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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其他的宫女太监也都出去了，气氛一时有些静默。
宁宸凯和太皇太后一左一右的坐着，太皇太后拿着一只茶盖，轻轻的抚着茶水，不喝，看了宁宸凯几眼。
宁宸凯拿了一本奏折再看，十分闲适，一点也没有要先开口的意思。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就听到外面宁柠和林一铭以及一众宫女太监们打球的欢笑声传来。
其中，宁柠的声音是最欢快的。
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喊，“不是，常五，你去拦表叔。”
“啊啊啊不要抢我的球！”
“常五，接着！”
太皇太后听着，脸上浮现了笑意，再转头时，发现宁宸凯也在笑。
“有了阿宝陪在你身边，哀家也放心了许多。”
闻言，宁宸凯脸上的笑意敛了不少。
“说起来，你本来也应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的，”太皇太后没有停，看着宁宸凯，眼神迷离，像是越过他看向了更遥远的时候，声音很轻，“宁家满门忠烈是皇家对不住宁家啊！”
像是回忆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太皇太后的眼里慢慢的涌出了丝丝水光，然后有很快反应过来，拿着手帕轻轻的擦拭。
“哀家知道，翊儿已经动手了”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劝过他了，没想到他还是动手了。”
又是一会儿静默，殿外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入两人的耳中。
这次是林一铭的，他在抱怨“小团子，你干嘛老是挡在我前面？不要以为你是小孩子我就让着你哦！”
“喂，那谁，快给我传球呀。”
“小团子，想不想要，给你想得美！”
然后就是宁柠哇哇大叫：
“你刚刚还挡着我了呢，你个大男人，你好意思嘛。”
“常五，快去抢球呀，不要让他进球了。”
“表叔，你怎么可以骗人？讨厌。”
听着这些欢快的话语，太皇太后本来有些郁郁的心情好了些，她看向宁宸凯。
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
“哀家知道哀家已经阻止不了你了，这皇位，你要拿去，就拿去吧。”
“快四年了，哀家也算是对得起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宁家的那场大火后，虽然仍有一部分人依然觉得是宁家罪有应得，但也很多百姓从怨愤中清醒过来，开始细数宁老将军数次大败敌军，为保家卫国立下的赫赫之功。
一时间，讨伐声四起，要求为宁家申冤，揪出放火之人。
先皇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杀掉宁家仅剩的独苗宁宸凯斩草除根。
后来宁宸凯再大点的时候，联系上了以前的宁家旧部，逃到了边疆地区，势力日益壮大。
先帝唯恐他回来复仇，屡次派人前来刺杀。
是太皇太后从中周旋，数次把消息传递给宁宸凯，宁宸凯见招拆招，把先帝派来的人全都杀了回去。
三年多前，宁宸凯逼宫先帝，也是太皇太后替他开的城门。
先帝死后，太皇太后仗着多年对宁宸凯的暗中相助，要求宁宸凯不能上位，皇位必须是萧家的人坐着。
当时宁宸凯的势力未稳，再加上他自封摄政王，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于是答应了太皇太后的请求，把先帝最小的儿子萧翊轩扶上皇位。
这么多年过去了，宁宸凯的羽翼日益丰满，太皇太后对他的那点恩情，也差不多要消耗完了。
“你要怎么惩罚他们，哀家不会再阻止你了，”太皇太后睁大眼睛，不让眼中的泪水留下来。
她身为是萧家媳，只是在哀痛萧家的落没。
“等寿辰过后，哀家就上灵隐寺去，余生常伴青灯之下，吃斋念佛，为大云的子民们祈福。”
太皇太后想忍着眼中的泪水，到底忍不住，几滴泪水汇聚在一起顺着她脸上的纹路流了下来。
她伸手擦了擦，然后看向宁宸凯，“只是，哀家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一直默不作声的宁宸凯从奏折中抬起头来，神色不明的看向太皇太后。
“你也知道，我这一生只有一个女儿。”
说起女儿，太皇太后脸上出现了一抹温柔的笑容，然后又悲痛起来，“可惜，她的命太苦了，让哀家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说起来，隆兴公主也是当年的那场战役的受害者，因为大云战败，后来的一年中，又屡屡吃了败仗，第三年的时候，大云国求和。
把当时只有十三岁、已经有了相恋的男子并订了亲的隆兴公主送去了显南和亲。
及笄之后和显南国皇帝行了礼，因迟迟无法受孕，在显南步履维艰。
太皇太后年轻时也是迟迟无法受孕，才把先帝养到她的名下，隆兴公主是她的老来得女，她以为隆兴是因为她的遗传才不能怀孕。
她还愧疚了很久。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她才知道，原来她的女儿没法怀孕不是因为她的遗传，根本就是他人的杰作！
而这个人，还是她一手扶上位的先帝！
为了家国大义，她忍痛把唯一的女儿送到了别国，却有人想毁掉她的女儿的一生？！
“哀家希望为小烨求一块免死金牌！”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宁宸凯，眼里坚定不容置喙，
“小烨是个命苦的孩子，以至于他性格乖张消极，做事情也无厘头了些，但他的这一生还很长，可能未来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可是哀家这一生活到这里，也是快要到头了，哀家很快就护不了他了。”
太皇太后说到这里，站了起来，竟然直直的跪了下去：“以后他要是做了什么事，希望摄政王看在何氏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宁宸凯眼里出现了一抹复杂之色，他想起了中午在这里那个眼里坚定，说话铿锵有力的小少年。
他用的着他护？
伸手把太皇太后扶起来，面上的神色依然淡淡的，“如若他愿意留在大云，本王能帮的一定会帮。”
这就是答应了，太皇太后舒了一口气，没注意宁宸凯话里的漏洞。
她看着宁宸凯，最后还是说到，“一切都是皇室的错，百姓们，都是无辜的。”
“希望你，能善待大云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