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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紫昊伸出想要扶她的手停在半空,尴尬的收回,也许是想找回点面子,开口道:“你昨日带人抓那凶手?”
“嗯。”萧惜若坐在桌子旁,看也不看身旁凌紫昊被她这般无视,越发不好看的脸色,诶,总是抬着头,脖子会很酸的,她傻呀?!
“你怎么一个人引那人出来?”要是他情急之下伤了你怎么办?当然这后一句话凌紫昊没说出口,今早听说了她昨晚的事,生怕她受伤,急急地赶来看她,知道她一夜未归后,更是心急如焚,结果她根本就没当回事,生气自然是不好表现出来的,语气酸溜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琉璃王朝没有人了呢?这传出去,我可丢不起那人!”
明明是过来表示关心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之间的火药气味越发浓郁...
“要你管啊,反正我死了不是正合你意。”萧惜若瞥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道:“两天后记得帮我收尸啊!”
凌紫昊看着她,不知为何,听她说那个“死”的时候,心隐隐一痛,话语也沉默了,偏偏萧惜若还在那边嘟囔着:“喂,你不用这样狠心吧!虽然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是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帮我买个坟墓吧!前些天你发什么羊癫疯,我还陪着你呢!”
“你...”凌紫昊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自己对她的告白,居然被她当作是发羊癫疯?!
狂忍下怒气,甩袖就出了宫殿,留下一个极其妖孽的背影。
诶,萧惜若叹了口气,不过话说,她可不想这么早被埋进黄土,诶,又叹了口气,双手撑住脸,听到殿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一下:“碧云,你来了...”
“小姐回来了啊!咦...?”碧云四处张望,又将目光集中落到萧惜若的身上,“皇上呢?”
“回他自己宫殿了。”萧惜若仍是无精打采的。
“哦,对了,小姐你从贤妃娘娘那儿回来啦?你要再不回来,我还真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碧云依旧喋喋不休的说着,让萧惜若眼前一亮,“小姐啊,你昨日怎么忽然打算睡贤妃娘娘那儿了,要不是听您亲口说,碧云也是不会走的。”
“什么?我亲口说?”她怎么不记得了,要真是这样,自己没有理由什么都不记得了呀?摸摸脖颈,疼痛越发清晰,那么...就是落雪在骗她!
可是她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或者说是苦衷?可是她为什么不跟自己说呢?嗯,要不要告诉凌紫昊呢?
不,告诉他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妖孽,落雪岂不是就遭殃了?现在一切都没清楚,不要那么早下结论,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吧!她自己安慰自己道,要相信落雪,落雪绝对不可能是坏人的。
“小姐,你在说什么呀?”碧云好奇的瞧着萧惜若脸上纷纭万变的表情,凑近了耳朵,也没听清她在自语着什么。
“若姐姐--”还没等踏进宫殿,门外的毕似就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
萧惜若回过神来,笑道:“似儿可是好久没来了,今日总算想起我了吗?”
“姐姐别生气嘛,似儿这不是过来了?”毕似上前去,摇着萧惜若的手,顺带也不忘拿块甜点塞在嘴里。
“唔,姐姐,还是你这儿的糕点最好吃呢!”毕似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有些含糊不清的正色道:“姐姐,我遇上问题了。”
“怎么了?”难得见毕似这么烦恼的样子,萧惜若隐隐觉得什么大事将要发生,态度也是难得的慎重。
“姐姐,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毕似凑到萧惜若的耳边,有些不好意思,说完了脸蛋都红彤彤的。
“啊?似儿你...”萧惜若把两边的人屏退后这才开口:“你看上了哪家男子?”
“姐姐...”毕似低着头,双手不停搅着衣摆,许久抬起头来,“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喜欢皇上,我不要在这后宫里呆一辈子,我真的很喜欢他,我想跟他在一起。”
“你真的喜欢他?你要知道,这一旦发现,是灭门的罪过,就算你可以逃过这一劫,也只能隐姓埋名,逃亡一辈子,这宫中的荣华富贵,你放的下吗?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萧惜若望着毕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姐姐,我考虑清楚了,我不要这荣华富贵,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毕似甜甜的声音里尽是坚决。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吗?萧惜若的思绪被扯开好远,以前自己也这么想的,可是因为一道圣旨,抗旨不遵,就是蔑视皇权,不能连累爹爹娘亲和丞相府,她只有背叛最初的忠诚,嫁进了这皇宫,可是就算是荣华富贵,一人之下的权势,这些...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凌紫昊从未碰过自己,深宫太累了,所以才想出宫吧!
