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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豪颤颤巍巍地抓住楚惠的双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伯豪,是我呀,我是惠儿...”楚惠担心地看着他。
丁伯豪比自己大十多岁,当年在战场上还留下了大大小小几十处伤,此次又摔伤了腿,她知道他此时内心很激动。
因此,她尽管已经满脸的泪水,却还连声安慰他。
“惠儿,你还是那么善良、善解人意...”他哽咽了。
见她在极力地安慰自己,他内心更加愧疚不已,哭得像个孩子似的。
“不不,别说了,你别说话,你的腿在抖?”楚惠发现他因激动而站不稳。
“小敏、小捷,快快扶住你们的父亲!”楚惠急得喊着一双儿女。
小健也扶着青宁走过来。
“楚惠姐姐...你来了。”青宁紧紧地抓着楚惠的手,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你...你是....”尽管她猜想这位会是青宁,但是由于相隔几十年,她一时间也不敢相认。
她边问边注视着青宁,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当年那个梳着麻花辫子的小姑娘的影子。
“楚惠姐姐,你认不出我了?我老了...我是青宁啊!”青宁激动地喊着,并且扑向楚惠肩头。
楚惠张开双手,拥抱住了她,跟她一起哭成一团。
周围渐渐聚拢了一些路过的人,不知道这一家子发生了什么事儿,一个个互相搂着,又笑又哭的。
都纷纷停下了脚步,还有的甚至忍不住上前来询问是不是遇上了困难?
他们认为在机场发生这么多人群体哭的事件,一定是遇到什么大的事儿了吧?
小健边感谢他们的关心,边简单介绍了说是分别几十年的夫妻父母子女相聚了。
路人们都一齐鼓起掌来祝福他们。
“走,惠儿,咱们回家去...”丁伯豪走过来拉起楚惠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他的内心比任何时候都苦,比在台湾、在美国思念楚惠时更苦,他想着自己当年若是也像此时一样紧拉着她,他们全家就不会分开了。
大家回到了小健在香港的家,幸好小健后来这一年换了大的公寓,否则要容纳这么一大家子的人还真会显得拥挤。
刚才在机场李士聪和袁晓峰他们自觉地站后,让丁家的父母子女先相认。
这会儿到了家里,大家都各自坐了下来,李士聪才开口问道:“师座...你知道我是谁么?”
一直拉着楚惠的丁伯豪这才像发现了有旁人一般,转头看向他,盯了好一会儿,说:“你是李士聪!”
语气坚定而且声音洪亮。
“对对对!师座好记性,没有忘了我!”李士聪老泪纵横,边哭边说。
冬梅连忙抽了两张纸给他擦眼泪。
他又连忙拉起冬梅的手,对丁伯豪说:“师座,您看看这是谁?”
丁伯豪眯起眼,上下左右地打量了一番,说:“这是冬梅,额头角有个小伤疤,那是当年在上海抱着小捷踩空了撞在栏杆上撞的。”
“大少爷,哦不,姐夫,您还记得呐?您记性真好,我都快忘记那事儿了...”冬梅边哭边笑。
楚惠在旁哭得更加厉害了,上海,是她这一生中活过得最快乐的地方,在上海的两年也是她和丁伯豪最恩爱的两年。
可惜一转眼就是一生,再也回不到年轻的时光了,大家都老了。
“师座...那您瞧瞧我是谁...”袁晓峰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丁伯豪盯着他,然后也上上下下地看,最后一拳轻轻打在他的肩膀。
他低声喊了出来:“袁晓峰,我的小兄弟!”
