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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应该还钱,谁让你用眼角膜还了?”刘浩明心里堵得难受,声音里染着怒意。
“这不光是钱的事!”她迫不及待地解释道,生怕对方未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正南对我很好,我真的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报答他。我求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如果我一直不同意呢?”
他无奈地问了一句,其实心里明白,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但是潜意识里仍然想做最后的努力。
“那我就每天都来求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语毕,她高挺的鼻尖处微微上翘,嘴巴紧抿着,十足倔强的模样,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淡与决然。
刘浩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死一般的沉默了好久,差点儿咬碎了一口牙。
这让他回想起大学期间,自己曾劝她不要在宋家忍气吞声,但是她一直说他们对自己有养育之恩,所以从来不和他们计较。
几年过去了,她依然如此固执,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事情,绝对要坚持到底,不管遇到什么阻碍,都会勇往直前,哪怕被撞得头破血流。
到底该夸她有毅力,还是该骂她傻呢?
他的沉默并没有让女人打退堂鼓,反而尝试着用各种方式来求他,生生说了十分钟都未停下来。
意识到拒绝无用,刘浩明长长地凄叹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好不容易得到对方的应允,她激动得眼眶泛红,拽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话时长睫毛颤抖不停,依稀有些潮湿。
见到此景,刘浩明的脸色愈加难看,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叹息道:“你真是傻的可以。”
“再傻也是你的朋友,现在才来嫌弃我,晚了!”她破涕为笑,居然还有心情打趣对方。
刘浩明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急忙挥了挥手,说道:“赶紧走,别让我看着堵心。”
她用手背抹去滚落在脸上的泪珠,郑重其事地向他道谢,“多亏有你,谢谢!”
说罢,她抬步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一道清丽而纤细的背影。
刘浩明刚要关上房门,一只大手撑在了门板上,来人礼貌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刘医生,我有要紧事想跟你谈一谈。”
他思索了几秒,侧身让出一条过道,赵树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屋里。
“我知道少奶奶刚才来找过你,她是来请你做眼角膜手术的吧?”赵树开门见山地问道。
刘浩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沉思了几秒,应道:“没错。”
“刘医生,你答应了吗?”赵树的神色异常的严肃。
“嗯。”刘浩明轻声应道,眉头皱得很紧,“三天后为她和傅正南做手术。”
闻言,赵树黯然地叹息了一声,开口说:“我今天来找你的事,还请你一定要保密,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安排。”
刘浩明并不傻,知道傅正南是要出面干预这件事,他正愁无法劝服宋清雨,让他们介入自然是利大于弊。
想到这里,他用力点了点头,说道:“放心。”
从刘浩明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之后,她去商场给宋家三人买了礼物,然后坐车直接前往宋宅。
一进门,就看见薛珠佩正在跟几位朋友打麻将,桌上放着不少筹码,显然又开始赌钱了。
“妈,我回来了。”她走到薛珠佩面前,乖巧地叫了对方一声。
薛珠佩双眼紧盯着面前的麻将牌,看都没看她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了一个字:“哦。”
对于养母的冷漠,她丝毫没有介意,温声说:“我买了几件礼物,您看放在哪里合适?”
听到“礼物”二字,薛珠佩抬眸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随便找个地儿放下就行。”
想到她不会无缘无故回家,薛珠佩追问了一句:“你回来有事么?”
“我来取一下护照。”
说罢,她将礼物放在客厅的桌上,然后径直走到里屋,从立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深红色封皮的小本,抬步走回薛珠佩的面前。
生怕养女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薛珠佩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直到看见她手里攥着护照本,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牌桌上来。
看到薛珠佩沉迷于麻将,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柔声说道:“妈,打牌输钱事小,身体重要。您要是有空的话,多出去活动一下身体,应该会更好。”
这番话把薛珠佩弄得一头雾水,上次跟她要钱的时候,她已经表明态度,不会再管宋家的事情,现在又来关心自己的身体,实在有够奇怪的。
这个死丫头,不会是心里憋着什么坏吧?
