，清军士气回升不少，嗷嗷直叫着冲锋，嗷嗷直叫着借用云梯攀登破败的城墙。
赵信留意到后，先是安排火铳手射击，等清军攀登到一半的时候，再安排守军将煮沸的粪水和桐油往外倒。
滚烫的粪水和桐油倒在攀爬的清军身上，立马烫得清军哇哇直叫，整个人重重地跌下云梯，或是砸中友军，或是砸在坚硬的地面上。
于潜城参与守城的义军数量不少，他们以千人为队列，前面抵抗不住了，后面的人紧接着跟上，他们使用火铳、弓箭尚不能熟练，大多使用的长矛。
清军攀爬城墙失利后，又将突破目标转向破损的城门处，可当他们到了那里，却发现城门前燃起了熊熊大火，不等他们靠近，几排火铳手在章洪的指挥下，向前头的清军射出愤怒的铅弹。
在倒下许多清军后，清军参领怒得哇哇直叫，连忙命部下各自避开。
除了一开始的炮击，攻城战开始后的战斗和之前几天并没有大的不同，只是整个战场更为血腥惨烈了一些。
赵信在城头待了一阵后，将朱大典招到了城头，而他则走到从萧山行营过来的义军当中。
朱大典不知道如何去运用他们，姚启圣虽然知道，但他没那个能力来激发这些人。
赵信来到义军当中，朗声大喝道：“义军弟兄们，不管局势会如何艰险，我都会和你们站在一起，都会和你们战斗下去，只要我们守住于潜，我们就可以收复江南，就可以驱走清虏！”
义军闻言大受鼓舞，齐齐大呼道：“赵总督威武！赵总督威武！赵总督威武！”
因为城头不再有铁炮的威胁，岳托到了城下不远处亲自指挥战斗，城内的喊声清清楚楚传入他的耳朵。
厮杀持续了四个多时辰，明清双方都在不停地轮换部下，朱大典接替赵信来到城头后，一直留在城头，这让赵信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
之前，赵信听说朱大典的万贯家财，都是在担任凤阳总督时贪墨而来，在此刻终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夜幕降临前夕，城下城头已经覆盖了好几层尸体，岳托长叹一口气，有些郁闷地下达撤军的命令。
这么一座小县城竟然也这么难攻，岳托恼怒之余，想起来前给多铎下的军令状，心中竟然泛出了一股恶毒的念头：“若是张存仁战死了，那我就不用再这么麻烦了！”
张存仁麾下九成是汉人，有汉人降卒，也有汉八旗士卒，但无论他们来自哪里，在女真人眼里都是汉人。
岳托起了这样的心思，无疑说明，现在清军的高级将领也开始畏战了。
巨炮在夜晚并没有停息，岳托在炮声的掩护下，坐在大帐内大发雷霆。
“愚蠢的攻城战，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耗费这多的兵马来攻打浙东军占据的城池？”
这是个好问题，终于有人清醒过来了，但为时已晚，譬如方国安和张猛绝不会在昌化城下冒着巨大损失攻打张存仁。
两边的山林中树叶渐黄，张存仁站在昌化城头，这几天似乎看清楚了季节在变迁。
秋风萧索，让人不自觉地心生伤感。
清军斥候队长飞速奔上城头，单膝跪在张存仁面前报告：“启禀张总督，城东三十里外的山林中埋伏着大量明军，昨晚前去探查的几个弟兄都没有回来！”
“知道了！”张存仁叹息一声，摆手命斥候队长退下。
离张存仁的心理底线还有四天时间，最长不超过五天，他便要突破包围，三个月前，他绝想不到江南还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
“愚蠢的剃发令！”
一个念头出现在张存仁的脑子里，但也只可能出现在脑子里，万万不敢说出来。
在满清，现在无人有胆量触碰摄政王多尔衮的胡须，何况他只是个汉人。
昌化城内有两万汉人和两千女真人，多铎派这些女真人来是为了督战，张存仁投靠满清有些年头了，一直尽心尽力，多铎对他还算信任，否则也不会让他为一军统帅。
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多铎对他的信任终究有限度，在多铎眼中，汉人永远是汉人，只能成为女真人的奴才。
张存仁摸了摸脑袋，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辫子，初始剃发的时的耻辱已经淡忘了：“也许过不了几年，江南人也会像他一样忘记留头发的日子，但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