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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小棠抱回到竹藤椅上坐好,见她疼得厉害,王明轩只是连连叹气,也不忍心真的责备她。
屈膝蹲在地上,利落地脱了她的凉鞋,见小棠的脚踝处没有继续肿高,他才放心。
将从楼下拿来的成袋冰块包裹进柔软的毛巾里,怕冷得厉害,王明轩先将包裹好毛巾的冰块贴在自己的手腕上试了试温度。
蹙着眉,他觉得太冰,怕小棠受不了又包裹了一层毛巾,这才给她敷上。
小棠垂眸去看敷在她脚踝上的冰块,隔着柔软的毛巾,那温度多冰一分就觉得寒,少冰一分又觉得用于消肿不够。刚刚合适!
王明轩一直蹲在地上,保持着帮她敷冰的姿势,好一会儿都没有动。
“感觉如何?”见她不再疼地咬唇,王明轩仰着头问她,“好一些了吗?”
“嗯。”小棠点点头,对他说了句,“谢谢。”
“光说说就完了?”
小棠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更喜欢别人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对我的谢意,比如这样。”
猝不及防中,她已经被他握住了手,她的手指温热,而他的掌却因为碰触过冰块很是冰凉。
凝视着她,王明轩将她的手完全握进他的掌心,十指紧扣,紧紧地。
一热一寒,肌肤相贴,这样极致的差异让小棠瞬时一怔,她不习惯的试图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慌什么?”王明轩似笑非笑,“阿棠,既然想谢我那就好好谢谢吧。”
长指不断下滑,轻柔地抚过她的手背,最终只紧紧扣了她的五指,王明轩翻过她的手,低下头,他的吻最终落在了她的掌心上。
微凉的薄唇,顺着她掌心的纹络慢慢滑过,有呼吸间温热的气体洒在她的掌心里,麻麻的,酥痒至极。
小棠羞赫至极,拼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扣得紧紧地,一动都动不了。
落在掌心的吻,暧.昧,旖.旎,隔靴搔痒般,让人欲.罢不能。真比双唇直接接触的亲吻更加磨人百倍。
小棠曾经在一本心理学方面的杂志上看到过,懂得亲吻女人掌心的男人,全都是情场高手,他们善于制造浪漫,但不会付出真感情。对他们来说,事业、金钱和权力永远放在首位,爱情只是他们生活中的点缀。
瞳孔不断抽紧,小棠此时更加明白,王明轩绝对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太危险了,他布下的网百密不疏,只在你一个失神间就把你绝对捕获,收于股掌。
更可怕的是,明明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可小棠在面对这样的王明轩时,依旧无力招架。
仿佛有滚烫的热流从掌心里潺潺涌来,最终直冲她的脆弱的心脏。
薄凉的唇离开了她的掌心,王明轩握着她的手抽紧,不断上扬最终接近她略苍白的唇覆了上去。
被他吻过的掌心与她的双唇相触。
小棠一愣,却听耳边的王明轩笑问,“阿棠,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蓦地,她白净的脸颊晕起浅浅的米分晕,灼烧着一直蔓延到修长的脖颈处,如朵朵芙蓉开,桃色艳旎。
一把挥开他的手,小棠垂下了眼不去看他。
恼羞成怒了?
王明轩但笑不语,蹲在地上继续帮她冷敷脚踝。
直到手机一阵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起身拿了另一把竹藤椅,把小棠的腿伸平让脚靠在上面冷敷。
抚过她的长发的手指,贴着她白.皙的耳垂蹭过,凉地让小棠一颤。
她抬头,见他正看着她眉眼带笑。
耳朵是人身最敏感的地方,那么冰她,故意的。
他对她说,“乖乖呆着。”那语气倒是像极了在哄一个孩子。
打开露台上那扇透明的落地窗,王明轩走出去接打手机。
背对着室内,王明轩望着爬上露台的青藤,随着手里的通话接通,他的脸上哪里还见刚才的半分温情。
“方先生。”是女人的声音,温婉有礼,却还是在一开口间就暴露出了她的紧张和兴奋。“得了空,可以请您赏脸一起吃顿饭吗?”
蒋曼握着电话,小心翼翼。
“蒋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是你的上班时间。”不近人情的疏离语气,“还是说,你们公司的内部电话都是用于私事闲聊的?”