可是前些日子听到凌紫昊那句“此生,绝不放手”时,心竟会悸动,虽然自欺欺人,可是却是无比清楚的知道,她已经中了毒,深深地入了髓。
这毒,情之毒,腐肉侵骨,她已经没有办法自拔,可是她终究明白,她要离开,哪怕心会痛的万劫不复,但是至少曾经的回忆会让她微微好受些。
所以说,似儿这样也好,不爱上皇室的人,可以和心爱之人相守一生,她何不成全呢?
“好啊,姐姐会帮你们的,让姐姐见他一眼可好,这样才能放心把我的似儿妹妹托付给他呀!”萧惜若收回思绪,笑着摆正毕似头上的环月发簪。
“就知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毕似见萧惜若答应帮她,笑得高兴极了,原来真的行啊!“好,姐姐,我今天晚上就把他带过来给你看,只是这样的话,别人容易发现,不如姐姐来,好不好?”
“似儿什么时候想的这么周全了?”萧惜若拍了拍她的头,一向聪明的她也没多想,谁知道她正一步步往着别人安排好的陷阱走去。
“似儿?”因为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萧惜若便是打发了碧云在凤舞宫收拾宫殿,一个人来了这似冉宫。
整个宫殿静悄悄地,甚至静谧之中都有些不寻常,只有散散落落的几个宫女守在殿外,萧惜若踏进内殿,里面更是除了她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心中不免暗笑,这似儿怎生也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果真是恋爱的姑娘了,倒也长大了,知道小心谨慎了。
不同于往时,不喜熏香的似儿居然在内殿里点起了醉神香,一某香烟徐徐地在宫中升起,环绕,增添了几分朦胧醉神的气氛...
“姐姐--”刚踏进内阁,坐在床上的似儿高兴得跳起来奔到她面前,“你来了。”
“嗯。”萧惜若对着她点点头,四处看着,好像是在找昨日毕似说的心仪之人,然而除了她和似儿,其他的人...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在哪儿呢?莫不是似儿昨日和姐姐说笑呢?”
“姐姐,我哪儿有,你又在取笑我了,”毕似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自己桃红发烫的两颊,“姐姐,他不在这殿中。”走到鎏金大床旁墙上挂着的画册前,轻轻扣了几下,便见一个男子从那暗阁中出来。
“安---”萧惜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然而还没把话说完,便一阵眩晕,不省人事。
“你对姐姐做...”毕似好像也是没想到会这样,惊诧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然而话没出口,也如同萧惜若一般,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那男子轻拍手掌,便出现了几个黑衣人,轻手轻脚的将萧惜若和毕似抬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谁也没有发觉,一辆晃晃悠悠的马车从似冉宫的偏殿径直向宫门驶去。
“谁?”宫门外的守军见有马车靠近,急忙伸手拦下。
车内一会儿动响后,一个着玄青色官袍的男子掀起车帘,“本官应皇上之命,奏请宴会事宜,这才误了时辰,可有事吗?”
“没”那位拦下车子的守卫手一个哆嗦:“小的们不敢,只是这是小的们职责所在,既然安大人是圣命所留,自是没事。”
“嘎吱”一声作响,马车又缓缓前行,只是奇怪的是,这辆马车并没有向市内驶去,而是驶向了郊区...
身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萧惜若微微睁开了眼,又一鞭落在她的身上,从小没受过伤的她几乎疼得要晕厥过去。
勉强支撑起身子,便看见了昨日迷晕她的那个男子,这次她把男子的容貌看了个清清楚楚,打量了他好几回,毕似好像也被动静惊醒,看着那人凶神恶煞的样子,抓着萧惜若的衣服,躲在了她的后面,“你,你...”
话说几句,又断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萧惜若叹息的将毕似往身后护了护,她毕竟还小,估计是怎么也没想到与自己心心相印的心上之人变成这样吧!也许是吓坏了吧!
再望向那男子时,面色异常的平静,冷冷的开口道:“我该是叫你‘竹郎’好呢?还是叫你‘安状元’‘安大人’?”
熟悉的样貌,却是令人心惊的狰狞神色,安竹远见她醒来,收好手上的鞭子,不急不忙的围着她转了几圈。
萧惜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无奈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药,全身动弹不得,瞪着他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化名‘竹郎’来引诱宫女,再将其残忍杀死,一边却又对似儿甜言蜜语,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哈哈哈——”安竹远笑的张狂,许久才低下头来审视萧惜若:“目的?你害我失去了心爱之人,让我痛失女儿,就算将你挫骨扬灰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什么?!萧惜若忽的抬头,认认真真的对上他的眼,可是除了疯癫致魔的仇恨,什么也没有看到,不像是在...说谎。
“你,大概搞错了吧?”萧惜若一字一顿的说着,“我从未见过你,怎谈害你的妻子和女儿!”
