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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一楼。
程姨吩咐家里佣人可以去休息了,转身,想到她忘记拿回的太太的牛奶杯,就急忙上楼去了。
楼梯间,没走几步,却听见莫名有声音响动。
二楼。
程姨发现,一向按时睡觉的太太卧室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有灯光顺着门缝照射出来,晕开在地板上,散开。
23::00了太太竟然还没睡,程姨疑惑着刚要敲门去问,便看见谢云从旁边的扶梯上来了,“舅妈。”谢云叫她,怕吵醒了已经睡觉的人,便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你怎么上来了?”
“客厅来了电话,是先生的,说要找您。”
“好,我这就去。”
先把小棠还未入睡的事情放置到了一边儿,程姨跟着谢云就下楼去了。
接了电话,就听那边的人问,“太太最近还好。”
“挺好的,今天给她喝了山楂汁,晚饭吃了不少。”
“那就好。”
英国伦敦,此时下午五点,一边打电话,王明轩把桌上的文件签完,伸手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太太,现在可是睡了的?”他问。
程姨本想应声,可联想到楼上卧室里还亮着的灯,便说,“太太,现在好像还没有睡。”
“现在还没睡?”王明轩蹙眉,手里牵着文件的签字笔放下了。
手里的笔扔到一边,刚要问程姨,现在没睡她是在做什么?
可是,他没有问。
只因一声轻快的短信提示音,止住了他的发问。
“先生?”
听不到对面的人说话,又不敢提前放了电话,程姨反问了一句。
谁知,对面的人什么都没说,通话竟然断了。
程姨疑惑着,就见谢云问,“舅妈怎么了?”
“无缘无故的,和先生的通话截止了。”
谢云想了想说,从这儿到英国,可能是因为国际长途信号不太好吧。等下次先生再来了电话,问过就好。”
程姨点了点头,也没在说什么。
英国,于灏敲了敲上司房间的门,进去后发现一堆未完成的工作文件旁边,上司拿着手机,不像是以前有心事的模样,这次倒是笑了。
笑什么?
于灏不明所以。
今天,就在刚才,王明轩收到了一条来自国内的短信。
来信息署名:囡囡
不是刚刚他还想斥责的没睡觉的人又是谁呢?
就着他今天发的关于格林广场问她,喜不喜欢鸽子的问题。
他的太太终于回复他了。
小棠这么评价鸽子,她写短信说,“白白的,肥肥的,可爱。”
简单的句子,却处处透着稚气。
这样白白的,肥肥的,aab结构的形容词,实在是小孩子一般采用的口气。
王明轩内心不得不喟叹:小女孩儿,到底还只是小女孩儿。
对于现如今她先生在国内外吵得沸沸扬扬的带有艳糜色彩的情史不发问,也不质问,倒是对于广场上的小白鸽子感兴趣了,竟然因为几只小动物主动回复他信息了。
阿棠给他主动回复信息很好,但是这七天七夜不见,她的信息很短,且完全是围绕鸽子展开的,哪里有一点关于丈夫的问候呢?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的妻子肯理他,完全是看在那几只鸽子的面子上。
方先生的魅力还比不过几只鸽子?
他蹙眉,想笑但又开始忍不住在心里计较。
知道不应该计较这些的,这么呦齿的事情,他太太年纪小倒是带着他也开始思考事情像孩子一样了。
但是想归这样想,王明轩还是很快的恢复了小棠。
宜庄。
小棠躺在床上,眼睛一直没有闭上进入睡眠。
她知道自己这条信息发出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愿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试着并尝试接受现在的生活,也就是试着慢慢和王明轩相处。
跨出这一步,虽然看似短信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但是她似乎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在做这些事情。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短信在发出去刚刚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对方又回了她。
看着明亮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夫,邵珩’的字样,她只觉得刺眼的很。
急忙伸手过去,点开了那条短信。
这天短信是王明轩回复的她,附着着她的信息一起看起来。
小棠说鸽子,白白的,肥肥的,可爱。
王明轩紧接着回复,阿棠说的对,确实白白的,肥肥的。买了它们,杀了去羽毛,煮鸽子汤喝,好不?
