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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昙净宗是通天道中最古老的佛修派门之一,自初代天女创立宗派以来,传承至今已逾千年。宗内由宗主掌管俗务,天女则作为精神领袖,一同统辖优昙净宗。
如今,当代宗主和天女二人共同引路,引领应飞扬来到这男子甚少踏足的佛修圣地,算得上是罕见的礼遇。
优昙净宗位处湖心岛屿,临水而建,显得清净雅致,放眼望去,内中亭台楼榭别具一格,韵味盎然,论风格与历朝历代的建筑都不相似,倒有些像经卷上记载的天人居所,隐隐之间,竟觉得眼前景致有些熟悉。而远处,湖水波光粼粼,吞吐云烟,伴随潺潺水声,还有脆铃般的嬉闹声传来。
“此处便是优昙净宗了,应公子是初来,不知印象如何?”天女凌心见应飞扬一路落落寡言,寻得机会便与他搭话。
应飞扬微微一怔,看向不远处浣洗嬉闹的女弟子,随后摇头道:“倒是与我想象中的不同……”在他设想,身为历史悠久的佛修之地,应当是青灯古佛,庄严严明之所,但听闻阵阵欢快莺歌燕语,与他设想完全相反。
天女一眼便看出他所想,道:“你这是哪来的偏见,优昙净宗亦有俗家修行的,都是些年轻少女,难道整日还要摆出端庄肃穆的样子,笑也笑不得?”
“这话可轮不到你说,你与她们也是一般年岁,怎不见你这般玩闹欢笑?”应飞扬轻轻道了声,瞬间堵得天女无话可说。
素妙音哼了一声,道:“我不过离开几日,这般小丫头就又失了章法。”
随后冲那几名少女喊道:“你们几个怎又跑到那里玩闹了,快些给我过来。”
“是宗主回来了!”几名少女呼了一声,急匆匆跑来,先向素妙音行礼道:“拜见宗主!”
随后又转向天女凌心,道:“拜见天女。”几人对天女虽是同样不失礼数,但语气中隐隐有不甘之意,隔阂显而易见。
素妙音沉着面孔道:“那边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真是不知分寸。”
一少女嘟着嘴道:“没事啦,宗主,都过去三十年了,就算有脏东西,也早就冲走了。”
素妙音瞪她们一眼道:“还敢顶嘴,都给我回屋去,待会再教训你们!”
几名少女悻悻回身,素妙音则对应飞扬解释道:“应公子见笑了,那边水域,便是帝凌天当年殒身之……嗯……假死之所,我担忧还残存五衰之气,平日不许门人接近,但这般丫头没见过帝凌天凶威,不是天高地厚,全不当回事了。”
“原来如此!当年六道围困优昙净宗,便是宗主神机妙算,制造空隙。突围求援,最后奔袭至昆仑山寻得道扇前辈相助,将帝凌天击杀在此!”应飞扬说着,忽有唏嘘之感,若他在净天祭坛看过的梦境为真,昔年六道创主创建六道恶灭,本为规导恶徒向善,为天女和优昙净宗护法渡航。却不料千年之后,初心全泯,优昙净宗和六道恶灭竟成死敌……
感慨之际,却又听那帮少女一边远去,一边不时回头眺望,窃窃私语道:“看到没,那个便是儒门琴剑公子,是不是与我说的那般儒雅俊逸……”
“还好吧……感觉有些穷酸气耶,也就师姐你念念不忘。”
“去死啦!”
“你们看旁边那个负剑的公子怎样,以前未见过呢……”
“模样倒是还成……咦,眉角怎有道疤,看起来好凶,呀他瞪过来了,真的好凶!”
几个小姑娘虽压低声音,但应飞扬等人皆是耳目聪明之辈,尽数听得分明。
许听弦被一帮小姑娘评头论足,一时哭笑不得,停步告辞道:“素宗主,顺路同行至此,三位既已到优昙净宗,我也该回返儒门了。”
素妙音阻道:“不急,许公子,你与应公子皆是青年才俊,又都是八部宿主,临别之时,何不切磋一番,权当送行。”
“好,请教了!”应飞扬没有一丝迟疑,剑已出鞘,指向许听弦。
“你这答应的也太快吧!”许听弦连退两步避开剑上寒气,对素妙音叫苦道:“素宗主,我可是读书人,不喜打打杀杀的……”
素妙音淡淡道:“作为交换,他日你与你沈学弟对弈时,我可助你赢他一盘。”
许听弦瞬间挺直身子,正色接续道:“不过我与应兄一见如故,切磋交友,可谓雅事一桩,自然不该推辞。”
“你这话锋转的也不慢……”应飞扬颇为无语。
许听弦混不在意的笑道:“这样吧,寻常比剑太过无聊,我们换个花样……”说话间,许听弦已退了十数丈距离,解下背上古琴盘膝而坐,“咱们皆不动用神通外力,我坐在此处,奏上一曲,一曲终了,若应兄能踏入我周身七步之内,那便算应兄技高一筹。”
“不出剑,只奏曲退敌?许公子未免狂妄!”应飞扬眉梢一挑,言语间已有争胜之意。
许听弦道:“应兄莫误会,非是我有意轻慢。我所习的七弦剑曲乃是以音入剑,将音波化作无形剑气,再借音波传递增加剑威。太近剑威未能凝聚,太远音波又已散去,如今你我相距十三丈,对我来说是最佳距离,而七步之内,剑曲威力则是最弱,被你踏进七步之内,便等同七弦剑曲被破。”
应飞扬想起许听弦和任九霄短暂交手的情形,知晓他所言非虚,歉意一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多心了,便按许公子的意思来吧。”
“你们商量好了,那便由我和天女来做公证。”素妙音和天女各自退后,将战场让给他们二人。随后下令道:“比试切磋,点到为止,二位各自留神,现在——开始!”