而安竹远却又是一阵癫狂的笑,好像是在听这世上最荒诞的笑话,恶狠狠的捏起萧惜若的下巴:“皇后娘娘果然是身居高位,贵人多忘事啊!你难道不记得被你残忍害死的雨嫔和竹落了吗?”
他,会和那件事有什么关系?萧惜若疑惑当中,而安竹远接下来的话让一切都有了解释...
虽然安竹远的状态有些接近于崩溃,但萧惜若还是听了个七八分明白。
安竹远本名是叫乔致竹,而雨嫔则是他的远房表妹--雨馨,雨馨年幼变成了孤儿,无人依靠,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乔致远的父亲---她的远房舅舅,青梅竹马,暗生情愫,这就好像是戏剧里唱的一般。
雨馨的舅舅对这门亲事态度倒也一般,可是乔致竹的娘亲却是瞧不起她这个远房侄女,认为她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途,便“快刀斩乱麻”,送雨馨进了宫,做了宫女。
但是让乔致竹娘亲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的儿子是一根筋的人,对雨馨情根深种,更是在父母死后,没了约束,偷偷几次入宫与雨馨幽会。
照安致远所说,雨馨是被凌紫昊醉酒之后玷污才成了雨嫔,可是因为凌紫昊的“薄情寡义”备受欺凌,心中只想着出宫,于是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密,这才有了后来的竹落。
因为日子相近,所以在这后宫中没有人怀疑这并不是皇上的子嗣,也许这也是造成雨嫔结局的一种必然因素吧!
安竹远望着她的眼神,好像想将她千刀万剐般一样,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萧惜若,就算皇上宠爱你到视那么多人的命于不顾,但是就算一夜之间斩草除根,事实也不会这样被掩埋,有一个当时亲眼所见的太医从那次劫难中活下来,天理昭昭,你以为这天下人都会被你蒙到鼓里吗?”
萧惜若看着他不言,心里有阵阵撕痛,她并非草木,真是那么多人因她而死,恐怕她下半生也不得安稳了。
可是,更多的却是心惊,时至今日,她才发现一个帝王的狠断,一言一语便能顷刻要了千百人的性命,这,帝王本来就是这样啊!一直以来她总以为凌紫昊虽有时独断专行,可也是个内心脆弱的妖孽,原来,一直是她有眼无珠,刹那,心...坠到了谷底。
门有“吱呀”一声开了,萧惜若顺眼望去,因为不知道是哪儿的暗牢,光线比较昏暗,只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是个女人。
“皇后娘娘怎生得如此落魄?”似是不怀好意,假模假样的行了个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是你?”萧惜若虽是讶然的语气,可这脸上还是波纹不惊,或许是早就猜到了些什么,也或许是一直以来的作风。
“原来皇后娘娘还念挂着臣妾。”慕容玉儿虽是这般平和的说着,可在看到她那般美丽的容颜时,心里免不了又是嫉妒得发狂。
“原来,你才是那个主使。”萧惜若的语气里竟是一点波澜也没有,“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害了这么多人,你想要得到什么呢?”
“我恨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慕容玉儿恨恨的看着她,恨不得扑上来把她撕成碎片,“凭什么,凭什么你一进宫就是皇后,自从你入了宫,他就再也没有来看我了。”
说着说着,因嫉妒发狂的面容上竟浮上了一抹悲戚之色。
萧惜若自是知道慕容玉儿口中的“他”指的是谁,想着想着,竟有些可怜了她来。
慕容玉儿走近了几步,原本美丽的脸因为极度的妒忌扭曲了整个面容,异常恐怖:“我得不到的,也绝不许任何人得到!我要毁了你这张脸!”
而萧惜若却只是微微摇了头,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身后的毕似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在看到慕容玉儿狠毒的厉色之时,又吓得缩了回去。
还没等萧惜若反应过来,慕容玉儿就塞了一颗药丸一样的东西在她嘴里,仿佛是入口即化,她是想吐出来也是没机会了。
眩晕的感觉传来,腹中一顿绞痛的感觉传来,似是很满意于萧惜若的样子,慕容玉儿稍有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转身离开,蚕丝的锦帕便晃晃悠悠的坠到了地上。
“姐姐,姐姐--”随着那一男一女的离去,暗牢又静了下去,毕似越发慌张,使劲摇了摇萧惜若,泪水止不住决堤,都是自己不好,要不是自己,姐姐就不会这样了,姐姐,对了,姐姐,怎么办?不会姐姐也要丢下自己吧!
迷迷糊糊之中,一阵嘈杂之声传来,萧惜若微微睁开了眼,挤出一个不哭还难看的笑,又沉沉陷入了昏睡之中...
熟悉温暖的脸,可...不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