小棠:“........”
这人,恶劣的本质又开始复苏了。
小棠知道,王明轩说话即便是玩笑话也不可能不作数,他是明显说一不二的人,说买了鸽子吃就会买了鸽子煮汤吃。
拧着眉,也许是连着这几天对王明轩的不满,就着他吃鸽子,煮鸽子汤的问题一并开始发作,小棠本想恼着打出,“你坏害白鸽,象征的‘和平’就被你毁了。”
但是,谁知新手机不太会操作,想打出的一句话错误的卡住了,只前两个字就发送了出去。
而,唯独剩下的两个字是,“你坏!”
小棠握着手机的手指僵硬住,背脊倒是为这两个字恶寒了。
“你坏!”
只两个字多像是女声嗲音嗲气的撒娇。
这打情骂俏才用的话,一想到发给的人,小棠只觉得尴尬至极。
她本想打出去的是“你坏害白鸽,象征的‘和平’就被你毁了。”可手机卡了一下,这句话后面的一并被省略。留下前两字,就剩下了“你坏!”。
伦敦,王明轩见小棠发过来的信息。
先是愣了一会儿。
而后竟然直接笑出了声,笑得于灏一脸一样。
上司今天的心情真是好的过分!
小棠发信息说,“你坏!”
王明轩再回她,写到,“囡囡放心,你先生不对白鸽坏,只对你坏。”
小棠这次接到信息,除了尴尬可是羞窘到至极了。
慌忙的打字,发给她,说,“刚刚打错了。”
发出去了,小棠又觉得委实不妥,这样一来倒像是显得更加欲盖弥彰,让对方觉得自己害羞了。
果然王明轩一会儿回她,他说,“错的好,错的好,阿棠出错都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看到这儿小棠将手机丢到一边儿,又羞又窘,索性不理他了!
谁知那人不肯放过她,这次没发信息,倒是传了一段音频过来。
听筒里,他低沉的嗓音有些寵溺地说,“小囡,乖乖睡了,晚安。”
那晚小棠起身熄了灯,脸颊还是米分红微烫的,但却是久久没有睡着。
第一次失眠——因为王明轩。
他的心思其实她都是知道的,他的用心她也是知道的。
她睡不着,长期依赖着安眠药。
像是抽屉里不翼而飞的安眠药,小棠知道,是王明轩拿走丢掉的。她买一次,他丢一次。
手段直接的很。
很明显,在他眼里这是不用商量的事情,他不和她商量,强制不让她吃这个药。
那,睡眠问题怎么解决呢?
他每晚都会让她睡前喝一杯牛奶,这牛奶喝起来觉得无恙,其实久了小棠还是觉察出什么的。
她虽然不懂医学,可是阿豪曾经没有转系之前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对中药辨识的时候,她一起跟着过,所以不难猜得出牛奶里加了五味子和炙甘草,可能还有别的中药,由于有人用了特殊方式减轻了味道,一般不易觉察。
每晚一杯牛奶,是为她的失眠准备的;
王明轩走后的每日必有的黑尾鲤鱼汤,为的是很好的愈合烫伤伤口;
卧室里的床,按着小时候方家老宅的样式设计,为的是她不认床,睡得好;
今晚的那碗山楂汁,因她胃口不好,才会出现在餐桌上。
他的用心,她其实都是懂得。
视而不见,只是不知道王明轩这些看似温情的善举后,又在想着计划着什么?
周天,晚上。
王明轩在国外的第三个星期过去了。
今天没有培训训练,在宜庄吃过晚饭,收拾好了这一个月看得书,小棠想要换了,换些新的书来看。
走过床畔,她抱起梳妆台上的那一摞书正要走,就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不喜欢铃声,小棠的手机一直是震动。
见有人来电,她想都不想知道对方是谁。
是王明轩!
