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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夜色里,不算狭窄的小巷中。
一座堆满了雪的独门小院,那破旧的小房子里,窗户处亮着昏黄的灯光,让这幅画面显得格外有味道。
此时,正有一个戴着黑色棉帽的中年男子,坐在家中的火炕上,穿着棉帽棉裤的他,裤腿挽了起来,脚下还踩着个洗脚盆,似乎是正在睡前泡脚。
“啪~”一次性打火机的声响传来,跳动的火苗点燃了一支香烟。
中年男子被升腾的烟雾熏得眯起了眼睛,他双指夹着烟蒂,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吐出了一口烟雾:“呵...呼......”
男子似乎有很多愁事,吸着香烟的他也陷入了沉思,那烟灰都掉进了洗脚盆里,他也并不怎么在意。
一旁,那裹着塑料布的东侧窗户处,隐隐有一道人影晃动。
“嗯?”男子的感官似乎很是敏锐,第一时间便转头望了过去。
窗外有人?
男子面色一僵,瞳孔微微一缩,窗外...真的有一个人在盯着自己!?
那裹着透明塑料布的窗户,本不该让他看清窗外的人,但问题是...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到精神一阵恍惚。
那窗外的人脸虽然模糊,但是对方的眼睛,却是闪烁着奇光异彩,仿佛能把他的灵魂都抽走一般......
“呲~”半支烟在指缝中悄然滑落,直接坠入了洗脚盆中,传来了烟头被水浸灭的呲呲声音。
“咔嚓!”视线中,那裹着塑料布的窗户被缓缓推开了些许,一片钥匙穿破了透明的塑料布,由上至下,缓慢的滑动着,发出了一阵诡异的声响......
终于,一张脸从那划破的透明塑料布中探了出来,那是一个...少年?
“又见面了,应劫。”荣陶陶一手扒开了塑料布,推开了窗户,站在了窗前。
“呵呵。”出乎意料的是,应劫哑然失笑,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一手拿起了身侧的烟盒,又叼了一支烟出来,顺手拿起了打火机,放在脸前:“啪~”
“呼......”应劫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了一口云雾,似乎是在品尝香烟的味道,而后缓缓的开口道,“不错,很真实。”
荣陶陶微微挑眉,果然,对方不是呆头呆脑的匪统雪猿。
应劫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慌乱,甚至连动都没动,一直在泡脚,他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里是一个幻术的世界。
“思路很对,精神层面的攻防,是我唯一的缺点,做了不少功课吧。”应劫夹着香烟,放在嘴边,默默的看着荣陶陶。
话已说开,荣陶陶倒是没什么好藏的,他耸了耸肩膀,道:“对于一个刺杀我的人,我当然要做十足的功课。”
“呼......”应劫吐出了一口烟雾,默默的点了点头。
而荣陶陶却是眼睛微微一眯,应劫指尖夹着的香烟,突兀的消失了,没有丝毫预兆。
应劫看了看空荡荡的指尖,不由得抿了抿嘴,道:“从我加入偷猎者的那一刻,我就想到了未来也许会有这一天。
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荣陶陶咧了咧嘴,道:“你很从容,看起来你是有心理准备的。”
应劫默默的点了点头:“九方的死,让我们意识到了事情的特殊。
呵呵...卧雪眠,高凌式。
她不在乎我们怎么刺杀她的妹妹,但是对于找她父母麻烦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钉死了,她断了我们的一条路,一条最有效果的路。”
说着,应劫抬起了脚,用一旁的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脚掌,道:“我们不得不选择其他的方式,孤注一掷。
对寒花的死,我心中曾存有侥幸心理,直到你率队击溃了弥途、风姿,红衣大商。荣陶陶,你是半点活路都不给我们留啊,呵呵。”
荣陶陶从腰后抽出了一柄大夏龙雀,道:“彼此彼此?”
应劫双脚踏在了鞋上,轻轻的叹了口气:“一切,都要从一只灾厄雪绒说起,的确是灾厄。”
唰。
两只小小的雪鬼手,突然从地底冒出,抓住了应劫的脚踝。
荣陶陶咧嘴一笑:“不,一切,都要从我加入雪燃军说起。”
应劫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动作,看向了荣陶陶:“荣陶陶,给我个机会。”
荣陶陶面色诧异:“哈?”
应劫面色认真,语气严肃:“给大哥一个机会,算我拉下老脸求你,你知道我的生平,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你的未来还很漫长,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有些事情,你不会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大哥?”荣陶陶面色古怪,道,“你是谁大哥?我用不用给你点点关注啊?”
拉下老脸求我?
搞得你面子好像挺大似的。
这人活的倒是挺接地气,跟我玩社会这一套?
关键是你的岁数,在我这根本不值钱啊?
醒醒!你?是偷猎者!
你就算七老八十了,我也不可能对你尊老爱幼啊?