“哎哎!师座还认得出我呀?师座,您一点儿都没有变,我可变多了...”袁晓峰当年油腔滑调的样儿又回来了。
“你小子,从小就会拍马屁!”丁伯豪指着他笑。
这些当年在抗日的战场上流血都没有皱过眉头的人,此时个个都像孩子一般哭得肆无忌惮。
小健和媛媛连忙拉着哥哥姐姐到其他的房里去,把大客厅留给几位老人,先让他们叙旧叙个够。
一群老人在客厅说了哭、哭了笑、笑了又说,跟疯狂的年轻人没有差别。
从机场到进家门、到坐下来聊了大半天,丁伯豪的手始终紧紧地抓着楚惠的手不放。
楚惠则一直在想找机会、找借口把手抽出来,丁伯豪坚决不放开。
“姐姐,您就别...您和伯豪是结发夫妻,几十年不见,你们该好好聚聚才是。”青宁恳切地说。
她都看在眼里,看出了楚惠的尴尬,看出她一直想摆脱他的手。
他已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和楚惠相聚,能再见上她一面儿。
今日见了,理当让他们好好聚一聚才是。
晚上,楚惠坚决要和小敏同住一屋,从女儿那么点儿小开始就离开了娘的怀抱,要自己一个人睡小床,楚惠愧疚不已。
虽然这么几天也弥补不了自己对孩子们的亏欠,但她也想尽力陪陪女儿和儿子。
丁伯豪原本执拗地要楚惠和自己同一屋,他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对楚惠说,这些话在心里积攒几十年了,好不容易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伯豪,咱们有话白天说也一样,请你理解理解我一个当母亲的心,小敏那么小离开了我,我没能陪着孩子长大,心里难受,让我陪陪孩子睡吧?”楚惠征求意见一般看着他。
“...好吧...”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那明天白天咱们俩好好在书房说说话!”楚惠进小敏房里时,丁伯豪还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好。”楚惠笑着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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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豪转身看着沙发上坐的李士聪、冬梅、袁晓峰,朝他们走了过去。
“现在是咱们秉烛夜谈的时间了!”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腿伤完全好了,并且连身手都矫健了许多,似乎又回到了当年。
“师座,太晚了,您该去歇息了。”袁晓峰试着劝他。
毕竟他比他们都大,这么大把年纪的老人,熬夜聊通宵可不行。
“不要紧,青宁和楚惠都去睡了,没有人管我了,咱们兄弟终于又在一起了,哪能不好好聊聊?”丁伯豪露出孩子般的笑容。
“师座,您还是去睡吧,您要把精神养好,才能陪嫂子在香港到处逛逛不是?”李士聪想着办法哄他去睡。
“对呀姐夫,您还是赶紧去睡吧?我们也想睡了,士聪近年老了,身子骨也不如从前,熬夜可受不了。”冬梅也赶紧附和。
他们夫妇两个是为了劝丁伯豪去睡,否则那里会这么直接?
“对对,师座,您去睡,明日和大嫂好说说话。”袁晓峰也明白了李士聪和冬梅的意思。
“......”
丁伯豪听他们一说,愣了愣。
大家都没有说话,给他时间思考,果然,十几秒后,他点了点头。
“你们说得对,很对,我要好好养好精神,好陪惠儿出去走走,她这可是第一次出远门儿呀,内地过来可不容易。”丁伯豪终于妥协了。
要不是为了保存体力白天好陪楚惠,他才不想去睡觉呢。
几十年没见的老兄弟就在眼前,尤其是李士聪当年为了守护楚惠,和冬梅这一生都陪在楚惠身边。
他丁伯豪亏欠他们几个实在太多了。
要不是有李士聪和冬梅在旁,他都不敢想像楚惠要怎样受到更多的苦。
楚惠他们一行人在香港住了一个星期,她惦记着厂子里正在加紧生产的新款,不能再继续在香港呆下去。
无论丁伯豪和青宁如何挽留,她都坚持要赶着回去。
“这样吧,士聪和晓峰在香港多陪陪你们大哥,我和冬梅先回去,如何?”楚惠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她知道,若是他们全都一下子都走了,丁伯豪的心里回突然间空落落的,会比没有找到她时更难过。
“好,这个主意好,你们俩在这儿好好陪陪大哥,我和姐姐先回去。”冬梅很高兴地赞同。
“不好,老子不要他们两个小子陪!”丁伯豪不赞同了。
他瞪着眼睛很不高兴,气呼呼地看着李士聪和袁晓峰,说:“厂子里的事儿为什么你们俩不能先回去管理?”
这些天楚惠他们已经把几十年来的生活经过、以及如何办起的厂子,都全部对他说了。
他觉得既然李士聪和袁晓峰都是股东,那为什么非要楚惠一人回去管厂子?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不能回去管?
“大哥说得是,我们回去,大嫂您再这儿多住阵子,厂里的事儿您别担心,我们会办得好好的。”李士聪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对对,师座...大哥、大嫂,我们先回去,厂子里的事儿有我们呐,媛媛正好也一起回去,她也能在厂里协助我们。”袁晓峰也连忙帮着说。
“对,这样很好,惠儿,你看...”丁伯豪看向楚惠,小心翼翼地等着她发懿旨。
“不行,我不同意,厂里的业务都是我在负责,生产方面平时是晓峰在负责,但是这次的订单是我经手的,又是新款,我必须在旁才行。”
楚惠的态度更加坚决,完全不容人再劝的样子。
看着一群老人们左右为难,媛媛插话说:“姑姑、爸爸、伯伯,我有个好主意可以帮你们解决难题。”
“丫头,快说说,什么好主意?”老人们异口同声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