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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信回到定海后,立马对练兵效果进行了一次检阅,原宁绍镇步卒底子太差,进步的不多,倒是五千新兵的训练成效让赵信眼眸一亮,他们服从纪律,又彪悍敢战,完全可以算是精锐种子。
大明各省各地,招募士卒的悍勇善战程度,与各地民风息息相关,如广西的狼兵、陕西的秦兵、辽东铁骑都是一等一的强军,当然,浙东之地的兵源也极为不错。
浙东民风好勇斗狠,首推义乌、东阳和台州三地,当年名震天下的戚家军正是以义乌的矿工为基础练出来的,而赵信这五千新兵也主要从这三地招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宁绍镇步卒既然不堪大用,赵信便拿出一大笔银子,将四千多‘老弱病残’剔除出军营,为后续招募新兵空出名额。
又是募集新兵,又是足额发饷,又是辞退老弱,短短不到三月时间,赵信花钱如流水,蛰伏期积攒的银子基本上消耗一空。
定海总兵府,赵信端坐主位,张青、徐麟、卢象同、林纲四人分两列落座。
赵信拿起茶杯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诸位,你们把负责工作的开展情况都介绍一下吧!”
张青坐在左列首位,率先开口道:“东家,朝廷按理每月该给我们宁绍镇拨付五万两银子,可近三月实发十一万两,被克扣掉了四万两,而总兵府这三月共支出二十万两银子,银子缺口多达九万两。”
张青介绍完后,卢象同起身介绍道:“东家,宁绍镇各卫所的商铺产业之前每年能盈利三万两银子,属下正在进行整顿,预计能增加五成盈利。”
林纲看徐麟没有起身的意思,先站起来介绍道:“东家,属下去年带船队去了两趟倭国,交给前宁绍总兵府五千两银子通行费,又交给舟山黄参将三千两银子通行费,托老天爷的福,来回顺畅,两边货物售完后,共盈利四万五千两银子。”
林纲只有三艘海船,却能在一年内盈利四万多两银子,可见海贸利润之大。
林纲说完后,徐麟才起身说道:“东家,广隆升目前共有四十二家分号,其中能盈利的只有二十八家,粗略估算下来,一年能盈利十万两银子,不过,因为东家上任宁绍总兵带来的好处,广隆升商号明年的利润预计能扩大五成。”
广隆升的盘面布得挺大,但盈利能力相比海贸,却是要逊色不少,大明内贸插手的人太多,每到一地都需要上下打点,想挣点钱真是不容易。
如今,赵信麾下有两万五千将士,一年军饷需要六十万两银子,朝廷三月发了十一万两银子,按照这个比例计算,一年缺口近十六万两银子。
赵信目前拥有的三大产业创造的利润,堪堪能维持收支平衡,但赵信还想打造兵器、铠甲,还想购买、研发火器,这些花费甚至要超过军饷。
“没钱,寸步难行啊!”赵信暗暗感慨,然后沉声说道:“诸位,宁绍镇的难处大家都清楚,还请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渡过这道难关。”
说到这里,赵信的目光转向林纲:“志毅(林纲,字志毅),今年与倭国的海贸先不要扩大,以免引起福建郑氏的警觉,对了,我前次让你打探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纲起身回道:“东家,属下打探到台州大海盗张大彪最近日子很不好过,黄斌卿准备招安他,目前正在洽谈中,至于大海盗顾三麻子,最近他带着手下迁往富庶的长江口,正和吴淞镇的水军周旋呢!”
“黄斌卿那厮正招安张大彪?”赵信心中一动,问道:“志毅,你对张大彪熟悉吗?”
林纲点点头:“属下以前和张大彪打过几次交道,算是有一些交情。”
“张大彪有多少部下?多少条船?”
“张大彪的部下约有一千二百余人,船只近百艘,其中大船二十多艘。”
“黄斌卿明明是闽人,却招募台州海盗,如果让他成功,我还如何控制浙海,你去面见张大彪,就说宁绍总兵府也愿意招安他,黄斌卿提的条件,我同样能答应他。”
“愿为大人一行!”
张大彪决不能被黄斌卿招安,这关系到赵信的浙海大计,如果张大彪被黄斌卿招安成功,黄斌卿必定声名大噪,这时,赵信这个寸功未立的宁绍总兵立马会被比下去。
从赵信上任宁绍总兵起,与福建郑氏之间的较量就已经开始了,作为一个弱者,赵信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赵信要从福建郑氏手中拿点好处,但也不能过分激怒福建郑氏,这是个很难做到的平衡。
衢州府的商人从松江、苏州购买棉布、丝绸,在景德镇购买瓷器,通过仙霞关到达福州、厦门,由郑芝龙的海船发送往台湾、南洋和日本,这就是大明的海贸线路。
入闽核心商道只有一条路,仙霞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仙霞关四周群山连绵,山高沟深,只有久居山中的山民才熟悉这里的道路。
自从赵信带人配合许都斩杀福建流贼邱凌霄父子后,白头军花了近一年时间,将仙霞关前后的群山控制住。
许都这人有些谨小慎微,虽然暗里做着造反的事情,但却一直没有真正打出造反的旗号,一会在江南游历,一会又在白头军中意气风发。
赵信上任宁绍总兵,让许都心中更加矛盾,因为他摸不清赵信的真实想法。
近段时间,一批批神秘信使给许都送来仙霞关过往商队的每一条具体信息,白头军要做的只是出现在合适的地点,打劫指定的商队。
广隆升商号遍布江南,今年又特地在衢州府和景德镇开设了分号,这些神秘信使全出自夜枭营指挥使闻彬之手。
赵信千叮咛万嘱咐,对衢州府的商队只截取货物,尽量不要杀人,对来自闽地的商队,如果胆敢反抗,则杀护卫及商队掌柜。
许都明白这里面的门道,衢州府属浙江,如果杀人越货闹的动静太大,必会引起浙江巡抚衙门的注意,到时官兵便会前来剿杀。
与之相对,闽地商人客死他乡,只要死的人不是太多,浙江衙门未必会当回事,为几个闽人的死想动浙江官兵剿杀,除非是闹的朝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