自从那日发过信息她回复后,王明轩就改着天天打电话给她。
一天三次,早中晚。
每次都不落下。
小棠接电话和他交谈的不多,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叮嘱,问她的起居,问她的校园生活。
很平静,很平淡。
但是到了要结束通话的时候,他总是免不了要逗一逗她,非等她恼羞成怒,他就开始温声劝哄。
那滋味,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怎么都觉得气闷。
不过即便如此,小棠还是觉察到她看是适应了,适应王明轩和她交流和她通话。
今天一接了电话,王明轩还是照常问她在做什么。
他问一句。
她答一句。
最后,隔着电话那人问她,“阿棠,想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实现。”
小棠觉得,方先生开始废话了。
她一边收拾书,一边说,“那你摘星星送到宜庄给我吧。”
她说的干脆,说的满是报复的块感。
让他总是胸有成竹,总是算计别人,现如今自己跳自己的坑吧!
“这个有点难度。”王明轩说。“阿棠,可以降低难度。”
“好。”
小棠相当爽快,她说,“星星就不要了,你能立刻出现在宜庄也好。”
从伦敦到莲市,岂是转眼功夫能到的,这小姑娘还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为难他,就是要让他下不来台。
谁知电话另一端,王明轩也没拒绝,只说,“阿棠,就这么想我?思念的话,要当面说出来才好。”
“那也要你先出现。”
出现不了,给她说这么多,废话!
早上打电话王明轩还在英国呢,晚上能回来,说大话!
知道他做不到,小棠心里有种块感,就像是终于赢了一回的块感,但是很快她这种块感就当然无存了。
因为透过二楼的露台。
她一眼就看到了楼下站着的人。
皎皎月色下。
有英俊的男人穿着垂感极好的复古白衬衫,不染纤尘的白,干净,柔软,修长挺拔的身形,像是和月光迎合在一起,炫惑,动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举手投足间都说尽了潇洒俊逸。
是王明轩!
站在楼下,他手里握着手机,正看着她。
小棠怔怔的很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王明轩回到了客厅。
“先生回来了。”程姨很是激动。
“晚饭吃过了吗?”她又问。
“吃了吃了,不必挂心。”简单和家里的佣人说了几句,寒暄了几句,王明轩就上楼去了。
他相见的人,在楼上不肯下来,她只好主动上去。
上了楼,推开房门,却见小棠手里拿着一瓶洗发水,她说,“我要洗头。”
像是印证她这句话的可靠性一样,小棠又拿了毛巾在手里。
她明白,他回来,身为妻子她本该是提前知道,到机场去接的,就算不接,刚刚在露台见了他,也该到楼下去主动迎迎他的。
但是,她没有。
失了这些礼仪,小棠并不是故意的,而是在他猝然归来后,她的大脑像是短路的电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了。
见他上来,推门而入,她说,她要洗头,只不过是为了没有下楼迎他而找的借口。
且,这个借口,小棠自己听得都觉得蹩脚到了至极。
王明轩回来了!
她的心慌了!
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三个星期,整整二十一天没见,王明轩进门而入,他的妻子告诉他,“她想要洗头。”
一时间,王明轩真不知道该是笑,还是该是做什么表情。
可是,看小姑娘的行为,他又岂是猜不出她的心思的。
是他回来突然,本想给她惊喜,但现在倒像是给了惊吓了。
王明轩苦笑,而后又走过去,接过了小棠手里的洗发露,他说,“洗头,好啊,洗就快洗吧。阿棠洗头要不要发夹?”
她愣住了不明所以,却在下一瞬被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浴室空间很大。
王明轩抱着小棠,走到浴室里的储物柜前,打开第一排第四层的抽屉,问,“阿棠,喜欢什么图案的发夹夹头发,小花猫,小麋鹿,还是小鸭子?”
小棠,“......”
他真把她当三岁的孩子了?
见她撇着嘴不说话,王明轩动手亲自帮她选。
2008年,王明轩从法国出差回来,路过老宅的阁楼,不经意的抬头见那扇窗户大肆开着,16岁的少女正坐在窗前,头轻微倚在窗框上,似是正在看一本书。
微风吹开她耳侧的碎发,露出女孩儿白.皙的侧颈。
后来,起风了,吹乱了女孩儿的长发,她伸手去关窗户,动作有点大。
王明轩站在阁楼下,在小棠关窗户的那一瞬,感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低头一看,绿茵茵的草地上一枚湖蓝色的发夹安静地躺在了上面。
这枚发夹王明轩见过,女孩儿常常在看书的时候别在耳侧。
应该是刚才关窗的时候掉落的。他拾起来将它放在掌心里,想要拿给她。
上了阁楼,还没进去,就听里面有少年说话,“棠,你刚刚别头发的发夹呢?”
