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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了这样的人生经历后,如今天上掉下来的任何美事,都叫我忌惮三分,反而是那些劳心费力的事情,更容易叫我坦然接受。
夜里,我们两躺在床上,阿香兴奋的畅想着假如自己嫁进城里,会怎么怎么样。
从相亲到结婚,有的人只用一两个月,两个陌生人就互许了终身。而有的人……我想起黎昕,仿佛走了几辈子。
大约每一个乡村女孩都有一个嫁进城市的梦想吧!对自己身处的自然环境,即便再是山美水美,也早已审美疲劳,向往着高楼林立、车水马龙、霓虹刺眼、香水口红、人潮如织……
这座大山的北坡山顶上还有一个少数民族村落,我偶尔见过那些上身穿着精美刺绣,头戴银冠的美丽少女,下身却穿了牛仔裤。
我问阿香什么时候能与翠娥姐沟通好假期,然后去我家,去K市做矫正手术。她的态度有些游移:“看明天相亲的情况吧!若对方不嫌弃,就不做了。若对方嫌弃,再去做。”
我惊奇她还没嫁出去,就开始以对方意愿为主导了!
阿香精心打扮了一番,在我的陪同下来到约好的茶室。
那个男人长相普通,比我想象中好得多,与母亲同来。
老年人似乎话有些多,一坐下就娓娓道来,这才了解到,这男人比阿香大了十岁,之前结过一次婚,目前离异带着一个小男孩。
这个情况之前完全没有说起过,我和阿香都有些意外,但阿香似乎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只红着脸,乖巧的“哦”了一声。
老太太优越感顿生,接着说:“你们都知道的,如今公务员找对象很容易,多少姑娘上赶的来,以我儿子的条件,找个城里的姑娘也很容易。只是家里考虑到农村姑娘更朴实,才答应了张大妈说是来见一见,说说我们找儿媳妇的条件,要是能接受,就处处看!若接受不了,我们就再见别人,反正我儿子怎么都是不愁的!”
我这心里瞬间别扭起来。
“那是些什么条件呢?”阿香一脸真诚。
老太太拿出些威仪:“这家里的主旋律你要明白,大孙子是我家的命脉,一切以他为主!另外,我儿子没什么钱,冲着钱来的,虚荣心强的,我家里坚决不要。”
老太太说着,这儿子终于也按捺不住开了腔,补充起来:“是的,我的财产和钱都要给我儿子和母亲。我也是个真诚的人,婚后时间平分,一半陪我儿子,一半陪你。但事先说好,你花你的钱,我花我的钱!”
阿香被说的有些发懵,居然问了句:“还有其他吗?”
这男人忽然问:“结婚后你住哪里?”
我和阿香顿时目瞪口呆,他一副大度豪爽的样子接着说:“如果你在K市有房子,我们可以住你那里。但如果你没有,也可以和我父母兄弟儿子同住,我们家房子挺大,有一百多平米呢!你可以和我同睡。”
听到这里,阿香垂头低眉,我心疼的体察到她的失望和心痛。
“好吧,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我们家里还有事!”我拉着阿香要走。
“那怎么说,这些条件你们答应吗?”老太太问。
看阿香犹豫踌躇的样子,我应付说:“情况我们都听懂了,但这毕竟是大事,自己不敢做主,要回去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商量好的结果,会告诉张大妈的!”
“嗯,对对,凡事都要与父母商量这种做法,我很是赞同!”老太太喜滋滋起来。
我们要走时,那男人送我们出门,再次殷切的补充道:“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要补充一下,你一定要孝顺,要对我儿子好,对我母亲好才行!”
阿香有些想哭了!我想给他一巴掌。
阿香的事情叫我窝着火,蒋世杰兴冲冲打电话来说要接我出去玩,一时没想出推脱的理由,就简单说自己不舒服,去不了。
半小时后,李大妈、李大爹、阿香、张大妈围桌吃着花生,我站在空地上口沫横飞、绘声绘色给他们从头至尾,复述刚才相亲的那对母子说的话,几个人都郁闷起来。
忽然听到门口小辫子脆生生喊:“世杰哥哥!”
我丢了一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迅速跑到房间里躺下,
阿香在我背后喊:“喂,你干嘛?装死啊?若蒋世杰能来找我,我死了也能活过来!”
不一会儿,果然听到他脚步声进来,我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先是轻轻唤了我几声,然后伸手抚了下我的脸和额头,我索性装死,指望他唤不醒就告辞走人。果然,听到一串走出去的脚步声。
两三分钟后,我估摸着他大概开车走了,偷偷起身,沿着墙根,从内堂溜到厨房右侧的围墙边,抬了张凳子踩着往外望,想看着那辆牧马人离去。
奇了怪了,那车好好停在空地上,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动。正纳闷,裤脚被小辫子的小手拽了一下,我低头,想小声示意她安静。
“姐姐,你被发现了!”她抬头向我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可爱到不行。
我顺着她的小手指看过去,蒋世杰嘴角含笑,依在门槛上抱着手看着我。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见我,所以我今天要来对你说清楚!”他边说边把我从凳子上抱下来。
正好也想与他说清楚,我默念自己的誓言:“要与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那种接吻什么的,再也不可以发生第二次。”
还是上次弯道口的观景台。大约是在组织语言逻辑,他神情庄重的迎风站立。
自从剪了头发,他的着装也发生了很大变化,拖鞋换成了运动鞋、大沙滩裤换成了长休闲裤、宽松的大圆领T恤换成了合体的有领T恤。是高尔夫球场的绅士风格。就这样站在风里,身材伟岸,肤色古铜。
我默默感叹,“玉树临风”大约就是这么来的吧。
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看来我与他的事情,果真叫他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