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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翎羽暗摇摇头,自山里红之事后,他严令没有他的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兰心苑,幸得她有碧薇出面为她说话,不然,若真见见碧薇和孩子每次都要经过他的御准,她绝对会将碧薇和孩子偷出宫。
“绿袖,皇上如今在何处?”
“好像在凤秦宫!”
两人相视一眼,舒碧薇轻呼口气:“绿袖,请太后进来吧!”
太后慈爱的看着两张小脸,笑得合不拢嘴,手落在半空犹疑不决:“抱哪个好呢?”
周婉灵哪管那么多,伸手就想要抱起一个小娃,太后不悦的拍下她的手:“你冒冒失失的,不许抱!”
“母后,我会小心的,趁昊哥哥不在,抱一下!您不知道,昊哥哥好凶的!”说着轻柔的抱起一个,又是惊奇又是不解的上看下看,忽又凑到太后跟前,直盯着两个小脸:“母后,他们是不是长得很像啊?”
“那当然,瞧瞧这小皇孙,可真跟昊儿当年是一模一样呢!”太后直接回道,又看向舒碧薇:“碧薇,待满月之时,哀家定要为他们筹办一个天下最盛大的筵席!届时,待国师大人痊愈之后,请国师大人择个日子,哀家集结群臣,册封太子!”
舒碧薇颤了颤,看了舒翎羽一眼,急急道:“太后,孩子还小,册封太子尚为时太早,不如——”
“他是哀家的皇长孙,是凤秦王朝的储君,立储是早晚之事!”
“母后!”周恨生悠然迈步而进,笑笑:“母后也太心急了吧!国师大人重伤在身,母后这不是为难国师大人么?”
太后只皱了皱眉,瞧了他一眼,便再也不看他,只顾低头逗着怀中的小人儿。
好大半天,终在周恨生以孩子需要歇息为由下逐客令之后,太后方准备离开,瞥见一旁的舒翎羽,轻点点头,对她道:“哀家有些累了,你陪哀家回永福宫吧!”
“是,太后!”
眼前一清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她纳入怀中:“舒碧薇,你刚是不是一直在偷笑朕?”
“我怎敢?”
“舒碧薇还有什么不敢的!”
“太后不过是想看看孩子而已!不必将太后拒之门外!”
他虐上她的耳垂,轻噬了几下:“应该叫母后了!朕答应过,会还你一个盛大的册封典礼!你是朕的皇后!”
于她来说,皇后一位她并不看重,只是——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一切,恍然如一梦哪!
“萧梓云退兵了,再过十日,周紫川和周洛於会领兵返京!”感到她突然有些僵硬,心里叹了口气,但这是他不得不说的事:“待那日,朕会先行举办册封典礼,而后设宴为周紫川他们接风!”
这一回,她没再去说些什么,他是皇上,他已决定的事,她是不能改变的,且顺了他的意吧。其实这样也好,他就是她的牢,她是他的囚徒,她离不开脱不了!
册封典礼极为隆重,先诏有司拟定详细的迎亲六礼,再选派朝*臣苏慕飞、苏水等十二人为迎亲专使,皇上亲临太明殿,册封舒碧薇为皇后。气势庄重、大张旗鼓、豪华气派,隆重的向天下宣告:这皇后是堂堂正正的。
他对她的要求,先前要她所答应的便是,册封典礼不许有任何的退缩,哪怕再苦再累,她一定要陪他走完,而不仅仅是这一段路。无疑,是极刁难的一个要求,但她毫不迟疑的照做了,顶着一袭盛装,于万人灼灼的目光中,堂堂正正接受了他的册封、彻彻底底的接受了他的情意!
