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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及麾下旧部大多来自北方,唯一熟悉江南的元启洲,也被赵信使唤得快要断了腿。
赵信拉拢张名振主要看重他两点,一是张名振安分守己,这一年多来没有绞尽脑汁在石浦扩充实力,另一点是张名振统军能力不错,石浦驻军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如果能得到张名振相助,赵信在江南行事会方便许多。
“恭喜张参将,恭喜林参将,恭喜张都司,望你们奋勇杀敌,不负皇恩!”赵信走下点将台,分别到各人面前恭贺。
“多谢赵总兵!”张名振矜持微笑,如从前一样行礼,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至于就此为赵信卖命,之前的石浦游击,也是有独立领兵权的游击将军,不用依附赵信。
赵信在张名振、林元义面前走过,最终站在张大彪面前:“张都司,上了岸要把从前当海寇的那些恶习都给忘了,我宁绍镇军纪严明,你莫要才当上朝廷的官兵,就被斩了脑袋。”
“属下明白!”张大彪咧开嘴:“属下自上岸起,吃饭香,睡觉稳,再想起从前在海里过的那些日子,真是猪狗不如,在赵总兵麾下,属下必定卖命打仗。”
赵信点点头,肃然道:“你率部前往海门卫驻扎,听参将张猛的号令巡视台州海,如果台州海出了乱子,唯你是问。”
“遵命!”张大彪挺起胸膛,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隐去凶光。
把张大彪放在张猛麾下,这是赵信权衡很久之后的决定,恶人还需恶人磨,只有张猛这样苛刻的将领才能磨去张大彪一身匪气。
公布完这些事,赵信重回点将台,朗声说道:“诸位,今天是我们宁绍镇首次会练阅兵,你们当中,有追随本官五年的旧部,也有才募集的新兵,这一年多来,诸位不惜汗水,苦练行伍,只待有一天在战场上报效朝廷,那接下来请诸位把平日操练的结果都展示出来。”
随着赵信的命令下达,副总兵王震开始主持会练,首先出场的是一千斥候轻骑,他们如飞鸟般从观礼台下的平地掠过,到对面山脚下分左右两列回头,队列拉开,战马奔跑的四个蹄子都快悬空似的,这般骑术,莫说江南,就是整个大明也少有。
轻骑之后是枪骑兵,动作整齐划一,战马几乎同时迈动前蹄,冲刺的时候犹如猛虎下山,携着一往无前之势。
枪骑兵之后是火铳手,随着号令兵的吼叫,整排的铳手同时施放,声震如雷。
排在最后的是操练了大半年的新兵,曾经松散的乡野气息已然不见,他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将彪悍与纪律气息展露无遗。
观礼台上,张名振看得目不暇接,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今后不但要多多亲近赵信,还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赵信的命令。
不远处的张大彪也看得暗自心悸,当枪骑兵持枪在观礼台下冲刺时,迎面的张大彪差点连气都呼不出来。
会练阅兵持续了一整天,众将抖擞精神,因为第二天还有水军操练。
这次会练阅兵,一是检验新军操练的成果,再者就是立威,震慑张名振、张大彪和水军官兵。
会练阅兵后的第二天,张名振、张诚、刘裕、张大彪等将各自离去,总兵府议事大堂只剩下赵信的亲信将领。
这时,赵信拿出筹划已久的宁绍镇改革计划,朗声念道:“从今天起,宁绍镇兵马划分为四部。”
“第一部,王震为主,秦林为辅,统领两千骑兵驻扎观海卫。”
“第二部,张猛为主,元启洲、张大彪为辅,统领步卒三千,骑兵一千,水军两千,驻守海门卫。”
“第三部,陈靖为主,胡觉、刘裕为辅,统领步卒三千人,骑兵一千,水军两千,驻守临山卫。”
“第四部,赵信为主,徐广、林元义、张诚为辅,统领步卒七千,骑兵一千,水军三千,驻守定海卫。”
“另设总兵府总管一职,由秦逝担任总管,张青担任副总管,主管战情规划和钱粮分发。”
宁绍镇一万八千步骑,七千水军,共两万五千人马就此划分完毕。
“军中步卒,铳兵至少要占据一半,其余由长枪兵、虎蹲炮手以及重甲斧士组成,四部步卒每月会练一次,互补经验。”
赵信决定强行在军中推行火器,以军备发展来看,火器已是大势所趋,但眼下火器还有各种缺陷,如射速不快,不能应对雨雪天气,近战能力不足等问题,必须要用相应的训练来解决。
议事大堂内鸦雀无声,赵信改革前没有透露一点口风,也没有找军中将领商量,所有将领都在思忖这些措施对自己的影响。
“军中将士当视彼此为兄弟,主帅为父母,百姓为家中老小。”
“我等当以戚家军为师、以天雄军为榜样,在军中推行军歌: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鞑奴兮,觅个封侯。”
这首军歌来自戚家军,赵信将倭奴改成鞑奴,是为了应景而做。
总兵府内众将都有些懵了,赵信这次的动作确实有些大了,大到远远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支强军不仅要纪律严明,英勇善战,还需具备精气神,知道为何而战。
大明文官瞧不起武将,长久以来,军中士卒自己的心气都低了,每次出战时多以夺取军功,夺取财物为目的,难免有杀戮百姓的行径,赵信想通这次的变革,慢慢培养起宁绍军将士的抱团自强之心。
人要是没了心气,永远只能趴伏在地上,大明文官压制武将多年,弄到最后武人自己也瞧不起自己,赵信绝不容许这种情况在宁绍军中出现。
赵信公布完之后,安排秦逝把拟好的文书分发给各部将领,王震、张猛、陈靖、徐广、胡觉、元启洲、林元义等人接过来,一边细阅,一边窃窃私语。
赵信端坐首位默不作声,这些改革举措其实并不算剧烈,几乎照顾了所有将领的利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赵信要未雨绸缪,不仅要把这支兵马掌握在手中,还要让这支兵马有灵魂。
如戚家军和岳家军之所以能名留千古,不仅仅是训练有素,更是因为军中有魂,一支傀儡兵马无法承担赵信赋予给他们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