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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进了海港,见周围似是而非的风景,再也没有二十年前的半点痕迹,她眼圈一红,满脑子都是当年爆炸的场景。
一遍一遍的炸,炸得她经脉俱裂!谁能领会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说又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的那种痛苦、悲伤和绝望?
她惨死的儿子,现在魂归何处啊?
“夫人,我们先去落脚吧。”叶助理也挺难受的,但夏瑾已经难受了,她就得保持理智。说罢,挽着夏瑾的手臂,走向一条小路。
路的尽头,有夏瑾的一处房子,就是陈老师居住的那座
白发苍苍的老师正在打扫庭院,见夏瑾主仆来了,非常高兴。他打了声招呼,泡了两杯花茶,便急忙拎着篮子买菜去,准备做大餐招待两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夏瑾向叶落使了个眼色。
叶落点点头,追上去问道,“陈老师,咱这里是不是来了个陌生人?齐腰长发,白丝衣衫,一副古典扮相。”
“有!”陈老师斩钉截铁的说道,“那姑娘可俊了,二十来岁,文静婉约有涵养,我经常在菜场见到她。”
呃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叶落和夏瑾对视了一下,头上掉下三根黑线,陈老师是不是老花眼了?人家明明是男的!
看来他啥都不知道。叶落好笑又难过,“那您去买菜吧,多做几样,得拜祭萧兰。”
“我心里有数,你们歇着。”陈老师挎着篮子走了。看背影他确实老了,背驼的很明显,老眼昏花的,能看清什么?
陈老师走后,叶落开始打扫房间,夏瑾则携带着祭品来到萧兰的墓地。
萧兰的墓地就在房子后面的菜地里,没有碑,没刻字,茕茕孑立,倍感荒凉。
但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夏瑾亲手种植的油菜花和梨花就会竞相开放,蜂蝶飞舞,把这个无名坟地,装点的生机勃勃,美不胜收。
她先把汉堡包水果等摆放在墓前,点上三支香,拜祭了一番。
忆及儿子幼时的纯真可爱和善解人意,夏瑾心里尚未愈合的伤,此刻又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生生流出血来。
她坐在地上心酸不已,连说话都带着哽咽,“兰儿,你已经走二十年了,但妈妈还是很想你”
直到三支香燃到尽头,她才抹干泪水,向萧兰汇报了一下近况,当然主要讲萧圣一家的事,最后她承诺大儿子,晚上给他娶亲,不让他孤独。
等絮叨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天上红霞漫天,海鸥快乐的叫着,山青水秀,海港的风景美得像一幅画。
夏瑾的心情却格外悲伤,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决定回当年爆炸的地方看看,追忆一下和儿子在一起的温馨往事。
本地的青壮劳力一般都出海打渔了,所以人烟不厚,加上孩童们还没放学,夏瑾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遇到个人。
快到废墟旧址的时候,鼻尖突然传来阵阵花香,沁人心脾,夏瑾心一动,顺着花香飘来的方向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豪华的别墅,米白色的大门上爬满了鲜花,美如仙境。花海深处,还有一个大肚子孕妇扶着后腰在院子里散步。
孕妇穿着淡粉色的裙子,一头柔顺的齐肩短发,甜甜美美的,肚子大的像只萝,很讨人喜欢。
夏瑾有些羡慕。按说,言小念的肚子也该这么大了吧?再过几个月就会分娩,新生儿手脚乱蹬的样子,是人间最迷人的风景
可是她这个做奶奶的却无缘一见,遗憾呐!夏瑾叹了口气,想要离开,这时孕妇刚好转过身来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就这样的,撞进了她的视线。
天啦,这个孕妇难道不是言小念吗?夏瑾眼眸睁大,电光火石之间,一颗心沸腾了!
她激动得就像第一次见到皇上的平民,迫不及待的跑到栅栏边上,顺着缝隙往里看
没错,孕妇确实是小念,她的容貌一点都没有改变,五官精致的脸上洋溢着母爱的光辉,唇角的小梨涡别有韵味,让人过目难忘!
夏瑾一扫之前的哀伤,胸口被喜悦充满,心脏跳得砰砰跳响——到底母子连心,萧圣藏人的地点,竟和她这个做母亲的如出一辙!
谁能想到他会把人藏这里来,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就连夏瑾自己也想不到啊!
她想,一定是萧兰在冥冥中指引着她,让她找到自己的儿孙!
小念约莫是累了,捧着肚子走到白色长椅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木质纯天然的桌面上种满多肉,棵棵爆盆,将她映衬的好像花仙子。
夏瑾想喊她,但唯恐吓到自己的儿媳,还是捂住了嘴唇,蹲到一簇花丛下躲起来。
她该怎么相见?
按理应该等萧圣露面,她才能进去,但夏瑾太高兴了,根本等不了,也没考虑自己贸然来访,会不会给这个小家庭带来矛盾。
她压下一颗忐忑的心,走到漂亮的大门外,抬手想敲门。
大门是虚掩的,稍微一推就开了条缝,夏瑾象征性的在门板上敲了敲,“咚咚”
“谁啊?”脆生生水灵灵的嗓音响起。
“小念,是我。”
“嗯?”言小念诧异的转过脸来,看到夏瑾的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心头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
夏瑾怎么会来?萧圣说了,这个地方是最清净的,除非他主动邀请谁来,不然谁也找不到这里。
那么,他邀请他母亲来了?
如果这样的话,他就太过分了!一股火蓦地腾了起来,点燃了言小念的愤怒,脸色也难看起来。
见儿媳妇看到自己就像看到鬼一样,夏瑾一愣,心咯噔往下沉,“小念,我是萧圣的妈,你不认识我了?”
好吧,萧圣做错事,她会找萧圣算账,而不是给长辈摆脸子。言小念压下内心的不平衡,站起来迎接,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夫人,您怎么来了?”
“坐着,你快坐着别起来。”夏瑾跑过去扶着小念坐下,还帮她理理发丝,好像呵护一块至宝。
与夏瑾的过分热情相比,言小念淡漠很多。她倒了杯酵素果汁递过去,“夫人,先喝点东西吧,这个对身体有好处,是我的一个医生朋友亲手酿制的。”
“谢谢。”夏瑾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恭维的笑着,“真好喝。”
小念端着杯子轻抿,没说话。她想到之前自己在机场倒贴的时候,夏瑾可从来没笑过,反而摆一张臭脸,说出的话也难听。
世间最丑恶的事莫如一张虚伪的笑脸,世间最无耻的事莫过于狗眼看人低,然后觉得对方有价值,又来捧脚。
如果自己的亲生父母不是王居和秦仁凤,而是言志国和黄芳,她还会给笑脸吗?
经历过生死之后,言小念看穿了一切
“小念,你这段时间过的还好吧?”夏瑾放下杯子,温柔关切的问道。
“嗯。”言小念点头。她过得好极了,没像欧烈那样挨打受辱,还被许坚改名换姓送到大森林里呼吸新鲜空气,喝露水,吃野味,过得多好?
“那我就放心了。小念,让妈好好看看你——”夏瑾舒了口气,上下打量着言小念,最后视线落到她的肚子上,眼眶微湿,“你为我家开枝散叶,辛苦了,萧家的每一个人都会感谢你的。”
听到这话,言小念心生反感,意味不明的笑笑,抬手掩住肚子,“不辛苦,为自己生宝宝,谈什么辛苦?”
一句话撇清了她并不是萧家的生育机器,也不需要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