“没在吗?”女孩儿的声音,“许是掉了吧。”
少年又说,“这天太热,看你出汗出的,过来。”
一会儿,里面没了声音,王明轩走到门口。
看到晨光微曦中,少女坐在竹藤椅上安静地看书,少年拿了一把檀木梳将少女乌黑的发扎成了清丽的马尾。
两个人皆不说话,一室寂静,却默契使然。
他们之间似是不能再容得下任何人。
掌心里的发夹握紧,那天,王明轩没有进去,被一种叫做怅然若失的情绪紧紧索饶着。
他曾想过亲自将那枚发夹别再女孩儿发间的情景,他想触碰她的发,随着这些心思肆意蔓延,他越来越被她吸引。
但是,也仅仅是吸引。
不多想,更不能多想,只因,她是他的小侄女,即便只存在于名义上。
那天后,湖蓝色的发夹被他收进了他卧室的抽屉里,关上抽屉的那一瞬,他也想要关上自己所有的心绪。
他想看着女孩儿快乐成长,她很好,前提是,只要他不出现。
想到这儿,他能做的也只有叹气。
浴室的收纳柜里。
王明轩一只手臂抱着小棠,另一只手则在这些有些稚气的发夹间挑来挑去,挑着挑着却突然想起当时在家居百货商城买卧室家具和床上用品时的情形。
王明轩是一个喜欢看到‘物尽其所用’的人,所以买好的东西必然不能空着,买了雕花木床,相应的床上用品也要买全,刺绣软枕,双人床用的鹅绒被......全都少不了。
只是一直到了格子储物柜,他站着看导购小姐一边说它的材质,一边不知道要买些什么放在里面了。
正在他思索的时候,导购小姐说道,“这种立式的储物柜您摆在卧室浴室都是可以的,每一格层,它都是有设计感的,且深度防湿,摆在浴室可以放一些洗浴用品。摆在室内还可以放一些琐碎的东西,例如您佩戴的手表等之类的物件。”
导购小姐说了这么多,王明轩却只取了四个字的有用信息,那就是‘琐碎东西’。他的琐碎物品不多,可是阿棠就不一样了,小女孩儿有收集不完的零碎东西。吃了糖果剩下的糖纸还留着,这样麻烦的她,不准备储物柜是不行的。
买了储物柜,王明轩照着他平日的习惯,自然不能让它全部都空着。
路过女式首饰卖场,没有被那些耀眼的黄金,白金钻石吸引,王明轩被货架上一排排一列列略显女童气的发夹吸引了。
2008年,他捡了阿棠的发夹没有归还,现在自然是要还回去的。
看着琳琅满目的发饰,发箍,发夹,他看了这个,要了这个,总想着把一切都买给她。
今天晚上回来,阿棠说想要洗头发,他一下就想到了这些。
温暖的橘黄色浴室灯光下,小棠被他抱着,看着一抽屉可爱却不幼稚的发夹,以及五颜六色的头绳总觉得有些愕然。
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过了喜欢的年龄。
有过幼女时期,有过豆蔻芳华。
9岁到15岁,应该是她最需要也最渴望这些亮闪闪的东西的时候,但是那个时候她很少有这些漂亮的花花绿绿的东西。
一个最普通的小女孩儿该有的,她没有。
在方家,10岁的小姑娘已经开始懂得爱美,那些亮眼的头绳,发夹一般最早的馈赠者来自于母亲,但是她没有。
同样的三个女孩儿,小棠10岁,向珊12岁,向玲11岁。
11岁的向珊不要说是普通的扎头发用的头绳和发饰,那时的她脖子上已经带着老夫人亲手给她挑的红玉。
11岁的向玲虽然没有向珊在老先生和老夫人那里得,可是苏佳慧怎么肯亏待她,“姐姐既然有美玉,妈妈给妹妹买钻石好了。”
方家是世家,钱,从来没有成为过问题。
向珊12岁得上好的红玉,向玲11岁有了耀眼璀璨的钻石。
10岁的小棠,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不要说是昂贵的饰品,她连一根很普通的头绳和橡皮筋都是从姐姐那里拿来扎头发的。
小棠头发很长,但却不是因为想美。
为什么长?