与他并肩而立,于太明殿的月台之上,她,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如此高高在上,并非她的奢愿,只因为是身边的他。
宴席,她并没有参与,他允了她回兰心苑,这一路,确实太累。
“兰妃娘娘求见!”甫回到兰心苑一会,她尚未卸下那沉重的盛装,听闻绿袖前来禀道,微皱了皱眉,甚是乏累,又不便拒绝,只得命绿袖通传。
与她的华贵盛装不同,杜兰妍身着一袭素白长裙,甚是清雅闲淡,让她竟然生了一些局促。
杜兰妍并未行礼,只柔柔的凝视着她:“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夺得了皇上的心,竟一一将后宫嫔妃比下去,慕容岚、曾鸯、云絮、柳雨丝,甚至于雅妃舒翎羽,如今后宫怕是无人能与你抗衡。你有皇上的宠爱,又有太后撑腰,更有皇子为恃,这后宫,媛妃也好,我也好,都不在你眼中。”
“兰妃娘娘是何意思?”
她微微一笑,淡然坐下:“皇上如今不在兰心苑,你我说话亦无须客气!我只想知道,你舒碧薇何德何能,竟得尽天下的宠爱?今日,你可以泰然的站在太明殿前接受册封,你可曾想过,你今日的荣耀,是以我皇儿的性命换来的?你真的能如此心安理得?”
“兰妃若是到兰心苑只是打发闲暇,不如回凝香宫吧!”
“舒碧薇,终于一日,你也将体会到失去宠爱的滋味,你这皇后之位,怕是不及慕容岚来得长久。我,拭目以待!”这一回,她柔柔的欠身行礼:“皇后娘娘若不喜我今日这番话,太可与皇上说一说,最好将我也打入冷宫,悉听尊便!”
已铁定舒碧薇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提及,只因她有愧于自己,不管她是如何遭到慕容岚等人的陷害,但自己的皇儿确实毁在她手里,她的心尚不敢狠至于此。杜兰妍极其聪明,如她所料,舒碧薇绝不会再有任何损伤于她,但她完全忽略了一个人,舒碧薇不会,并不意味着他不会。
他,负手背对着她而站,华丽的盛装衬得他愈发尊贵非凡。
杜兰妍柔柔欠下身去,恭谨施礼。
周恨生轻笑一声,微摇摇头,他还从未见过舒碧薇一板一眼行礼,想来也是,当初母后指派女官教她宫礼之时,正是他自己出面,为她说话。
“爱妃到兰心苑所为何事?”
爱妃?!她突然有想冷笑的冲动,那极是温情的轻呼却充满了冷漠,她敛敛忧伤:“回禀皇上,妾身特到兰心苑恭贺皇后娘娘!”
“王德,可记得朕曾有口谕?”
“回皇上,小的牢记在心!未经皇上允许,出入兰心苑者,格杀勿论!”
杜兰妍脸色变了一变,但极快又恢复如常,再次欠了欠身,肯定道:“皇上,妾身到兰心苑并无他想,是衷心的恭贺皇后娘娘!”
周恨生沉重的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那一身素白衣裙清冷无比:“朕不能容许,任何人动舒碧薇的心思!山里红一事朕尚未彻查,如今你又如此不规矩安分,今日,朕万万再容不得你!”
她脸色倏然惨白,急声辩解:“妾身绝无做任何有损皇后娘娘之事,皇上——”
“够了!”周恨生冷声打断她,黑眸愈发深沉,厉声道:“王德,送兰妃娘娘回凝香宫!”
送?!她凄然无比,回凝香宫,以他的这般冷漠,她回凝香宫还有出路么?她噗通直直跪下,却并未哀求,只是柔柔问道:“妾身想知道,妾身那失去的皇儿在皇上心中又如何呢?”
他的身子震了一震,闭了一下眼,再出声之时声音已缓和不少:“王德,送兰妃娘娘回凝香宫,无朕的旨意,不得离开凝香宫一步!”
王德已领命而去,他静伫不语,不可否认,杜兰妍与后宫的那些嫔妃,极不一样,故而当初才会将皇家子嗣之责赋予她身上,只是,一切来得是如此的始料不及。连舒翎羽当初进宫都是更多的因子嗣一事,独,舒碧薇,或许她出现得恰是好处,不早不晚,正落入他的心怀,而后,他再也没有驱赶不了她。
待他抬步进了房,见她已换下盛装,侧卧于锦衾上,只留给他一个侧影,但那素雅的薄衣勾勒出的柔美轮廓无异于让他血脉贲张,无须多言,只这,已足够。
唉,一抹轻柔的低叹,如同梦中的呓语,倏然敲破他的心墙,他凝视着她的侧影,竟似看到忧伤,快步趋前榻前,直直将她扳过身来:“碧薇,怎么了?”
