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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字云阳,东阳人,祖父曾官至副使,年幼时在嘉兴求读,与几社陈子龙、徐孚远、何刚以及浙江余姚富户郑遵谦等交好,有豪侠之风,爱散钱财结交豪杰,常有不满朝政的言论,有传闻许都暗遣部属在括苍山成立白头军,东阳豪强多以他为尊。
这是夜枭营花了半个月时间调查到的消息,字数虽然不多,但言简意赅,把许都的背景来历,平日交往情况说的清清楚楚,尤其是与白头军有联系的秘密传闻,几乎与史书上关于许都的介绍一致。
东阳、义乌地处浙东山区,民风彪悍,传闻当年戚继光正是见识了义乌矿工打架的勇猛,最终以浙东子弟为基础操练出闻名天下的戚家军。
大明朝廷在浙东地区控制力薄弱,地方豪强势力强大,许都能搞出点名堂出来也不稀奇。
赵信清楚许都的底细后,为了自己的大计划,决定亲自来东阳见许都。
“朝廷无道,但还没到许公子起事的时候。”赵信一边品着许都给他奉上的东阳茶,一边说出自己对江南局势的判断。
“赵东家当真这么认为,还是有心蛰伏等待时机再为朝廷效力?”许都目光直视赵信。
“我在宣大时曾对大明有眷顾之心,一门心思想着击退清虏,不让汉人百姓再受清虏劫掠之苦,可卢总督之死,让我这一腔热血凉了!”赵信说的这句倒是大实话,有时候也要说几句实话才能让人相信。
“如赵东家所说,这朝廷已经腐朽不堪,近些年,我走遍南直隶和浙江各地,满眼全是世间不平事,李自成和张献忠能纵横中原十余年,朝廷屡剿不绝,想来那里的情形更胜江南,赵东家是带兵打过仗的人,如果能加入我们,何愁大事不成?”
北方的情况自然要比江南糟上许多,如果不是断绝生计的人十中有七八,谁会走上造反之路。
许都的神态、言语落在赵信眼中,完全就是一位初涉世事的富家公子,心中虽有不平,但论心计、本事,还差得太远,否则不会让夜枭营这么快就探清了底细。
“唉,还以为你是宋江,没想到你可能只是王伦。”赵信心中有些犹豫了,他想找个有本事的人合作,没本事的人虽然更容易掌控,但合作的风险大,一旦事情泄露,怕是连老本都要赔光。
赵信端起茶连喝好几口,最终还是决心赌一把,虽然有风险,但眼下这种局势,再想四平八稳的行事机会已不多。
“许公子,你麾下有多少精兵?多少兵甲?多少铳炮?多少钱粮?”赵信这几句话把许都问的目瞪口呆,他虽然秘密组建了白头军,但这些东西并未细细筹划过。
赵信心中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许公子麾下部众不少,以许公子的财力,要养活这么多人,还要准备衣甲兵器,怕是也缺钱的紧吧?”
赵信只是个外来人,与许都只是第二次见面,几句话就把他的底细打探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人确实不是可以成事之人,如果注定要踩着无数人的肩膀才能爬到高处,那就让许都成为他赵信的垫脚石吧!
许都不知道赵信心中所想,他被赵信问到心坎里,连忙起身求教:“还请赵东家教我。”
“在下不敢当!”赵信起身示意许都坐下,然后眼睛扫向站在许都身后的随从。
许都会意,摆手道:“徐虎,你们回避一下。”
徐虎用戒备的眼神在赵信脸上转了一圈,无奈带上两个随从退出大厅,于是,偌大的客厅内只剩下赵信、许都两人。
许都深吸一口气,诚恳望向赵信:“赵东家,还请不吝赐教!”
赵信不答反问:“许公子,江南之地谁最富有?”
许都想了想,答道:“杭州沈氏、松江顾氏,均为大富望族,但要论何人最富,怕是难以断定。”
“江南诸公虽然富有,却比不过福建郑氏一族。”
“福建郑氏把持海贸,确实富得流油!”
赵信和许都口中的福建郑氏,指的是福建总兵郑芝龙一族,郑芝龙本是海盗出身,朝廷屡次围剿他都没有成功,后来福建巡抚熊文灿将他招安。
郑芝龙投靠朝廷后,借助朝廷的势力火并了其他几家有实力的海盗,因功升职为福建总兵,后来又在澎湖海战中打败荷兰舰队,完全垄断了日本、大明和南洋三地的海贸。
如果把宣大镇与蒙古的贸易利润比作一口井,那日本、大明、南洋这三地的海贸利润,就相当于一口大池塘。
熊文灿正是尝到了当年招安郑芝龙的甜头,被调到中原追剿流贼时也想着招安张献忠,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流贼的行事风格与海盗大为不同。
郑芝龙需要借助大明的各种货物与日本以及荷兰人贸易,所以心甘情愿当大明的顺民,并从中捞足了好处。
张献忠的野心和对大明的仇恨,在长达十几年的流窜中膨胀到无法抑制,所以,他降而复叛,连累熊文灿被逮捕入狱。
“海贸的巨大利益并非一直属于闽人,需知几十年前,海贸还是浙人的天下。”赵信站在浙人的角度发着感慨。
“唉,当年如果不是海商惹祸上身,导致东南沿海皆遭倭人侵袭,又怎会有今日闽人专享其利。”许都不知道赵信为何要说到这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嘉靖东南倭寇之乱,本就是因为江浙的海商勾结倭寇而起,后来戚继光和俞大猷平定倭患,大明开始禁绝海贸,片船不得下海,宁波府的双屿岛从繁荣变得萧条。
隆庆年间,因闽人走私不绝,福建巡抚许孚远奏请开放漳州月港海贸,变堵为疏,从此闽人在海贸中一枝独秀。
浙江与大明的税赋重地太近,朝廷担心放开海贸后诱发祸患,封禁之命一直不松。
此消彼长,闽人走私愈演愈烈,早就不限于月港一地,郑氏借此富可敌国。
浙江也有些穷困之徒下海为盗,但终究成不了大气候,闽人乡族情节很重,下海后多抱团行事,浙人被排斥在外。
浙人往闽地走船,要给郑氏缴纳税金,还要随时面临海盗侵扰的危险,赔本买卖时常出现,甚至葬身鱼腹,久而久之,浙人出海的就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