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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冰原第三天,与白毛飞升者遭遇第五天。由两个灰袍法师共同制作出来的雪橇在积雪上飞驰。雪橇的主体大体算是传统样式,呈现出一前一后两个供人坐下的位置,以及位于更后方的置物区域。
甚至由于雪原的荒凉,雪橇的主体材质都没法使用木材,而是以炼金术和其它魔法熔炼出来的一种介于金属与石头之间的,外形犹如凝固的熔岩般的材质。
这种临时赶工出来的材质比木头缺乏任性,所以更加容易折断,但它同时也更轻,所需的拉力更少。
不过这支雪橇的重点并非主体,而是推动它前进的部分。简单来说,两个法师最后算是折中处理了他们的思路。
雪橇的前方,是两头被炼金术塑形,经由诅咒产生的无头熊,因为没有头,它们在象征意义上是不完整的,故而没有那么多不可预知性,在魔法的刺激下快速奔跑是它们最可能也是灰袍最希望的事。
同时为了防止侧翻的发生,雪橇的两侧安装了梯形的稳固装置,它们是坚硬沉重的配重块,用来调整速度和保持稳定,必要时也能抛下重量突然加速。
这还没完,雪橇的中部有着类似船舵的把手,又坐在后方的咒鸦负责操控,把手联通的是雪橇底部的转向装置和减速装置,不过因为结构相对简陋,快速转向和急停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要严格作为一种代步工具,哪怕加持了如此多的魔法,这台雪橇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危险产品。但在某些标准里,高明的船长就是能驾驶着一艘破船安然回港的人,如何让手中的媒介工具始终出于将坏未坏的临界状态,是许多人有意无意会去追求的境界。
起司不具备这种探求精神,与其去掌握让工具最大限度发挥作用的微妙界限,他宁可去重新设计和改造工具本身。
但咒鸦不同,咒鸦是很现实的,他的现实感来自时间上的压力,对生命的有限性有着深刻体会的他,知道自己没有时间挥霍在重构所见到的每一个事物上,想要最快速的度过困难,善用手头已有的工具才是最现实的方法。因此比起起司,他才是更适合驾驶这台雪橇的人选。
当然这不意味着起司可以就此做个乘客,在呼啸奔驰的雪橇上,坐在前座的起司必须要承担另外几个责任。例如用法术噼开风雪,防止视线受到严重干扰,以及适当的调整无头熊的速度,配合地形上的变化。
前者相对好说,后者则需要和驾驶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如果速度和方向的操作指令不同步,脆弱的载具很容易便会解体。好在,这两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们的配合和判断可以先于语言,轻松应对大部分情况。
“这个方向没问题吗?”起司斜靠在雪橇的边缘,随手挥开朝自己而来的雪片。刻在木头上的简单符文能够减小冷风的冲击,但随风而来的雪却不会因此乖乖让道。
如果不是黎明之息在持续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寒冷就足以让雪橇和雪橇里的人迅速被掩埋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
然而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终年笼罩的云雾让这片荒原不会受到阳光的照耀,这意味着魔法提灯将得不到能量补充,只能燃烧起司的法力作为能源。
“应该没有。”咒鸦皱着眉头,他需要一边调整雪橇的方向,一边感应自己断手的位置。
每个人在专注的时候都会有不同表现,有的人会变得很呆愣,有的人会变得漠视外物,也有的会对任何打扰感到恼火。
咒鸦虽不至于是第三种人,可他确实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来熟悉驾驶的诀窍,此时起司的搭话对他来说就是没必要回应的干扰。起司自己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于是不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四周。
龙嵴山的影子依然在两人背后,它像一堵高高的墙壁,又如即将倾泻而下的海浪,那种巨物带来的压迫感是无法简单用语言说明的。
可一想到自己刚刚翻过这座山脉,起司对山峦的压抑就少了几分,因为他已经对那座山有了了解,所以看待它的眼光不必局限于远处的风景。
转过头,龙嵴山之外,荒原一马平川,看不到起伏也看不到波澜。之所以刚才要向咒鸦确认方向,主要是因为他们此时前进的角度和要去灰塔的并不相同,甚至差的不少。
众所周知,从一个原点出发,走直线的话,直线的长度越长,两个终点的偏离距离越大。这样看来,珠宝师存放咒鸦手臂的地方离灰袍必定十分遥远,但他有什么必要再那么远的地方修建据点吗?
诚然,此时的灰袍之间态势严峻,可安全距离的尺度还没达到夸张的地步,如果要起司说,只要选在离灰塔一天左右的路程,就已经不必担心被直接卷入什么纷争里了。
而按照目前的方向,珠宝师的据点离灰塔至少有五天以上的距离,这就显得有些过分谨慎,或者说根本没有必要。问题是灰袍会做没必要的事情吗?
银匠和珠宝师是同盟,他们两个灰袍法师,就算有一个没想明白此事,另一个也一定会指出,因为盟友的位置显然是越近越好。
如此来说,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的陷阱?又或者是某种干扰法术的结果?起司相信咒鸦的感应,那就不得不去思考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情况。
首先可以排除咒鸦是故意为之的可能,如果他想要让自己不靠近灰塔,那么不回应召唤,让自己始终处于战争的边缘才是明智的。
在此之上,咒鸦也没有要不利于起司的理由,毕竟除了起司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他从万法之城确实带回来了某本疑似是第一灰袍遗作的书,他们没理由对他下手。
雪橇,飞驰着。它带着两个人,朝着一个宏大舞台的中央快速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