舒碧薇恍然不解的看着他,微蹙起眉:“怎么了?”
周恨生暗舒口气,瞥见她手中握着的小瓷瓶,一把就夺过来:“这是何物?你拿这个想要作甚?”
她更迷茫,全不知皆因那一声低叹将他惊吓得不小,她坐起身,伸手就去抢小瓷瓶:“这是我的玉颜膏,还我!”
“玉颜膏?!”他瞅瞅紧攥手中的小瓷瓶,用力的将她搂住:“舒碧薇,你给朕说清楚!”
她咽咽口水,垂下眸去,好一会才吞吐道:“是柳大夫给的,说是能祛除脸上的疤痕!”
他着实松了口气,抬起她的脸,眸带着戏谑的笑意:“怎么,你是怕朕不要你?也是,你长得如此难看,朕确实是要好好想想,朕到底是眼睛哪里有问题了,怎么会要你?”
舒碧薇瞪了他一眼,双手就想要推开他,被他紧紧攥住,斜嘴就冲他嚷道:“皇上嫌我长得难看把我赶出宫不就得了,何必碍皇上的眼呢?”
“舒碧薇,你真的是不识朕的心,枉费朕如此待你!”他垂眸扫了她一眼,邪邪挑唇道:“若你能好好取悦朕,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两颊一热,这回,她是冷着脸推开他:“我累了,而且柳大夫说——”
“舒碧薇!”他出声喝止她,见她又瞪起眼,更是戏谑:“舒碧薇,你想的都是些什么,朕还不至于如此饥渴,莫非你觉得朕连这几日都熬不过?你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还是太贬低朕了?朕只想好好歇一歇而已!”
她尴尬得不行,明明是他动了念头先,偏偏最后又是他得了便宜,怏怏的躺下,不再理他。
他挑了挑眉,俯身偷得一个香吻:“你若乖一点,朕绝对会安分一点,不然,朕可保证不了什么!”
琴声悠扬、觥筹交错,他的心绪却仍系在那淡笑的脸上,从怀中摸出一根发簪,兀自看着它出神。
“想不到竟是在你这里!”
萧梓云抬头看着在他对面坐下的男子,微皱眉:“什么在我这里?”
他苦涩一笑,指出:“那是她的发簪!”
“你又如何知道?”
“第一次遇上她,她们便是想要买一根发簪,碧薇挑的就是它!”顿时心中又一涩,为何当初不是自己买下来送给她,为何不送她们回去,为何又一声不吭的自她眼前离去?如果果断一点,也许一切都将不同,今日的她,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不会是他的皇嫂!今日的册封典礼,完完全全向天下人宣告,舒碧薇只属于一人。相携而行、比肩而立,他给予她最盛大的典礼、最尊崇的荣耀。那份毫无着落的心,该停下来了吧!
萧梓云攥了攥发簪,是当初救下她时,她身上的发簪,一直把它当做珍宝!周恨生没有应允他单独见碧薇,而是于文武百官之中,万人瞩目之下,他见到了她,或许,已是那人的最大的容忍了吧!
“碧薇会去赫哲国,我倒是没有想到!”
萧梓云的嘴角呈现出一个极好看的微笑,随即又一黯,只可惜她还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如果是你大婚,你希望她前来吗?”
他摇摇头,他怕,怕会再想逃!就将这段情深深埋葬,护在心里的那个角落,偶尔笑着想起,也会很甜蜜。
萧梓云晃晃杯中的酒,笑笑:“来,喝酒,今日你我不醉不归如何?”
“好!”
一杯饮尽,他的眸底是浓浓的迷蒙,明日,他就要离开了,带着和她美好的回忆离开!或是去寻找那失了踪迹的塔依丹,或是逍遥自在的走一处歇一处。就这样吧!
“因爱成痴,日日为情颠倒。新愁旧伤,夜夜颠簸流离……”漫漫清唱,如道出他的心魄,周紫川缓缓举起酒杯,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