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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挠了挠头,嬉笑着道:“还不是爷自己吩咐的?说什么‘往后见了王妃就如见本王,对王妃不可不敬,不可不忠’您自己都说了不能对王妃不忠,大家伙还怎么将王妃的事透露给王爷知道?”
“嘿,你还有理了。”逄枭笑骂了一声,不过自己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他下了死命令,保护秦宜宁的精虎卫都要将她当成自己主子,若是他问什么那兄弟几个就说什么,逄枭说不定还要怀疑他们的忠诚。
“罢了,我也不是非要去探听宜姐儿身边的大事小情。我只是不放心。”逄枭一撩袍摆,潇洒的在帐中首位放置的官帽椅落座,想起秦宜宁,上翘的唇角就如何都压不下。
“她性子要强的很,又聪明,对朝局的分析和把握有时更甚于我,我就怕她有什么事会故意是隐瞒下来,自己扛着不说。”
虎子笑道:“王爷还不是一样么。您的事儿也没与王妃说啊。”
“你这小子,到底向着谁的?”逄枭笑着斥道。
虎子一点都没害怕,自从王爷的心里住了王妃,王爷就越发的有人情味儿了,不似从前话都懒得说一句,也能时而与他闲聊了。
他不似已经回乡的郑先生那般想不开,他不想让王爷背负着过去,痛苦的度日,他希望王爷能够活的像个人样儿,而不是整日被那些事情束缚着。
“王爷,我这就去打探消息。”
“去吧。”
逄枭趁着虎子带人去打探消息的时间,将东南的舆图铺展在桌上,端着一盏绢灯凑近了细看,脑中已在分析南方的局势和尉迟燕有可能做出什么事来。
顾世雄不是个善茬,这么大年纪了脑子依旧跟得上,加之他的野心,若是处置不当,恐怕大燕与大周必定会有一战。
如果他手中的是虎贲军,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可他手里是一盘散沙一般的平南军。
要练兵,也是要花时间的。
怕的就是在他准备的时间,尉迟燕会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逄枭虽然从来不说,可是他自己心里却清楚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手中的兵马不是他早就操练出的铁杆,他在大燕也没有什么好名声,民间百姓恐还会惧怕他,甚至在恨着他。
不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他的脚跟都没有站稳。外家他的背后也没有个强有力的依靠,李启天作为最该支撑他行动的人,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要暗中捅他一刀。
前思后想,事情并不那么好办。
不知不觉,时间便过去了两个时辰,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了。
虎子带回了城中的消息。
主仆二人都有片刻的沉默。
过了足有一刻钟时间,虎子才一脸敬佩的感慨:“王妃就是有本事,就是比旁的女子强!爷不在身边也照旧搅风搅雨,把个旧都搅混了三分。”
逄枭斜了虎子一眼,毫不吝啬的赏了他一颗爆栗。
这是夸人吗?
“所以是定国公夫人被关了起来,才有了后续的这些事了。”逄枭何等聪明,想了想就明白了秦宜宁的意图,不禁开始为她的胆量和见识感慨起来。
“还真如你说的,宜姐儿的确是有本事,比别的女子都强。”
虎子揉着额头连连点头。可不是吗,还有几个女子能让整个旧都的穷苦人都在仇视高典史?民怨大的几乎要化作实质,就连他来到旧都之后就开始龟缩一隅闭门不出保持中立的知府大人都开始至于到这些了。
“不过王妃也是的,都已经闹开了,索性直接将事情闹的更大,让大家伙冲到高典史家里去,逼着他放了人不是好?”
“那样太过简单粗暴了。”逄枭摇着头,“她是担心连累了哪些老百姓,而且也怕百姓的怒气不够,造成的影响不够让高典史栽个大跟头。想来当初她去怡翠阁,也是为了接那位于姑娘姐妹。”
“是啊。于姑娘姐妹如今都在秦府里当差了。”
虎子说起秦宜宁做事,便是一脸的崇拜和感慨。
逄枭则暂且歇了赞许秦宜宁的心思,食指一下下点着桌面,沉思起来。
这或许,是一个能让他站稳脚跟的好机会。
“你且命人去密切关注王妃那边的情况,一则不能丢了时机,遇上什么变动随时来告诉我,另一则最要紧,要保护王妃的安全。”
见逄枭面色严肃,虎子立即点头,认真的道:“王爷放心,我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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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一夜过去,天色渐渐亮起来时,就连呼出一口气都能将脸颊挂上一层冷霜。
穷苦的人们从各自住的窝棚、破庙里出来,袖手弓腰的快步往粥厂所在的广场赶去。
“如此跑一跑,人还能暖和一些。”
“多亏了钱大善人,要不我还没力气跑起来呢。”
“也不知道钱大善人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被用刑?”
“这着实说不准,高典史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大家不是都知道么。”
……
一路讨论着同一话题的人很多,大家对此事的后果都不看好,是以情绪都有些低落。
谁知道来到粥厂,看到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一个木质的凉棚,里面只有石头垒砌成的炉灶,再也没有了冒着食物香气飘着白雾的稠粥,众人低落的心情彻底转为了怨恨和愤怒。
果然,粥厂不开了。人家钱大掌柜的家人忙着疏通关系救人去了,他们这些朝不保夕的人,又一次回到了又冷又饿,随时都有可能丢掉小命的境地。
人来的陆续增多起来。起初所有人都是迷茫又无助的愣在当场,但是片刻后,当大家想起造成这一切的罪魁是谁时,所有人都愤怒了。
昨天知道消息是一回事,今天真的没饭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百姓们本就过的苦,如今那些苦难都化作了怨恨,所有的怒意对准了高典史和尸位素餐的当地官员。
“怎么办?这个冬天怎么熬?”
“这是什么世道,好容易有人愿意管我们的死活了,官府却无限说他是杀人犯。”
“官府可不是第一次这样,我听说先前就有一个郑老夫人想来办粥厂,办育婴堂,可因为孝敬高典史的银子高典史嫌少,就被抓起来关进大牢了,到现在人还没放出来,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人群中,有人不经意的说起此事。
在这个当口,这个消息立即就被口口相传,且越传越离谱起来,不论真假,不过片刻就所有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