因为没有人会带去理发。
孤儿院里还有老师会定期带着小朋友去剪头发,可是在方家没有人会带着她,更不要说去剪头发。
父亲方文斌再关注她,他毕竟是个男人,在女孩子成长这方面总有做不到位的地方,更何况那时候的他长期不在国内。
没有了最亲近的父亲,头发越长越长,长到乱的厉害,不扎头发像个小疯子。
其实,她不是故意不扎,而是不会。
可,不会总要学的。
被母亲忽视,她就只能自己学,头发该开始扎,扎地很乱总是被学校里的孩子嘲笑讥讽,但是时间久了就越来越好,头绳橡皮筋是向珊给的,花花绿绿的,她却只挑黑色,不是不喜欢那些鲜艳的颜色而是自己头发扎不好,在用鲜艳的颜色,更是难看。
小孩子心里别扭这个,喜欢,却不能用。
直到淡忘了对发饰的喜欢,可第一枚发夹却是有人送了她。
阿豪。
那一年她16岁。
阿豪送她发夹,帮她梳头,17岁少年的手指远比她要灵活的多。
她开始偶尔故意散了发,耍赖要他帮她梳头。
多年后的今天即便是和阿豪分开,小棠都是割舍不下的他的原因就在这儿。
她的成长,她的生活,点点滴滴的陪伴与快乐,家人没有给她的,阿豪全给了。
今天再看到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她只觉得有些刺眼。
可是抱着她的人却兴致不菲,她看着王明轩的侧脸微微出神,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挑了发夹发夹先夹在她的衣领上。
抱着她的手臂是那么孔武有力,单单只一手抱她,他似乎很喜欢这样。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下楼迎接他的回来感到失礼,还是因为单纯觉得他赶航班太累,小棠没有拒绝他王明轩的怀抱。
让她坐着,搬了露台上的摇椅,王明轩又抱着她躺了上去。
小棠不明所以的要起来,却听他说,“阿棠不是要洗头吗,躺好了我们就开始。”
他说,“我们。”
王明轩要帮她洗头发?
算了,小棠断然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他服侍她?
小棠觉得:用不起,用起来也非常的不习惯和尴尬。
温了热水的人看她不听话,脸色带了凛意,“我不在家,阿棠的头发也自己这样洗?”
他太能转移话题了。
小棠不说话。
见她沉默,他开始训她,“手臂上的伤口缠着纱布,你是怎么洗的?”
“我可以一只手。”
方先生怒前总先笑,“好样的!”
他不是夸她,他是讽刺。
“一只手蓄温水,一只手拿洗发露,一只手洗发,可以。”看着她,王明轩下颌紧绷,“自己洗,溅出来,扑腾出来的水花都是洒在别人身上的?左手臂沾不到一点?”
她更是不说话了。
他就知道,依着她的性子,不把全身扑腾湿了才怪呢。
她的烫伤严重地很,不能马虎。
要不是他和她关系僵化的厉害,不得不离开家,他怎么可能在她伤着的时候去了英国。
在伦敦,他没一日不担心,邢医生说,烫伤不是别的病痛,皮外伤除了按时擦药、控制好饮食别无它法。
用了最好的药,他牢牢记着让厨房的季让天天给她炖黑尾鲤鱼汤。
医生还说,最忌讳烫伤前期遇水,碰到水伤口会感染,会恶化,情况就会严重的多。
走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碰水,要程姨看好了她。
程姨见他担心,每次都说,“太太年纪小,但是懂事听话的很呢。”
懂事听话什么?
还不是一个只知道胡闹的小女孩儿一个!
