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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治跌打损伤、正骨乃至针灸,这些都算是武林中人的常备手艺――各门各派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各种号称伐毛洗髓的灵丹妙药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出门的时候怀里不揣十七八个小瓷瓶简直对不起自己的名号。反倒是毒药、迷药之类很少见――这玩意属于下三滥。用出来有损名誉不说万一被衙门发现一样会吃上官司:哪有良民带着毒药满街跑得?
虽说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大门槛”作为后台,弟子中出身缙绅之家的也不少,不是见官只能跪说不上话的百姓,但是官府还是不好相与的。所以此类药物之类虽有人炮制,却是不上台面的。
“若说开医铺,我旁得本事是没有接骨正骨也不成问题。”中年汉子点头说道。
“焦叔叔,你们北龙门就是贩马出身,这还不是本行?”周仲君显得挺兴奋的,“要说看病的本事我是没有的,给你拿个东西端茶递水帮帮忙还是可以的。”
被叫做焦叔叔的,是北龙门的掌门人焦公礼。他的北龙门是山西地界上一个小门派。说是武林门派,不如说是走西口的马贩集团。
马匹是很金贵又娇气的动物,有时候难免有骨折、伤损之类的疾病,养马、贩马之人大多会一点正骨接骨,有些独门的草药。给马治之外,也给人治――效果还相当不错。明清二代,京师里最有名的骨科医生就是太仆寺里专给马治病的蒙古人。
北龙门作为一个马贩组织。接骨正骨对焦公礼来说的确是祖传的手艺。
焦公礼面色微窘,却笑道:“周姑娘来给我端茶递水,我这粗汉怎么敢当。灭净师太若是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哪里,哪里,我又不会推拿,又不会看病,不给你端茶递水还能干什么?”周仲君对“开店”这个主意很是热衷――恒山派全为女性,对门下弟子管束甚严,平日里的生活枯燥单调。对这种新鲜事很是热衷。
焦公礼嘿嘿的干笑了几声。黄真却知道这女孩子不过是为了新鲜好玩而已,再者她身份不同,真要人端茶送水还是南婉儿合适。
不过此刻却不能扫了她的兴致――她师父灭净师太是派中重要人物,对这次行动又是鼎力支持。当下笑道:“周姑娘文武全才。怎么能做端茶倒水这种事。凡开医铺必有人录方发药。到时候你做这个就是。”
周仲君只为好玩,至于做什么根本无所谓,当即满口答应。
司马求道心中暗暗冷笑。此地是黄真主导,他也不便多说。
“我也略通一点针灸,只是只会妇科……”南婉儿小声说道,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话音未落,黄真尚未开口,周仲君已经冷笑一声,插话道:“你的那点雕虫小技就别拿出来现了!论针灸你比得过仪明师太和安慧师妹?”
南婉儿立刻道:“我就是这么一说……若是……若是用得上话……”
黄真还是一脸和蔼可亲:“南姑娘其心可嘉。不过咱们这些人都得仰仗南姑娘。再让南姑娘辛劳,在下也是于心不忍的,哈哈,哈哈。”打了几个哈哈,便将话题掩了过去。
司马求道却道:“咱们既然开医铺,总得有几味药。”
“这倒不妨,我随身带着一些接骨正骨的药物。”焦公礼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自己随身带着药物,可以暂时用来充数。
“在下不是说这个。”司马求道说,“诸位身上都有些丸药是不假,可是作为医铺来说又太少了。咱们在这里开店怕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到时候药用完了又如何?再者诸位带来的丹药都是本门本派精心配置的――药料珍贵且不去说,有的还是花了数载乃至数十载功夫才炮制成那么几副,就这样随随便便拿出来惠及几个草民岂非大大的浪费?”
众人纷纷点头。司马求道接着道:“况且只是一家小小的医铺,如何能需要容纳这许多的人?髡贼必生疑兴,若是要采药和药便说得通了!”
话音未落,便有人拊掌大笑:“贤侄所言极是!有了这个名头,咱们就能自由自在的出门采药买药。行动起来又便利了几分!”
