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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灏挥舞着两支毛瑟手枪冲入北洋骑兵中间,左右开弓,啪啪啪一阵猛射,撂倒了五六个。子弹打光后,他拔出马刀,一记横扫,一名北洋骑兵的脑袋脱离颈脖打着旋飞了出去。
两名长相凶恶的北洋骑兵认出他是大官,忽哨一声包抄过来。常灏毫无惧意,喝:“来得好!”策马冲向左边那个,在飞驰中双手握刀,身体离鞍,用刀背照着那家伙的天灵盖就是一记力劈华山!注意,是刀背,不是刀刃,刀刃太薄了,锋利是够锋利,但是在硬碰硬的碰撞中很容易受损,他舍不得这样整,而刀背……那是再怎么砍也不会坏的!
虽然是刀背,但一公斤重的马刀加上奔马赋予的速度,威力也是相当惊人的,这一下要是砍上了,那个倒霉催眼珠子都能给震出来。那名北洋骑兵不敢怠慢,同样是在马镫上直立而起,挥刀硬格!
当!
两刀碰撞,火星四溅,这名北洋骑兵的马刀刀刃上出现了一个很显眼的豁口,强劲的冲击力让他虎口发麻,马刀险些脱手落地,这次硬碰硬的力量碰撞,常灏占了上风。这还没完,常灏趁着他虎口发麻,握动不稳,顺势就是一个推刺激,噗的一下,刀尖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咽喉。这个倒霉蛋只觉得咽喉刺痛,一腔子热血像被扎穿了的热水袋的热水般喷涌而出,浑身的气力顷刻之间消散殆尽。他扔掉马刀,伸手去捂伤口,却哪里捂得住,鲜血疯狂喷涌,几秒钟之内就将他上半身的衣物给浸透了。
战马对此却一无所知,驮着他继续飞奔。跑出十几米远后,这个倒霉蛋终于坚持不住了,从马背上滚落,重重的摔倒在地,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这一切都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快到让人眼睛都有点儿跟不上。常灏刚放倒这个,右边那个便恶狠狠的从后面冲了上来,一刀砍向他的后脑勺。他听风辨位的本事不错,对方刚刚挥起马刀,他便向后一仰,整个人平躺在马背上,嗖的一下,冰冷的刀身擦着鼻尖掠过,砍到了空气。
常灏顺势一刀戳向这名北洋骑兵的腹部,这家伙一拧腰,也闪开了,并且超越了他,跑到了前面。常灏马上坐正,一踢马腹,战马加速追上,一刀剁向北洋骑兵的肩膀。北洋骑兵挥刀格斗,两个人就这样恶战起来。
在他们周围,第1骑兵旅和北洋骑兵战作一团,一把把马刀抡得呼呼风响,刀刀都是照着对方的要害招呼,将对手的脑袋劈飞,或者将手臂沿着肩部切下来。这些北洋骑兵都是响马出身,马术高超,刀法凶悍,相当难对付,而第1骑兵旅的团队默契则远胜过他们,绝不单打独斗,那些自恃武艺高强而横冲直撞的北洋骑兵至少要同时面对三四把马刀。黑衣军骑兵的刀法师承英国骑兵,讲究一个简洁高效,势大力沉,劈刺、格挡、闪避,来来回回顶多就是十六七个招式,这是英国佬在无数次骑兵对战中摸索出来的最为实用,也最高效的套路。这十六七个招式,他们反反复复苦练了四年之久,都快要融入到本能中了。他们每天都要用未开锋的马避劈斩木桩八百次,一年年下来,他们的手腕早就变得极其柔韧有力,虎口更是厚厚一层老茧,针扎不透。北洋骑兵发现这些黑衣骑兵刀法极其凶狠,每一刀都震得自己虎口发麻甚至破裂,膂力稍弱一点的,只对了一刀就已经落败了!
