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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溪看着她的动作,本能想要躲,可是她被死死的压制住,压根没有逃离的机会,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开口劝道,“李仪柔,你听我说,我们本没有多大的仇怨,你何苦要如此害我?再说,若是你真的伤了我,暂且不说沈家,便是长公主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可别忘了,这是栖霞苑!”
最后一句似提醒似威胁。
闻言李仪柔像是有所顾忌,捏着石头的手指僵了僵,原本因为上涌的嫉妒而有所失控的情绪也渐渐清明起来。
对啊,她就算再看不惯沈兰溪也不该在这里动手啊!
可这里是栖霞苑呐!
若是被长公主知道了,那她就完了!
沈兰溪见她神色似有松动,立刻抓住机会,好言相劝道,“李仪柔,我们有话好好说!”
纵使自己此刻心中对李仪柔已经恨透了,可在这个时候她也不想激怒李仪柔横生枝节!
李仪柔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喃喃重复道,“好好说?”
沈兰溪也不敢再挣扎,只任由李仪柔压坐在自己腰腹间,语气也放轻柔了许多,“是啊,仪柔,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也是和睦相处,还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商量呢?”
由于李仪柔五指紧紧地捏着石头,这么一用力纤瘦的手背青筋暴起,而五指关节也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泛白,看上去如同病入膏肓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透着绝望与决绝。
“仪柔,你先将手中的东西先放下,莫要伤了自己的手!”
沈兰溪余光瞥了眼李仪柔手中握着的石头,心中一阵发憷。
那石头并不大,但是呈便于拿捏的弯月形状,尤其是对着自己的这面更是异常尖锐,上面还沾着些许污泥,若是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泥土里还藏着一两只惊慌失措的虫蚁。
这一下若是真的划上自己的脸,只怕她这脸就真的毁了!
李仪柔听到她的话,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了,只是悬在半空中的手变得有些犹豫不决。
李仪柔缓缓垂下头,视线落在了沈兰溪的脸上。
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纵使脸颊上微微红肿但却也遮不住她的美,眉宇间更是比寻常的大家闺秀多了一股英气,衬得她原本如画的眉眼更加明艳动人。
无疑,这是一张令人着迷的脸!
怪不得,表哥也会喜欢上这张脸,喜欢上她……
想到这里李仪柔不禁心中一痛,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可这些日子司马珏的所表现出来的作为都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他的心里真的有一个名叫沈兰溪的女人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表哥!她也不能失去表哥!那是她的心头血啊!如果没有了表哥,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李仪柔俯身靠近了些,看着沈兰溪的眼睛,缓缓道,“沈兰溪,求求你把表哥还给我吧……”
语气听起来像是乞求,可背后去暗藏着威胁,透着几许孤注一掷。
闻言沈兰溪猛地瞳孔一缩,她算是听明白了,为了夺走她的未婚夫,李仪柔已经不管不顾了!李仪柔已经魔障了!
若是她不答应,恐怕李仪柔真的会对自己动手!
“仪柔,”沈兰溪眼底浮现一抹苦涩,无奈道,“你该知道的,纵使那个人不是我,也不会是你的,皇上不会准许,而姜贵妃……也不会同意的,你与三皇子是不可能的……”
曾几何时,她也天真的以为,司马珏是真心爱自己的!
可是现实却赏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尚未成亲,她一心倾倒的未婚夫便迫不及待前去长乐坊寻花问柳,甚至还传出了丑闻!
她本是不信口口声声说爱自己的人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可哥哥亲自前去打探消息,带着满腹失望与怒气回来,却仍强忍对司马珏的不满来安慰自己。
爹爹第一时间便进宫请求退婚,反而被陛下一番敲打!姜贵妃甚至还将母亲唤进宫,“苦口婆心”的一番劝说!
自己的好儿子做了这般丑事,到头来还想借她沈家,借她沈兰溪来遮丑!好算计,好算计啊!
这便是皇家!
纵使心生不满却也只能叩头谢恩,简直……欺人太甚!
在听到“姜贵妃”三个字之后,李仪柔浑身一僵,眼里的绝望渐渐浓烈起来。
是啊,姑姑,她也不会同意的!……若是姑姑想让自己嫁给表哥,那当初她进宫那番哭诉,姑姑断然不会勃然大怒,从而勒令她爹将自己关府里思过的!
见李仪柔神色恍惚,沈兰溪忽然发作了。
她猛地伸出了被压住的右手,一把抓住了李仪柔握着石头的手腕,目露狠色,大拇指捏住关节用力一按,其余四指均狠狠一施力。
“啊!”李仪柔顿时吃痛松开了手。
“啊!”随后她低喝一声,屈膝蹬地,腰腹也暗中绷紧,想要借力将李仪柔从身上掀下去。
奈何,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李仪柔的发疯程度。
在手腕被沈兰溪抓住的那一刻,李仪柔便已经反应过来,沈兰溪方才不过是故意示弱,想要降低自己的警觉性罢了!
李仪柔恨恨的骂道,“沈兰溪,你骗我!”
说着她双腿加紧,丝毫不给沈兰溪发力的机会,而双手也伸过来要抓沈兰溪的右手。
沈兰溪不给她的机会,反而抓住她的肩膀往下扯,她练过一些拳脚,力气自然不是李仪柔这般柔弱女子所比拟。
这狠狠一抓,让李仪柔顿时变了脸色。
“沈兰溪,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沈兰溪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眼看着有机会翻身,她哪里还肯向李仪柔低头!
