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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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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伊萨感到很绝望,作为狼主,也就是现在躺在板车上的那具尸体的第二十四个女儿,她已经察觉到了这趟送葬不会那么顺利的进行。可她没有想到的是结局会变成这样,从草里冲出来的人是死士,她知道这些人,据说他们在宣誓效忠的那天就用烙铁烫熟了自己的舌头,从此失去了语言能力。因此,他们也被成为缄默者。缄默者在部族中最大的用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一些人变的像他们般安静,永远的。

    “殿下,我们撑不了多久,您要找机会逃走!”骑着马挡在努伊萨身前的女侍叫喊着,她服侍努伊萨已经很多年了,对于狼主的女儿来说,她早就比那些和她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还要亲密。不仅如此,此时仍然能拿着武器挡在她周围的,都是和她有着长久友谊的仆从,对于努伊萨来说,他们就是她的兄弟姐妹,可这些兄弟姐妹,正为了她一个个流尽鲜血。

    “为什么?”她喃喃的询问着,但这问题的对象既不是那些缄默者,也不是她的随从,更加不是那个并不在场的袭击策划者,她问题的对象,是躺在板车上的那具尸体。努伊萨早就听到了部族中的流言,关于狼主的死,那些兄弟之间的暗流,刺客,毒药,搏斗,她也知道因为和某个兄弟的亲近关系,她会被认为是已经站在了那个派系当中。

    如果你不希望老鹰叼走你的孩子,你就得在雏鹰起飞前剪掉它的翅膀。她只是个女孩,不足以参加兄弟们的争斗,但正因她是女孩,狼主之女,她可以以男性做不到的方式为自己支持的兄弟找到更多的助力。她就是雏鹰的羽毛,要被人修剪掉的那种。她知道,可她还是接下了去为父亲送葬的任务,因为她相信依循着古老的传统,父亲的灵魂会引导她行走在安全的道路上,这也是为什么这支队伍会在经历了漫长的旅行后来到这个偏僻的草场,她本以为是父亲在带着她离开纷争之中,却没想到只是让那些杀手更加的有恃无恐。

    难道您放弃我了吗?就像您放弃了部族,屈服于疾病一样。努伊萨的眼角变的湿润,但她不会真的哭泣,她是狼主的女儿,眼泪只会让父辈蒙羞。血腥味,打断了女孩的思想,那是新鲜的,刚从腔子里喷出来的血的味道,如此之近,仿佛就在嘴边。缄默者割开了她一名近侍的喉咙,血像泉涌般喷射。弯刀穿过皮甲划开肚子,任凭其中的肠子流出。这是屠杀,尽管那些近侍们个个有着相当的身手,可是和专门被训练成杀手的缄默者交战时他们并不占上方,更别说缄默者还有那些叛徒做帮凶,而他们作为送葬的护卫只有一件护身的武器。

    这是场屠杀,抵抗者的意志被无情的击碎,有人滚下马背哀求着,有人绝望的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不管怎样,努伊萨这个名字似乎很快就要消失在草原的风中了,就像她即将被埋葬的父亲一样。没有任何的东西能帮她,只有无垠的蓝天和天上盘旋的苍鹰。

    “啁!”努伊萨的名字,在草原语中有鹰的意涵,据说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她出生时走出毡房第一眼看到的东西就是天际飞过的苍鹰。迷信也罢,信仰也罢,在这短短的转瞬之间,万念俱灰的女孩从苍鹰身上获得了一缕没来由的希望。也许,她的父亲并没有完全的放弃她。

    弯刀,出鞘,努伊萨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夹紧胯下的坐骑,压低身子冲了出去!“保护殿下!”还活着的近侍自觉的靠近努伊萨,用他们的身体来为后者争取到逃跑的机会。所幸,缄默者为了埋伏没有骑马,在最后一名侍卫从努伊萨眼角的余光中失去了踪影的同时,她的眼前也没有了敌人,只有草原,天空,和展翅翱翔的影子。接着,就是疼痛。

    一支箭,插在了努伊萨的左肩上,让她险些从马背上掉下来。送葬者们不允许携带多余的武器,伏击者可没这个规矩,刚刚收缩的弓弦再次被拉开,这一次,箭头指向狼主女儿的后心。“射马。”队伍中的叛徒对拉弓者说到,“你不想尝尝小母狼的滋味吗?”

    沾着血的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弧度,弓箭的目标略微放低,这一箭,射中了努伊萨坐骑的右后小腿。被击中的马匹顿时失去平衡,连带着它的主人一起跌倒,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但愿别摔死。”“没关系,有口气就行。”

    和缄默者不同,这些原本藏在送葬队伍里的奸细可不是心无旁骛的死士,对于努伊萨,他们早就心存歹念。甚至不仅仅是狼主之女,她手下的女性近侍有不少正在遭受这些叛徒们的侮辱,鲜血,惨叫,邪恶的笑声和刀子砍到骨头的声音。这一切都发生在青色的草原上,发生在阳光下,发生在名为那仁的雄鹰的眼中。

    “她想爬上山坡!”走到努伊萨身边的男人阴阳怪气的说着,伸手拉住前者那头棕色的秀发,强迫着向前爬行的女人扬起脸蛋。

    “也许她喜欢在山坡上,这样看到的人会比较多,嘿嘿。”另一个男人嘴角流淌着口水,他伸手就想要扒下努伊萨的衣服。

    “嘿,你。”一个声音从山坡上方传来,引得想要扒衣服的人下意识的抬起头。他最后看到的,是一支箭。这支箭不偏不倚的从他的右眼眶贯入,箭头带着脑浆从后脑穿出。巴图在杀死了这个人之后吸了口气,然后看也没看,右手在腰上一抹,箭袋中的箭矢就到了弓弦上,还不等第一个叛徒说话,那支箭就在他的喉咙上开了个洞。

    “抱歉,我没法忍下去了。”水羚部的驯鹰人面色如水,在草原上,掠夺,杀戮乃至更加恶劣的事情都时有发生,作为一个草原人,他深知自己族人野蛮残暴的那一面。因此,他可以置身事外的目睹这场背叛,只要,狼主的女儿没有来到与他们如此接近的地方。或许这就是天命吧,既然她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他们就没理由放任她死去。

    握着战斧的身影走到他身前,随手挡开了一支朝他们射来的箭,“无妨。但是你最好接下来几箭都射准点,人数太多,一个一个砍对我的手臂负担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