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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方国安所部的战斗力,赵信还是信得过的,在方国安打了包票后,赵信把昱岭关交给方国安镇守。
为了防止张天禄所部捣乱,赵信命张猛率军留在绩溪东面的山岭,死死将张天禄所部盯住,张天禄所部不动,张猛所部就不动。
一切安排妥当后,赵信顾不得休息,立马带着督抚营赶往徽州府城。
宁国府、徽州府的义军原本多达十余万,黄道周兵败后,这些义军大多各奔东西。
张煌言接受赵信的任命,负责重整义军,他们没有直接派人去招揽这些义军,而是先派人把赵信率军突袭清军,接连收复徽州府城和旌德县城,又在绩溪击败并围困气焰嚣张的张天禄消息四处传播,然后才命收留的义军联络失散的同伴。
英雄事迹往往容易传播,没过多久,徽州府的老百姓就将所有关于赵信的消息口口传开,谈起江南总督赵信,就连他曾在宣大抗清,为卢象升千里送葬,收复浙东和杭州,兵进松江、苏州一线的事迹都开始四处传播开来。
徽州城外,四门均有兵营背靠城墙而立,一队队民夫正在往城内抬着巨木和石头。
张煌言看到赵信率领督抚营出现在一里外,顿时大喜,连忙到城门口迎接。
这时候,张煌言被一帮穿的五花八门的汉子簇拥在中间,比从前多了一分匪气。
那些膀大腰圆的汉子见到赵信,就像看见天庭来的神将,不敢正眼看,更不敢说话。
张煌言快步向前,拱手施礼道:“属下拜见赵总督!”
赵信将张煌言扶起,打趣道:“玄著,你这个义军首领有点像山大王啊!”
张煌言低头看看自身打扮,诧异道:“像吗?”
再转身看身边这些人,会意哈哈大笑,周围簇拥的十几个义**目也陪着笑,初见赵信时的紧张消散了很多。
也就是张煌言这样的人,才可以把各路派系林立的义军凝聚成团,如黄道周那样自恃清高,众人虽然慕名而来,最后难免会失望而归。
赵信从见到张煌言就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不仅因为他在历史上是与岳飞、于谦并称的‘西湖三杰’,还因为他文武双全,又姿态放得低,肯学习,肯干实事。
皖南山区延续到江北的大别山,有不少义军活动,但各地义军往往各自为战,甚至彼此之间还有矛盾,不能拧成一股绳。
江湖中人相处,自有江湖中人的规矩,赵信自己都没有多少信心将这些散兵游勇整顿好,张煌言能把这事办得漂亮,却是给了赵信意外之喜。
赵信没有摆江南总督的架子,与张煌言、义军首领们有说有笑地欢乐进城。
等与张煌言独处的时候,赵信问向张煌言:“玄著,徽州府城的城防布置得怎么样了,要做好被清虏围困的准备。”
张煌言想了想,回道:“赵总督,各地来投的义军有五万多人,属下征集了附近的壮丁民夫帮忙,正在筹备粮食、火药和滚石檑木。”
赵信点点头,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玄著,你把徽州府城内的富商名单给我拟一份,再转告他们,我今晚要请他们吃饭。”
张煌言心思聪慧,很快就猜到赵信要干什么,当即拱手道:“遵命!”
赵信笑了笑:“把徽州府城最好的酒楼盘下来,请这些人有钱人吃饭,我们不能‘小气’,不是吗?”
赵信说到‘小气’二字时语气重了不少,张煌言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将要到来,他跟在赵信身边有几个月时间了,知道江南总督府粮饷不足,当下唯有富商是待宰的肥羊。
清军南下后,江南各地不少徽商仓惶逃回老家,张天禄南下时,义军四起,有人逼迫这些富商献出银子供饷,他们从绩溪、祁门等地逃入徽州府城,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杨守壮率军一到徽州府城下,城内迅速共议献城了。
有钱人总是比没钱人要怕死一点。
张煌言既然知晓赵信的意图,也就迅速作出安排,城内衙役挨个上门递上江南总督的名帖,富商们接到手后,心里都是忐忑不安。
城内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要宵禁,赴宴的时间安排在酉时(下午五点到晚上七点),赵信入城后才半天不到。
江南总督的宴请,现在没人敢拒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五十多个富商就早早赶到了。
醉仙楼是徽州府城最好的酒楼,人数到齐后,伙计们快速上菜,给他们每人面前摆放几盘野菜,一盘糙米饭,一碟清水。
众人坐定,熟悉的人相互窃窃私语。
酉时刚至,富商们听见楼下传来脚步声,随后木制的楼梯“噔噔”直响,五十多人立马正襟危坐,眼睛盯着身前。
从楼下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看模样不像是江南总督,众人正在猜测时,那人扶着刀柄,轻咳一声,说道:“在下是江南总督的亲兵队长章洪,桌子上摆的是赵总督请诸位吃的晚餐,赵总督事务繁忙,暂时脱不开身,命我来作陪,诸位用完餐后,赵总督再来看诸位。”
章洪嘴里说是来陪客,却站在餐桌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富商们半天不敢乱动,章洪看众人面面相觑,坐在那里不动,冷着脸问道:“莫非这菜不合诸位的口味?”
富商们闻言,心神一震,先把清水喝光,磨磨蹭蹭地端起装满糙米饭的碗,举筷子夹上野菜,一点点把眼前摆着的碗碟吃得底朝天。
章洪的目光像是正在觅食的野狼,偶尔有富商与他的眼光相触,立刻回避开,像是碰见火红的烙铁。
有人慢条斯理,有人狼吞虎咽,有人皱着眉头,也有人神色如常。
章洪把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脑子里,等众人都吃干净了,掉头下楼而去。
收到请客帖子时,富商们就知道这顿饭不简单,吃完糙米饭和野菜,富商们愈发觉得这就是一场鸿门宴,江南总督这一顿下马威无非是为了他们藏在地窖中的银子。
章洪回到府衙,把富商们的表现给赵信一一讲述,赵信认真听完,随后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