说话之人形相清癯,身材高瘦,年龄大约五十上下。有几分出世高人之感。此人无门无派,是中州地面伏牛山脉中的一个土豪,名唤宋胜英。他是绿林出身,中年之后金盆洗手,归了正道。传言他为人急公好义,仗义疏财,因而交游甚广,不仅官府方面维持的很好,武林中人也称他为“活孟尝”。这次他会亲自出马,不但司马求道觉得不可思议,连黄真都难以置信。
黄真点头称是,这个思路显然又比简单的开医铺来得高明,就这个“行动自由”便价值千金。虽然髡贼并不限制人员流动,但是自己这些人若是没有正当的理由频繁来往县内各地,恐怕迟早会引起髡贼的注意,现在不管是去山林,还是去市镇,都可以用采药买药作为借口。
“宋庄主果然江湖经验丰富,不愧是曾经的绿林豪杰!”周仲君不甘寂寞,又来插了一句。宋胜英顿时面露愠色,司马求道知道他很忌讳别人谈年轻时混迹绿林的往事,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又有些担忧。
宋胜英身为长辈,自然不能和周仲君这样的晚辈计较,何况现在大伙同舟共济,翻脸了对任何人都没好处。他咳嗽一声道:“炮药、合药,我都会。再有孟亮、孟光二位帮忙,咱们这个医铺做得!”
黄真知道这二兄弟常年隐居山中,平日里采药就是他们的主要营生――武林中人不能餐风饮露,也不能像绿林那样可以公然“劫富济贫”。有门有派的尚且可以靠产业维,像孟亮、孟光这样的要么有人津贴接济,要么就是靠自己一技之长。
这二兄弟已近中年,平日里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听得宋胜英这么说,二人亦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宋胜英接着道:“这掌柜,自然就得偏劳黄兄你了。咱们要在这里混下去,不能靠演戏,得真干!所以大伙先把辈分之类的放在一边,您老兄尽管摆出掌柜的架子,使唤咱们卖力干活就是。”
黄真才要客气几句,周仲君雀跃道:“是呀,是呀,黄前辈最像掌柜了!”说起开店,她似乎比什么人都起劲,忽然她眉头一皱,“司马大侠还没有职司呢!我看他当个文案师爷再合适不过――平日里他一天到晚郁郁乎文哉的,最像那些穷酸文人了。”
司马求道哈哈一笑,见分派停当,大家都无异议。司马求道这才说道:“我就不留在店里了。”
周仲君奇道:“司马少侠,你不留在这里去哪里?”
司马求道说:“咱们都窝在这南宝镇可不行。这里汉黎杂处,虽是要冲之地,却不是髡贼的要地,我们在这里虽然比较安全,但是却耳聋眼瞎,什么事情都会慢半拍……”
虽然“七爷”每隔几天就会设法传递消息过来,司马求道等人也轮流去东门市和忻那春接头,但是消息传递依然不便。频繁的通信和接头,本身就蕴含着很大的危险。所以“七爷”在上一次的秘信里就关照他们要设法派一个人潜伏到东门市去。这样他们就可以用公开场合的暗号联络,无需非得通过忻那春或者信件。
几天前,他和黄真已经讨论过此事。决定司马求道到东门市去潜伏,黄真坐镇南宝。
“我也要去东门市!”周仲君忙不迭的说道,全然忘记了刚才要开店的热情,“司马少侠,你带我一起去吧。”
长时间待在这个矿业小镇上已经把她憋闷坏了,而且她久闻东门市的热闹繁华,想去看看眼界,散散心。
司马求道微微一笑,摆手道:“这怎么可以。我和周姑娘二个单独过去,多有不便……”
周仲君这才发觉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二人都是未婚,孤男寡女的单独相处,传出去自己名声大有妨碍。不由得脸色一红。不过她言辞上一贯不肯吃亏,啐了一口:“谁和你孤男寡女?你倒是想得美,一起去东门市探听髡贼的动静而已。”
司马求道颔首而笑:“周姑娘有这份心就是极好的,待在下先去打个前站,姑娘再来也不迟。”
宋胜英关切的问道:“贤侄准备以什么身份去东门市?你通周易,可以扮个做金点的。人自由,又不引人注意。”
“七爷说过,髡贼治下江湖买卖都混不开,抓住就送去挖沙子砸石子。这东门市我也去过几次,竟没见过一个相面算卦的。”司马求道皱眉道,“为今之计,就如周姑娘所说的,只有在东门市里找家铺子寻个文案师爷的差事了――只是如此一来,行事遍大不自由。”飄天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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