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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时分,陈三郎才悠然醒来,洗漱完毕,吃了满满一锅老母鸡炖粥,精神抖擞起来,前往州衙。
昨天,所有从山寨武者身上搜索出来的东西都送到许念娘那儿,让他负责整理。
作为从山寨出来的人,许念娘对山寨的情况最为熟悉,自是知道什么东西有价值。
当然,从一开始,陈三郎所要的就是藏宝图的碎片。至于武功秘籍之类,人家自不可能随身携带。事实上很多传承为了不外泄,往往采取的是口口相传的形式,正所谓“法不传六耳”。也正因为如此,当出现某些意外情况,这些事物固然没有外泄,但直接就失传了。
果然不出所料,宝图碎片,夏侯尊他们随身带着,最后一块,还是在州衙之战中丧身的陈澄身上找到的。再加上许念娘送给陈三郎的一块,拼合起来,就是一幅完整的藏宝图。
陈三郎率先来到许念娘房间,看着那张铺展在桌子上的藏宝图,默然不语,看了一会,把宝图折叠起来,放入怀中。
许念娘问:“三郎,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取宝?”
陈三郎回答:“至少得等到你养好身子。”
许念娘呵呵一笑:“好。”
随后没有再说什么。
夏侯尊他们虽然身死,可山寨犹存。只是那里生活着的,大都是些家眷子弟。只要许念娘愿意,他完全可以告诉陈三郎,让其率领兵甲前往剿杀,斩草除根。但许念娘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因为这不符合江湖道义。
他不说,陈三郎也没有问,没有威胁的存在,无需大动干戈。即使山寨再神秘,也已成为了过去式,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出去后,陈三郎来到公房中,很快,莫轩意与江草齐便来到,呈交上昨日激战的伤亡报告。
当看到那个惊人的数字,即使早有心理预备,陈三郎也禁不住捏紧了拳头:代价实在惨重!
经此一役,好不容易练起来的军伍,又得大量招人才行。
适逢乱世,兵甲乃是基业根本,重中之重,没有足够的兵力,莫说扩张,偏于一隅都难以做到。
军伍制度,很早就确立起来了。五人一伍、十人一队、百人一卫、千人一营、万人一军。不过受限于人数问题,长时间内都是只得一军。现在占了整个雍州,这点兵力明显不够。由于人口锐减,青壮不足等问题,无法大规模招募兵丁,陈三郎这才建立起民兵团。
昨日一战,让陈三郎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兵甲的重要性,时不我待,许多事情都得抓紧起来。稍作思虑,他开口下令,要建立新军,名为“锐士军”,任命莫轩意为军长,负责招募操练等大小适宜。
莫轩意当即跪地受命,他心中明白,这是陈三郎对自己开始真正的委以重任了。
虽然目前而言,锐士军只得一个空头番号,但有了名分,有了名额,便有了权利。而招兵练兵,都是莫轩意的强项,做起来轻车熟路,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雍州兵伍制度,以兵房为核心,招兵买马、调遣用兵等等,都要经过兵房审核批准,很是严格,而超过一千的数额调动,还得有兵符才行。要请动兵符,又得陈三郎落印批准。
如此一来,固然手续繁琐了些,但能最大限度保证兵甲的稳定性和安全性,不会出现将士桀骜,拥兵自重的情况发生。
当然,在特定战时,将领也有自主的决策权力,陈三郎绝不会随便干涉他们的作战计划。
现在陈三郎当着江草齐的面授命莫轩意,便是给予他足够的自主度,至于兵房方面,自也会大力支持和配合。
江草齐担任兵房主事,与此同时,他还是禁卫军的副军长。
禁卫军就是守护州郡的兵力统称,单独成体系,军长陈三郎。至于日常事宜,多是江草齐在负责。
守护州郡的兵力是禁卫军,下面府城县城,则是府兵县兵了。他们隶属兵房管理,与当地府衙县衙班子分开,主要负责屯守镇压,等闲不会发动。寻常缉捕治安的工作,都是由衙役来完成的。
这么一梳理起来,锐士军等于是新番,规格颇高,拥有单独的驻在地,虽然还得向兵房汇报,但地位意义赫然不同。
莫轩意在陈三郎麾下任劳任怨,付出良多,江草齐也看在眼里,对于陈三郎的任命,并无异见。
随后,陈三郎又叫周分曹等部门头头进来,有事商议。
主要是一件事,就是陈三郎在不久后将离开雍州,去寻宝。
乍闻此事,毫无意外地众人都表示反对:哪有一州之长去寻宝的?还得离开雍州,那还得了……
等他们发表完意见,陈三郎才娓娓道来,先是点出大虞宝库的重要性,再陈述他那一套纲领,核心内容便是制度管人,而非人管人。意思就是说,只要各项制度正常运转,在一段时间内,他在与不在,都不会影响雍州的基业发展。
然而诸人根本听不进去,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就是不同意。
这一次,毕竟和上一次离开崂山府不同。
周分曹振振有词道:“公子,既然得知宝库的确切地点,何不派遣大军去搬回来?”
陈三郎面露苦笑:“我也想呀,问题在于那是中州,大军入境,闹将起来,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波。”
听说是中州,周分曹不吭声了。
因为龙君的缘故,中州地域特殊,地位超然;加上元文昌作乱,中州已入其手,驻扎着不少兵力。如果陈三郎派兵去,岂不是宣告要与元文昌开战了?
这一战,迟早会开,但绝非现在。雍州满目疮痍,资源匮乏,当下好不容易迎来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在短时间内,真得难以再支撑得起一场大战了。
宋志远道:“公子,就算无法出兵,也可挑选一队人马潜入,何须公子亲身涉险?”
“就是就是……”
一片附和声。
陈三郎暗叹一声,就知会是如此。人越站得高,反而越是受掣肘,顾虑越多。在他心底里,他是抗拒置身于如此境地的,反而喜欢匹马江湖,快意恩仇的光景。
其实他执意要去中州,倒不完全是为了寻宝,更是想要寻人。计算起来,自泾县一别,他已很久没有见到敖卿眉了!
今在何处?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