重度烫伤还敢自己洗头发,怪不得快一个月都不见好。
见他莫名的生气,小棠不明所以,只能后退。
把她逼到墙角,一把扣住了她腰际,软腰被对方箍住,男人侵略性质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几乎快要窒息。
几乎是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逼到了墙角处。
“不用你,不用。”心中慌乱,脸上却强装镇定,“我自己可以洗。”
一听,他更是气。
“阿棠。”王明轩唤她,不悦的嗓音从她的头顶发出,让她更有一种被人压制着无法逃脱的错觉。
他是强权者,他是霸权主义者。
怎能因为他这几天短信,通话里的温和,就忘了他的真实面目呢?
小棠惊愕,后知后觉的后退,却在没有退路,左手扣了她的手腕,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扯开了她手臂上缠绕的绷带。
有意开了亮灯,浴室换了清冷的白炽灯光,将小棠手臂上狰狞的烫伤照的清清楚楚。
这一看不要紧,他见上面刚刚接了痂的伤口泛起白色和青紫。
感染了。
应证邢凯医生说的话,感染现象已经有了。
这一瞬间,他的脸彻底冷了。
“一只手,阿棠一只手可以洗头?”不能怒,只能隐忍着对她笑。
可是,小棠觉得王明轩此时的笑其实更吓人。
“一只手洗头而且不会扑腾水出来是吧?”他俯身问她,拉着她走到盥洗池旁,望着镜子里的女孩儿,王明轩命令,“就在这儿洗,阿棠自己动手一直手洗,让你先生看看你怎么一只手洗头发不会有水洒出来,只要洒出一滴水来了,你今晚也就不用出这浴室的门了。”
苏小棠:“........”
他真是把她当三岁孩子来训了。
还不让出浴室门?
这是要关她禁闭?
直直迎着她的眸,王明轩斥,“洗!”
小棠霍然一惊。
他单说一个字的时候,魄力,气势都在,是真的能让人心惊胆战,没由来的畏惧的。
见她站着不动。
王明轩眉宇紧蹙,冷声问,“不是想洗头发吗?现在怎么又不洗了。让你自己洗你不洗,刚才我帮你你也不要,想做什么?不让我洗,你自己洗,洗!”
小棠抬头看他,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你方才回来,怕你累。”
只这一句话,让王明轩神色不明的依旧看着她。
看着,看着,只单单看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脸上隐忍的怒气没消,见他不说话只让暗沉的黑眸仅仅盯着她,小棠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惧意。
收了视线,不敢再看他,却见他怡然又靠近她想她走来。
以为他怒到了极致,抓她会痛,却没想着王明轩过来不抓也不扣她,反而直接一个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
抱紧她,唇贴在她的颈窝里,脸上怒意为退却,但是抱着她的男人竟然在笑。
王明轩在笑。
不压抑的笑,低沉迷人的传到她的耳边,让她莫名。
那薄唇凉凉的,贴在她的米分颈子间痒痒的,酥酥麻麻,磨人的厉害。
可,这种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小棠棉明显不习惯起来,她开始挣扎。
见她挣扎,他抱得更紧,恶意地加重在她腰部禁锢的力量。让她贴着他更近,也更紧。
小棠不知道刚才还生气的人突然怎么又变了脸。
还没想明白,她就不想了。
不是不想了,而是不能想了。
抱着她的人,贴在她米分颈上的人开始使坏了。
薄凉唇的触感不在,王明轩竟然又气又笑得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侧颈上。
“呃......”
小棠大惊,惊地直接喘息出声。
“小坏蛋,让你不听话。嗯?”
咬着她,亲着她,啃着她。
一口一口,一下一下,一点一点,慢慢地厮磨着,像是有电流在她的脖颈出划过。
无措的小棠,青.涩的身子敏感地轻颤着。
细嫩柔滑的肌肤,让抱着她的男人迷恋不已。
他吻她的侧颈,寵溺,蜷缩,缠(绵)。
只因刚才的一句话。
一句话,她有能力让他愉悦至极。
不让他帮着她洗头发,不是因为排斥,不是因为厌恶,更不是因为避他如蛇蝎。
她说,“你方才回来,怕你累。”
浅浅的嗓音,她黑白分明的眸望着他,那么动人,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