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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神棍国师8
温君言在书房处理公文的时候,谢筝就在一旁为他研墨,偶尔提点几句,总能叫温君言茅塞顿开。
温酒煮茶,红袖添香。赌书泼墨,伉俪情深。
他喜欢与她在一起,或琴棋适性,或曲水流觞;或说些善因果报,或论些今古兴亡;看花枝堆锦绣,听鸟语弄笙簧。
他更喜欢玉楼冰簟鸳鸯锦,粉融香汗流山枕。巫山云雨,听她长睫轻颤,媚骨娇软,檀口吐露“瑾郎”
如此又过了两年。
自古君王都盼望长生不老,统领江山千秋万代。魏帝也不例外。他做的比历代皇帝更绝。昔日君王尚且是召方士炼丹,炼了这么多年也没个结果,魏帝总结了前人的经验,放弃炼丹这条路,大手一挥,直接派了一只船队下海探访蓬莱仙山,欲得仙人赐药,好长生不老。魏帝钦点了一名武将率领,温君言随行。
此去前路茫茫,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海上风云变幻莫测,稍有不慎,或许再也不会回来。
他临行前日,去她的房里找她。她亲手做了一桌子菜为他践行。
“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她把编织的同心结并一枚去寺庙里求来的平安符给了他。
“永结同心,不离不弃。”她低头道,“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你戴着这个同心结,就当做是我在你身边。这枚平安符,是我亲自去灵音寺求来,请高僧开了光的。你戴着它,我便安心了。”
温君言把同心结与平安符仔细收好,没有说话。
那夜,温君言一改往日的温柔,力道大得似乎要把她刻入骨子里。谢筝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至低泣,也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翌日,谢筝没有去送他。
一是她不想面临分离,二是她着实下不了床。
温君言在渡口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谢筝。
“温尚书,该启程了。”
温君言淡淡收回视线,敛去眼底微微的失落:“走罢。”
“瑾郎!”远处隐隐有女子的呼声传来,温君言立刻转身。看见素衣女子被侍卫拦着,忙道:“让她进来。”
谢筝这才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她的发上有微微的汗,昭示着她一路的匆忙。
温君言心疼地用手帕拭去她额上的汗,动作温柔。
围观的侍卫看的目瞪口呆。温尚书为人随和,温润如玉,却总给人一种疏离感,这会儿温柔下来,真是平易近人了许多。还有这女子,就是尚书金屋藏娇的美人么?当真是郎才女貌
她与温君言更亲密的动作也不知凡几,却都是私下里。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下,被这么多人瞧着,谢筝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
她正色道:“夫君,妾还有一物。”
谢筝把一枚玉骰放到他掌心里,合上他的手:“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枚骰子是她亲手雕刻的,他送过她一枚,她便也还他一枚。相思两处,天各一方。
他曾问,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时她没有回答。而今,她告诉了他答案。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侍卫已经催促了三次,温君言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登船,没有再回头。
他怕他一回头,就再也不想走了。
很多年后,温君言想,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会不会走。
一定是不会的。
就算是抗旨,他也不会的。
可那时候,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为时晚矣。
船只消失在茫茫的大海里。谢筝站在原地,看了很久。
她在府里过了两个月,没了温君言,这偌大的尚书府,也显得空落起来。谢筝性情温婉,待府里下人都极好,颇得人心。下人们也知,尚书大人待这位姨娘是尽心尽力的,也不曾怠慢。
谢筝的日子过的不错,除了寂寞些。她常常站在窗前,手里摩挲着他留给她的骰子,怔怔地盯着檐下的飞鸟,一看就是好半天。
她在思念远方的温君言。
两月后,谢筝常感浑身疲乏无力,她起初以为是春困人倦,故不曾在意。后来用膳时,常有呕吐之感,心中便有了猜测。请了大夫一看,果然是怀了两月的身孕。
算算日子,就是温君言临行前一晚那次。
她这心才算是又活络了起来。除了温君言,她还多了个盼头,就是腹中的这个孩子。
海上方向难测,连人都不一定识路,何况信鸽呢?往日暂别,尚有家书抵达家中。如今远行,却是半点音讯也无。谢筝有了孩子,也可分些注意力,让日子不再那么难捱。
可好景不长,谢筝怀孕四月的时候,她被闯入府中的一拨人带走。
眼前明亮的一瞬间,她看见一双绣着金丝凤凰的锦履。那人穿着云霏妆花缎织彩锦衣,梳着惊鹄髻,斜插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她的眉心描着一朵牡丹花钿,雍容华贵,比这一室的富丽堂皇还要艳丽。
人靠衣装。这名女子相貌是中上之姿,在这衣裳的衬托,七分的颜色也变成了九分。
反观谢筝,只着了身水绿烟罗绮云裙,被人按着跪在地上,纵有十分美貌,也输了气场。
女子如玉的手指挑起谢筝的下巴:“好一副狐狸精的面孔啊。你就是靠着这张脸,勾得瑾郎对你念念不忘?”
温君言风流倜傥,瑾郎之名人尽皆知。天下女子,不知有多少想嫁进温家。可惜,大名鼎鼎的瑾郎只有一名妾室,藏在家中,保护得紧。外人不可轻易看去。
谢筝无言,脑中飞快想着女子的身份。爱慕瑾郎的女子数不胜数,可能明目张胆做出这种事的,能够打扮成这个样子的,只有一位女子。
魏帝幼女,升平公主。
这位公主今年已经十八了,本该早已嫁人。可她十六岁那年对瑾郎一见倾心,扬言非君不嫁,硬是拖了两年还未婚配。
她不忍阻温君言仕途,便不曾强求。可她也不能容忍他身边有别的女子。因而,她让父皇下令不许他娶妻。
至于妾室,虽然嫉妒,可她打心眼里瞧不上。不过玩物罢了。
可这两年,瑾郎对那名唯一的妾室的保护,真是滴水不漏。也只有他离开,她才能趁虚而入,看看那个女人的真容。
听说那个女人怀孕了。这怎么可以呢?温君言的长子,她升平都不可以,还有哪个女人有资格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