“不是这样的。”见他心情不太好,蒋曼语塞,“方先生,我约您吃饭主要是想谈谈十月的新人培养问题。”
“如果事事都要问我,你们星际娱乐也不用做了,你说是不是?”他说话语气不急不缓,却字字凌驾于别人之上,压得蒋曼喘不过气来。
他永远,只是把自己当做他的下属,仅此而已。
想到这儿,蒋曼的心冷了一大半,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不断抽紧,一片死白。
第一次在高层宴会上见王明轩,蒋曼就明白这样的男人注定可望不可即,只能用来仰望的。
所以,当他向她走来的时候,就像是蒋曼生命中的一场梦。
可这场梦永远只能是水中月,镜中花。是她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他。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直接拒绝自己是对她是有利可图,明明知道他的温情是在做戏,但是,她无法不主动靠近他,一次次沉.沦在他虚假的嘘寒问暖里,渐渐一颗心也飘离不定。
直到现在,即便被利用,她的眼里依旧只有他。
“我之间一定要是这种陌生疏离的关系吗?”
九月天,咬紧牙,孤注一掷,一向理智的蒋曼被逼的第一次说出了任性的话。
可,事实上,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是有任性的资格的,因为想要任性,势必要有一个男人肯为你买单。否则,这场任性就会变成自以为是、惹人厌恶的愚蠢。
很明显,蒋曼属于后者。
通话中的另一端,蒋曼的嗓音微哑,“我承认关于星际娱乐被盛宇收购这件事情上我的反应有些过度,可你应该明白,这是从我离开蒋家独立创业将近的十年全部的心血所在,你要收购它,我总要有些情绪。从八月初至今,我们已经一个月零五天,17976个小时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不奢望别的,我会听话,不胡闹,那我们能不能正常相处。”
一边听着手机,王明轩转身,倚在露台上的壁砖上,修长的指按在了眉骨上。
本以为她是个聪明女人的,实际不然。
薄唇紧抿,很明显,王明轩现在已经耐心全失。
“蒋小姐,如此能说会道的你,我更希望在工作上看到,而非无聊至极私人私事。”愈发冰寒的语气,把蒋曼的心一点点往冰窟里沉,“不多言,不做半分逾越事。蒋小姐你该有自己的觉悟,如果执意如此,下场......”
突然,王明轩的话戛然而止。
蒋曼握着手机,嘴唇已经被咬破。下场?他又要对她用什么手段?
眼眶酸红,她蒋曼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如此残忍拒绝。
知道通话还在继续,对方不说话,蒋曼也不挂,卷发垂下遮住了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这边,王明轩没有再继续说话,只因为,通过透明的落地窗,他清楚的看见,刚刚还乖乖呆在竹藤椅上的女孩儿此时不安分的起身,将右腿缓缓屈起来,小棠先让左脚着地。
王明轩蹙眉,担心她摔着,忘了自己手里的手机正通着话。
只见,女孩儿单脚站稳后,她才将右腿也滑下来,受伤的右脚并不着地,而是悬空在空中。
扶着周围的家具,小棠一步一跳,幼稚如孩童的举动让王明轩情不自禁地失笑出声来。
那笑声自他的薄唇溢出。
低哑,迷人。
笑声传到通话另一端的蒋曼耳边。
握着手机的五指一紧,她的神情疑惑。
他在笑?
这笑,是为谁?
又是谁有这样大的本事,能让永远清冷疏离的王明轩笑得如此开怀?
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了卧室中央,可以依附的东西越来越少,小棠大迈了一步,导致没有扶稳,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站在露台上的王明轩,被她的一举一动扰地心惊胆战的。见女孩儿最终站稳了,他叹一口气,笑斥一声,“小冒失鬼!”
电话另一端,蒋曼脸色彻底苍白。她要在听不出来未免太愚昧。
一个男人能用如此寵溺的语气说话,无疑是因为一个女人。
况且,严谨如王明轩,他心系那个女人到竟然忘了自己在讲电话。
指尖刺入掌心,蒋曼垂在身侧的左手紧紧攥成了拳。
“方先生。”
她试探性地叫他,嗓音都在颤抖。
收了唇角的笑,那人对她说,“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蒋小姐,懂?”
尾音微挑,语气不紧不慢,却胁迫力十足,蒋曼知道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
长发遮了眼眸,投下一片暗影,“方先生,我错了。”
“好好工作。”清冷的嗓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我会的,方先......”
她还没有说完,手机里传来通话已经挂断的‘嘀嘀’声。
已经被咬破的唇,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每次都是这样,她放低姿态给他打电话,他不等她说完提前就挂断了通话。
一秒钟都不愿和她周旋,真是残忍的男人。
镁光灯下,她是万千众寵的影视巨星,摘掉巨星光环,她又是星际传媒公司的高高在上的经理。
行走在上层顶端,这辈子,圈子内以冷艳闻名的蒋曼,从不曾对谁如此低声下气,除了王明轩。
那个男人永远都懂如何把高傲的她逼得发疯。
想到通话过程中,他那难掩开怀的寵溺的笑,蒋曼的心情糟到了极致。
那人是谁,他的新欢?