落败的下场就是丢掉脑袋。
英国和法国骑兵是世界最优秀的骑兵部队,英国骑兵普遍用马刀,法国骑兵则有点杂,轻骑兵用马刀,重骑兵用长剑。英国骑兵喜欢用他们沉重而锋利的马刀砍劈,给对手制造一个个骇人的伤口,而法国骑兵则喜欢直刺,他们认为直刺更容易造成致命伤。事实也确实如此,骑兵交战,上半身是最主要的攻击目标,头部、颈部、胸部、腹部……刺哪都是个死。但砍劈却是最容易击中敌人并且让敌人瞬间丧失战斗力的,直刺的话则很容易被受了重伤却尚未丧失战斗力的敌人垂死一击拖去垫背……直刺和砍劈到底哪个更具威力,这个问题西方军事学界吵了两百年都没有个结果。黑衣军骑兵选择的是英国那一派,以砍劈为主,刀刀都是照着胳膊、脖子或者脸部招呼,刀光闪过,北洋骑兵纷纷落下,被直接砍死的并不多,但几乎都是在挨了一刀之后便丧失了战斗力,只能躺在地上大声惨叫,绝望地看着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带走自己的生命力……
相比之下,这帮响马出身的北洋骑兵武力值就显得参差不齐了,强的很强,弱的……只能当当气氛组。他们普遍用大刀,而这种大刀虽然适合砍劈,却不是一件合格的骑战武器,它太重,也太短了。这类大刀大多是由乡村铁匠打制而成的,长度大多是九十厘米,重一点六公斤,也是势大力沉,但很不灵活,想要砍中刀法娴熟的黑衣骑兵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就算砍中了也不见得能够奏效,因为黑衣骑兵都戴着钢盔,把自己的头部保护得很好。在激战中,至少有十五名黑衣骑兵头部被北洋骑兵砍中,钢盔上留下非常清晰的刀痕,但砍不透,只是把他们震得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已。
响马们不是一般的郁闷,在他们看来,这些黑衣骑兵头顶上那个黑色的粪勺实在太讨厌了!
常灏与这个武艺高强的对手缠斗了差不多一分钟,见迟迟搞不定对手,不免有些焦急,于是卖了个破绽。那名北洋骑兵果然上当了,瞅准机会一刀照他的胸口猛捅过来!
捅中了,可惜,叮的一声,刀尖被常灏那厚达四厘米的防弹胸甲给挡住了,根本就刺不进去。那名北洋骑兵大吃一惊,正要收刀,可惜晚了,常灏狠狠一刀劈过,他的脑袋咕咚一声落地,一道血柱喷起两三米高。
此时,北洋骑兵已经发现不对劲了。黑衣骑兵刀法娴熟,配合默契,这他们忍了,但是这帮家伙又是钢盔又是防弹胸甲,刺不穿砍不动的,这简直没法忍。眼看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被斩于马下,自己想杀伤一名敌人却是如此困难,他们都不干了,纷纷撤退。第1骑兵旅可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地脱身的,紧咬着不放,一顿猛砍又砍翻了几十号人,一直追到太平镇边缘,看到镇子周围的清军已经架起了马克沁重机枪才停止了追击。
这是黑衣军自北伐以来所遭遇的规模最大的骑兵交战,近千名骑兵杀得血肉横飞,场面极为壮观。不过壮观归壮观,伤亡却不算大,北洋骑兵共有一百五十骑被砍翻或者当了俘虏,第1骑兵旅也有七十余人伤亡,对砍了半天只造成这么点人员伤亡,着实有点对不起观众,跟步兵交战造成的骇人伤亡相比,真的太不起眼了。
这一次,依然是第1骑兵旅大获全胜,这是三天之内他们第二次大败北洋骑兵了。但第1骑兵旅却郁闷万分,因为他们在击败了北洋骑兵之后才发现,给他们造成了比骑兵对砍更大的伤亡的、他们一心要全歼的那个炮兵营,趁着他们痛宰北洋骑兵之机,溜了!
烤熟的鸭子也能长翅膀飞走,真他妈见鬼了。
付出的代价不小,战果却有限,这样的胜利真的很难让人开心得起来。为此,常灏不得不在战后会议上作了检讨,认为自己指挥失误,太贪心了,明明兵力有限却幻想着一举歼灭北洋军的骑兵和炮兵,结果两头落空,损失了那么多人马,想要歼灭的目标却一个都没歼灭掉,理应受处分。而马成也没跟他客气,直接开骂:
“下次你长点记性!北洋骑兵就是个屁,他们要是敢正面冲击,我们随便一个民兵团都能将他们打垮!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你就给我咬死敌军的炮兵,死死咬住不放,只用少量兵力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支援下挡住敌军骑兵,调集主力以泰山压顶之势吃掉他们的炮兵!”
“一个炮兵营比一个骑兵旅有价值得多!”
战至当天下午,清军在白马河北岸的所有作战单位被扫荡一空,这道防线不复存在。此战黑衣军伤亡四百余人,毙伤俘虏清军多达二千余人,还顺手俘虏了一千多团练武装,双方的交换比高达一比十。不过,这样的结果却不能让事实说话蔡锷满意,因为清军在白马河防线最核心的力量,北洋第2暂编骑兵旅和第14野战炮营,都在黑衣军的围追堵截之下成功撤退,一个都没有歼灭掉,换句话说,付出了四百余人的伤亡,歼灭的只是一堆臭鱼烂虾,这样的战果,他当然不会满意。
这是北洋军和黑衣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这次交锋,让彼此都见识到了对方的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