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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并不知道小白在哪儿。那头豹子自由自在到处乱跑,没人管也没人管得了。斯科特还在斯顿布奇的时候它倒是大半时间都待在斯科特身边,甚至听话得像个真正的宠物,但当斯科特消失在暗影之中,它就彻底成了头随心所欲的野豹子。
它在格里瓦尔帮助过埃德和精灵们,虽然埃德觉得它很有可能是看在那群花豹的份上。他从森林回到斯顿布奇时它还跟着他,但在他去尼奥之前它就消失了,从此再没有消息。
埃德倒不觉得它会出什么意外,说起来它似乎也从来没有显现出太过强大的力量,但无论什么样的敌人面对它时会都有种说不出的忌惮,不由自主地尽可能避开它。
如果它愿意看护娜娜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挺合适。毕竟这条小小的龙其实也碍不着谁,为了它而对上不可知也不可控的危险,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划算。
“……我找找看。”他说。
像人类的幼儿一样,玩够了还有点醉醺醺的小龙开始犯困。它张着嘴打呵欠,打得小小的爪子都蜷起来的样子让埃德心软得一塌糊涂,突然就明白了泰丝对着可爱的动物就忍不住尖叫着想要取个名字带回家的冲动。
可惜,这小家伙已经有名字了。
当娜娜在伊斯怀里团成一团的时候,那个高大的圣骑士,奎因,大步从昏暗的走廊里踏了出来。
他的脚步快而坚定,落地的声音却很轻。走在他身后的矮人被他遮得严严实实,当火光落在矮人的脸上,埃德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沉重。
他向埃德点了点头,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埃德愧疚地意识到,他把矮人带来这里,说起来是要帮他找那三个消失在森林里的黑岩矮人,却几乎完全把他丢在了一边。
但莫克不是需要人小心照料,为他安排好一切的人,在埃德顾不上的时候,他已经从奎因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这里离格里瓦尔很近,圣职者们一直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而三个突然出现在森林边缘的黑岩矮人,其实是相当醒目的——即使是在他们最活跃的时候,黑岩矮人也只会进入斯顿布奇,而不会靠近精灵的领地。
“他们的确进入了格里瓦尔。”坐在冰龙背上飞向夜色中黑沉沉的森林时,矮人告诉埃德,“在林中曾经被精灵的守卫拦下。他们当时并没有起什么冲突,看起来是准备得到允许之后再进行正式的拜访,暗中跟随他们的水神的牧师便就此离开。但第二天,精灵王派来的人出现在神殿,向他们询问当时的情形……那三个矮人,还有看守着他们的那一队精灵,都不见了踪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埃德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不得不从头细想肖恩的计划。老人并没有让他立刻做出决定,他也的确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可他越来越觉得,他还能犹豫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他心慌得厉害,手心里微凉的鳞片却给了他一点安慰。娜娜缩在他怀里,睡得香喷喷的,偶尔还瞪着腿儿呀呀地叫两声,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这小小的生命……总不会是为了目睹这个世界的灭亡而诞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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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龙巨大的影子并没有在森林之中引起什么骚动。格里瓦尔的精灵已经得到过命令,这条龙不是他们的敌人,除非它先发动了攻击,他们绝不能对它出手。
许多双眼睛从林间看向天空,看着星光下那流云般的白影。巨龙的鳞片莹莹地泛着朦胧的光,悠然自墨蓝的夜空中滑过,梦一般美得不太真实——如果能把敌意与恐惧放到一边,精灵或许比其他任何种族都更能欣赏那种强悍与优雅并存的美丽。
当冰龙落在空庭,佩恩已经等候在林间的空地之上。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也并不刻意掩饰,看着埃德从龙背上跳下来时,唇边一丝微笑刚刚绽开便凝成了惊讶。
他的视线落在埃德怀中小小的龙上,好一会儿都没办法挪开。
埃德并没有来得及炫耀——伊斯一变回人形就抢走了娜娜。
冰龙其实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带上这熟睡的小家伙。他本能地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它的存在,如果想要保证它的安全,把它藏起来或许是最好的。可当他看着它肆无忌惮地在水神的领地里……在一条龙天性就该厌恶的地方跌跌撞撞跑来跑去,没有丝毫的不适,且似乎觉得每一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该把它捧着手心好好地宠着,他忽然意识到,这条龙的记忆是一张白纸。
它是古老的奇迹,也是真正的新生。它没有需要背负的、积累了千万年的怨恨与不甘,它完全可以拥有不一样的生存方式……而这样的生命,不该从禁锢开始——即使是以保护为名的禁锢。
他希望它永远也不会遭遇仅仅因为它是一条龙就不得不承受的敌意意,他希望即使他死去它不会感受到与他一样的孤独……这些,都是靠“把它藏起来”做不到的。
它是他并不能占为己有的,最珍贵的宝藏。
他沉默抱着娜娜,并不试图隔开精灵的视线,即使因为那违背了他的本能而不由自主地浑身紧绷。
精灵王回过神来的时候矮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他深深地低头以示歉意——在这短暂的一刻,他确实是把这个事实上更为重要的客人忘到了一边。
他们其实在去年的五月节上见过一面……在埃德被称为圣者的那个雨夜。但他们几乎没有交谈过。
他也知道矮人为什么会连一晚的时间都无法等待,急着来见他。他早就想好了几种应对的方法,但此刻,对着这个他并不了解的矮人首领,他选择了坦诚相待,就像他在意外发生时选择向水神的圣职者们说出实情以尽快找到真相,而不是如从前那样遮遮掩掩。
“我知道您为何而来,”他说,省掉了那些无谓的寒暄,“但我能给您的……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