冷哼一声,被嫉妒焚蚀了心扉。
死死攥着手机,她漂亮的五官也开始扭曲。
“蒋经理。”推门而入,见蒋曼背对着门口站着,赵菲没有注意到上司的坏情绪,“周末,您让我在森域帮您和方先生订的vip贵宾席位...”
“滚!——”
将手里的手机“啪”地大肆摔在地上,力道之大,电池都从里面弹了出来。
见她大发雷霆,赵菲吓了一跳后急忙关好门出去。
蹲下身,将头埋进双臂间,蒋曼的肩头不住地抖动。
眼角有湿润的感觉,狼狈的浸透了她身上的薄衫。
方家老宅。
中午钟叔接了电话,说因为刚下了雨,山路滑,老先生和老夫人回不来,就被香堂寺的住持留下来去吃素斋了。
方文虹生了大气,哭哭啼啼的闹了一场后身子有些虚脱。霍启维知道她在这里,谁都提心吊胆的。
便在午饭之前只跟钟叔打过招呼,带着她从方宅偏院出去坐上了宾利车。
不是不想和方文彬道别,只是上午闹得尴尬,留不留方文虹都将方文彬一个兄长夹在中间,太难做人。所以,选择悄声离去最合适。
中午已不再下雨,只是车窗上还都是湿的。
方文虹靠在车内,看霍启维擦着车窗上的水雾,微微失神。
他无疑是个体贴的好丈夫,生活中事无巨细,不沾烟酒,工作认真,完美的毫无挑剔。
可是这样的男人,待她却太过相敬如宾。
他什么都好,只是不爱她而已。
中午到了午饭点,老先生和老夫人回不来,方文虹和霍启维不辞而别,向珊还在路上,好好的一家人团圆饭现在就只剩下方文彬,王明轩和苏小棠三个人。
人不多,桌上的菜也不敢多做。
因为方文彬的特意吩咐,做的菜都是小棠爱吃的。王明轩常年不在家,他并不了解他的喜好。
“桌上的菜不多,喜欢什么可以在让厨房再烧。夹了青笋放进小棠的碗里,方文彬问对面的人,“邵珩喜欢吃什么菜?”
“都好。”
对于饮食,他除了口味清淡些,并没有特别的要求。
吃过午饭,佣人收拾了餐桌,泡了壶龙井摆在桌上。
白底青花的靛蓝色瓷器,很是雅致。
“小棠,脚上的伤还好吗?”
小棠抬眼,刚想回答方父的话,却发现方文彬的这个问题是对着王明轩发问的。
“脚踝扭伤肿了起来,上午搓了药油,用冰块冷敷过,明天要是还不见好就得让医生看看。”
“这么严重,那是得到医院好好看看。”
见方父听完这番话,皱了眉,小棠忙说,“爸爸,我很好,没有大碍。”
即便她这么解释,可对方文彬来说丝毫没有说服力。
只因为王明轩接话继续说,“阿棠难受了也不知道说,就自己忍着怎么行?”
方文彬非常赞同地瞥了小棠一眼,“你这孩子总是这样。”
“我....”
本就不健谈的小棠,一时间语塞,只能气闷地瞪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罪魁祸首。
知道她怪自己在方父面前多说了话,可王明轩并没有打算自此作罢。放下茶杯,无视身边人的小抗议,他继续说道,“我联系了骨科的邢医生,明天会给阿棠做个系统检查的。”
“邵珩,你有心了。”
“应该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方文彬说道,“小棠,明天乖乖跟着邵珩去看医生。”
小棠咬唇,再不想去看医生,父亲的话她向来都听。
她只是恼王明轩这些逼她听话的手段。
其实,小棠的扭伤并不严重,王明轩故意的夸张无非是想引起方父的注意,从而用方文彬压她,让她听话。
上午王明轩让她去医院,她不肯,那人也不急,他说,“你总归要听我的话的。”
才中午,他就证明了这个道理给她看。
所谓听话,小棠觉得无非是这男人的掌控欲在作怪。他要她屈服于他。
茶香袅袅,一室看似宁静实则并不宁静。
身边的人不动声色的喝茶,眼神却总似有若无的瞟过她,眉宇含笑。
“阿棠,要听我的话,我们明天去医院。”
知道她要恼了,他还故意这么说。
小棠真是厌恶极了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餐桌下,她甩了左脚上的凉鞋,抬脚就向王明轩的腿踢去。
踢了一下还不解气,她继续踢了第二下,第三下。
王明轩一愣,了然后随即想笑,却还是忍住了。
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