一声开始,语音未落,便闻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应飞扬身如疾光电影,人剑如一,笔直掠向许听弦。
一字惊电剑,简单至极的一招,全无多余的花巧,却也因至简,而将一个“快”字发挥至极限,欲以快破奇,直入许听弦七步之内。。
但许听弦剑刃当前,泰然无畏,却闻“噌!”的一声拨弦,应飞扬离许听弦还相距甚远,弦声已然传来,剑气亦伴随琴声而至。
剑气无迹无形,应飞扬却感觉锐气逼人,“好个以音入剑。”,应飞扬暗赞一声,却不得不旋身而回,避其锋芒。
而许听弦挑引徵羽,按捺宫商,清跃欢脱的琴声已如流水跃动,四方生,八面消,声无定所,而剑气亦如流水一般,无处不至,无可捉摸。
应飞扬脚踏奇步,穿梭游走剑气之间,欲寻空隙逼近许听弦,但旧音未止,新音已生,剑气化作层层叠浪,如天堑横亘在前,令应飞扬难以寸进。
应飞扬眉头轻皱,已然变换战略,但见他身法却陡然一停,动静变换间如行云流水,无一丝滞碍,同时手拈法诀,拂动剑身,霎时灿然佛辉光耀而生,一声沉闷剑鸣也随之爆出,如雷霆狮吼,震撼人心。
“佛问伽蓝?”素妙音见到此招,虽早知达摩神剑多亏应飞扬才能补全缺漏,却仍是止不住呼出。
但见应飞扬身随剑动,伴随巨大剑鸣,放大了数十倍的剑刃轮转而动,平斩向许听弦。
佛问伽蓝同样是音杀之剑,应飞扬此招意在以音制音,以剑破剑,破解七弦见曲。
“以音制音?难!”但见许听弦双手按弦,轻轻一拨,琴曲至此本该是强音,许听弦只奏了低音,可佛问伽蓝的剑啸声却完美的融入了他的韵律中,如伴奏一般补足了该有的强音。
随后再一拨弦,声势浩瀚的佛门剑招竟是不攻自破,而音波更是反为许听弦所用,化作更汹涌澎湃的剑气。
“破得好!”观战的天女凌心和素妙音见此妙笔天成的一招,皆是齐声赞出,将佛问伽蓝的音波纳入琴曲,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能破得如此巧妙,放眼天下,也只许听弦一人能做到。
“还有这种破法!”应飞扬亦是大开眼界,以音制音,以求来扰乱许听弦琴曲,他的战略没错,但却未料许听弦竟能将琴剑结合到这般地步,令他反食恶果。
音波被吸纳加成,威力更剧,如澎湃巨浪汹涌而至,剑气沿着肉眼无法看见的轨迹,将应飞扬笼罩其中,莫说逼近许听弦,便是在漫天剑气侵袭下保全己身都是不易。
耳闻阵阵清越琴声,落入下风的应飞扬已是心生焦躁,虽是切磋比斗,但应飞扬却仍有争胜之意,他素来心气甚高,自认同龄之人中,除却天女凌心这个例外,便再无人能可稳胜他,但如今与许听弦交手却是受制于人,这对他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
应飞扬本就心情压抑,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心中竟生一股无明戾气,竟觉难以压制,恨不得要将所有人都杀光。
忽而一道剑气袭向面门,应飞扬头一偏避开剑气,但面皮仍被劲力擦过,划出一道血痕。
“不过寻常切磋,方才怎起了杀心?”疼痛让他警醒过来,察觉自身异状,应飞扬暗自生疑,但未待他深究,却忽然灵光一闪,“嗯?有办法了!”
应飞扬如受到提点,想到了应对七弦剑曲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