立刻出声回道,“彼此彼此!你也不过是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
李仪柔掰不开肩头的手,只好一边伸手耍阴招抓向沈兰溪的头发,一边去咬沈兰溪的手腕。
沈兰溪看着朝自己手腕袭来的“血盆大口”,顿时反应极为迅速的松开了手。
可防得了这招,却忘了保护头发。
“嘶!”
发髻早就凌乱不堪,而发丝被扯痛,而娇嫩的脸颊也因为是李仪柔长长的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
沈兰溪气极,也不管什么招式了,只顾抓住李仪柔的头发往下扯。
“啊!”
两相对峙,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安歌看着两个不顾形象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惊愕不已,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在安歌的认知里,打架都是光明正大的拼拳脚功夫,像眼前这种又咬胳膊又薅头发的还真是头一次见!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次……
然而,此时的安歌脸上虽有错愕,但目光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身上,嗯,看得津津有味!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厢的“友好切磋”已经升级了!
只见两人纠缠在地,抱着翻滚了两圈之后,还是李仪柔占了上风。
不过作为胜利者的李仪柔狼狈不堪,头上的珠花早就散落在地了,散乱的头发间甚至还插着一根树枝,脸上多了两道血痕,面目狰狞。
当然沈兰溪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裙褶皱凌乱,脸上也满是血污,因为断了的左手,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可她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发出一丝呻吟。
看着李仪柔手中多出来的金钗,沈兰溪已经放弃求饶,脸上一片冰冷,目光凌厉得如同出鞘的利刃,直插人心。
“李仪柔,你敢对我动手,沈家不会放过你!长公主不会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的!”
说着眉宇间却浮现一抹骄傲。
沈家的女儿,便是输了,也不该弯下脊梁!
一连三个不会放过,李仪柔不禁有些蒙圈,察觉到沈兰溪冰冷的目光,心里一瑟。
确实,如果今天她真的划伤了沈兰溪的脸,那她只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可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
紧了紧手中的金钗,一咬牙,一狠心便想朝着沈兰溪刺去。
完了!沈兰溪警铃大作,却无可奈何,只好认命的闭上眼睛,罢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哟,你们怎么都躺在地上?莫非是地上有金子?”
一瞬间,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李仪柔呆了。
沈兰溪呆了。
而安歌,乐了。
“谁?”
率先反应过来的沈兰溪冷喝一声。
而李仪柔在第一时间将手中的金钗插回了发间,可以让人看见她与沈兰溪扭打在一起,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看见她手握利器!
安歌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的动作,微微挑眉,片刻缓缓露出了身形,慢悠悠地朝着躺倒在地的两人走去。
李仪柔与沈兰溪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来人明眸皓齿,容颜清丽,一身绣着梅花的衣裙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周身淡漠疏离的气质笼罩,犹如雨打碧荷,薄雾孤山,说不出的空灵清逸。
“云安歌!”李仪柔忍不住惊呼出声,“你怎么在这里?”
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慌乱,她来多久了?她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
一连串的疑惑同样也浮上了沈兰溪的心头,不过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动了动身体,“还不下去?”
这话是对着李仪柔说的,因为方才那番扭打之后,不受控制的李仪柔竟然还是压住了自己!
李仪柔见安歌不断靠近,犹豫了片刻便依言起身。
“哼。”
沈兰溪冷哼一声,只觉自己的腰都快被压断了!动作却丝毫不慢,右手撑着地面便已经站了起来。
“云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李仪柔质问的语气,沈兰溪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更顺耳一点。
安歌像是没有看到她们狼狈的模样,淡淡道,“哦,亭子里闷,便出来走走。”
李仪柔沉不住气问道,“那你方才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
安歌眼底划过一抹不虞,这人呐,还真是拎不清呢!
随即轻笑,抬手抚了抚发髻,悠悠道,“我看见……我当然是看见了不可置信的画面!”
“什么不可置信的画面?”李仪柔目露阴鸷,看着安歌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这一问,站在一旁的沈兰溪顿时像看傻子一般的看了她一眼。
蠢货!
有点脑子都能看出来,云安歌并不想拆穿方才她们扭打的一幕,可她却偏要在这里刨根究底!
可就是这样的蠢货,方才竟然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沈兰溪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伤口,顿时一阵疼痛。
安歌朝着四周转了转,指着身后那一片梅林,理所当然道,“当然是梅林里如此美景了!”
“是吗?”李仪柔习惯性一问。
她真的怕云安歌将方才那幕传出去,到时候,她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沈兰溪终于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云小姐好雅兴!不过这梅林间凉气重,云小姐穿的单薄,不如早点回凉亭里,免得感染风寒。”
字里行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丝毫不显生硬。
“嗯,还是沈小姐考虑周全。”安歌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却不打算乖乖听话,只道,“我看两位脸色不太好,不如也回厢房歇歇。”
目光看向沈兰溪,沈兰溪也恰好望过来。
一道清冷,一道理智,视线碰撞,更多的是心照不宣。
“多谢云小姐提醒。”沈兰溪点了点头,算是承下她的好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有人不领情!
“云安歌,我劝你不要出去乱说话。”
“呵。”安歌忍不住有些好笑,有的人给脸不要脸!
“怎么?李小姐这么担心我出去乱说,莫非是被我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还是说,李小姐做贼心虚?”
李仪柔与安歌接触并不多,但是之前听说云安歌是个软弱可欺的草包,便也没多想就出言警告了,她哪里会想到安歌直接回给她怼回来,尤其是最后那个“做贼心虚”,更是戳中了她的痛脚!
“云安歌,你不要信口雌黄!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为什么要心虚?”
安歌啧啧称奇,心里对李仪柔也是“刮目相看”,方才她说的一言一行历历在目,她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