下一刻,一只只雪鬼手从破旧房屋的墙壁上、天棚顶窜了出来,抓住了应劫的身躯,双手、双脚、甚至头颅,直接将他的身体提在了半空中。
应劫稍稍挣扎了一下,突然开口道:“我投降,散了幻术吧。”
“呲!”荣陶陶手中的大夏龙雀翻转,对准了应劫的大腿,一刀刺了进去。
“嘶......”应劫死死咬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
荣陶陶抽出了染血的大夏龙雀,抬头看着应劫,道:“我只是年轻,经验少,但我并不傻。
你可是个魂校,肉身强横的中魂校,就这么安然无恙的出去,怕是能将半个梅花镇夷为平地。”
应劫被五只手撕扯在半空中,牢牢的禁锢着,他低着头,眼神盯着荣陶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所以,这套流程是不可避免的。”
“呲!”
荣陶陶手中的大夏龙雀甩了个刀花,对着他的左腿刺了过去:“当然。”
荣陶陶话音刚落,应劫突然面色一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年:“我不会死的,荣陶陶。”
“嗯?”
应劫仿佛变了个人,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他的伪装尽数消失,终于露出了原本面目:“你只是在进攻我的精神,而我的肉身,没有遭受半点伤害。
你以为,没有额头、眼部魂技,我是怎么当上八大钱的,相信我,荣陶陶,我远比你想象的更顽强。”
“呲!”荣陶陶一刀捅了过去。
“嘿嘿......”应劫突然笑了,那痛苦的面色,让他的笑容更显癫狂,“你总有精力耗尽的时候,而我总有出去的那一刻。”
“嗯?”荣陶陶动作一停,似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的确,你和魂兽不同,你毕竟是人类,还是个中魂校,以我目前的水平,似乎并不足以把你击溃。”
应劫:“就是如此!所以,现在挥散幻术,放了我,一切都好商量!”
软硬兼施,软磨硬泡?
应劫真是用尽了各种方式。
而荣陶陶的所作所为,却是突出了四个大字:油盐不进!
“呲!”又是一刀!
“吐。”应劫一口痰吐了出来,虽然被荣陶陶轻易闪开,但并不干扰这侮辱挑衅的动作,“很好,荣陶陶!我保证,那一刻会很有趣,”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我们有得玩了,身经百战的魂校大人。”荣陶陶突然侧身退开了一步,“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话间,荣陶陶的身侧突然幻化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身材高挑、束着马尾的英气女孩。
高凌薇!
而她的手中,同样拿着一柄大夏龙雀。
荣陶陶向一旁退开,而高凌薇拿着大夏龙雀,一刀捅穿了应劫的肾脏。
“呲!”
她仰着头,目光凌厉,死死的盯着应劫:“记住我这张脸。”
“呲!”
“记住这个被你们一次次刺杀的人!”
“呲!”
“没错,当风花雪月过去,你还会活着。”高凌薇又是一刀,捅穿了应劫的肝脏。
“呲!”
“也许你会反抗,也许你会投降,会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无论如何,在你未来的生命中,一定要记住这张脸。”
“呲!”
高凌薇:“害怕、恐惧,我只希望在你脸上看到这样的情绪,除此之外......”
“呲......”
一刀又一刀,殷红的血迹顺着伤口流淌,滴落在地,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也清晰的提醒着所有人,这一切都是幻觉。
但是...疼痛,却是实打实的。
由荣陶陶制作出来的高凌薇,就这么仰着头,面对面,死死的盯着应劫,一刀又一刀的刺穿了他被禁锢的身躯。
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传递四肢百骸,在这仿佛永无止境的炼狱之中,应劫不仅仅是在承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打击,而他的心理层面......
“呃......”应劫痛苦的嘶吟着,眼皮逐渐低垂,下一刻,却是被抓着头颅的雪鬼手,用食指和无名指扒住了眼皮,强行让他睁开了双眼。
面前,高凌薇手中转了个刀花,嘴角微微扬起:“魂校大人,记住你刚刚威胁我的话,记住我这张脸,一切才刚刚开始。”
“呲!”
应劫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女孩,又或者...是盯着眼前的恶魔。
豪言壮语,雄心壮志,甚至那极端的报复心理,以及那自以为坚韧的意志......
悉数都在这没有时间尽头的炼狱之中,逐渐泯灭,直至消失。
荣陶陶,远比应劫想象的更能坚持。
而面前那个女孩,那个昔日里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女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他心头的梦魇。
当她稍稍抬手的动作倾向时,即便那刀刃尚未刺入腹中,应劫已经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了。
当她每次抬眼,直视着他那视线模糊的眼神时,应劫的心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付队说了,要活捉。
既然你还活着,那我希望你再次面对高凌薇的时候,不敢再有半点举起屠刀的心思。
魂校先生,关乎生存,关乎生命,我是认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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