薛珠佩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充满冷意的讥笑,冷嗤一声:“不用你操心了。”
对方的态度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因此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回应什么,拎起包走出了宋家。
好巧不巧地,她刚迈出宋家的大门,就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朝她走来。
周明辉轻揽着宋清雪的腰肢,正低着头跟她打情骂俏,两个人的脸上笑意盈盈,看来应该是和好如初了。
看到此景,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上次周明辉勾三搭四时,经她提醒而被宋清雪发现,一时闹得不可开交,她还在想自己是否做得太狠,现在看到两人相安无事,终于可以放心了。
宋清雪的视线刚落在她身上,表情霎时冷凝了下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讽刺地说:“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还有良心回来呀?堂堂傅家少奶奶,放着金碧辉煌的豪宅不待,屈尊来这里体察民情了?”
面对妹妹的冷嘲热讽,宋清雨表现得异常平静,她神色淡然地看着对方,眉宇间似乎藏着一团抹不开的忧愁。
宋清雪自以为占了上风,撩唇邪哼,“现在没有傅家人给你撑腰,就变成哑巴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身体贴近周明辉,颇有些向对方示威的意味,潜台词是我俩好着呢,你怎么捣乱都没用。
对方的小动作都被宋清雨尽收眼底,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两个人面前,将手伸进了包里。
“你要干什么?”宋清雪面带惊恐之色,双眼紧盯着她的手。
只见她从包里掏出了一条水晶手链,淡笑道:“我想把这条手链送给你。”
宋清雪斜睨了她一眼,鄙夷地看着那条手链,冷哼一声:“什么破玩意儿?”
闻声,她秀眉一蹙,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表情严肃地说:“这条手链是你小时候看上的,我攒了好几年的零花钱,才买下了这条手链。”
“你是想跟我说,只要是我看上的,你就要想法设法弄到手么?”
宋清雪将“以己度人”的作风发挥到了极致,自己抢了别人的未婚夫,所以也把她看成是喜欢夺人所爱的女人。
她在心里微微叹息,妹妹对自己的误会太深,恐怕这辈子都无法跟她和平相处,想要冰释前嫌已经成为了一个奢望。
一想到两人很长时间都见不到面了,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酸涩苦楚,耐心地解释道:“清雪,买完这条手链之后的那段时间,咱俩总在吵架,所以我心情不好,没能把手链送给你。后来,手链一直放在抽屉里,就忘记给你了。”
“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看你就是不想给。”宋清雪嗤笑道,表情很是不屑。
听到这话,她自知多言无益,直接将手链塞到对方手里,叹息道:“今天再不送的话,我怕以后没机会给你了。”
宋清雪怔了怔,没想到她真要把手链送给自己,低下头看了一眼,回想起当初确实喜欢过粉色的水晶手链。
那段时间,她听说粉色水晶可以增加异性缘、招桃花运,是最佳的爱情之石,代表着花季少女对爱情的美好憧憬,因此一直很想戴上这种手链。
如今,想要的男人就在身边,根本不需要佩戴如此廉价的饰品,更何况是宋清雨送的,简直嫌弃到了极点。
看到姐姐期盼的眼神,宋清雪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讥笑,嘲讽地说:“我不稀罕!”
话音落下,她抬起手来用力一甩,将手链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我们走,别理她。”
甩下这句话后,宋清雪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一只手紧紧攥着周明辉,生把对方弄丢了似的。
周明辉往前迈了两步,随后回头瞟了她一眼,唇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望着两人的背影,她觉得心里有那么点儿微微的泛酸,一声叹息卡在了嗓子眼里,此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自己跟宋清雪不是亲生姐妹,但是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亲情,好歹也能剩下点儿友情吧。
可是,每次在她主动示好的时候,对方都认为她居心叵测、目的不纯,极尽挖苦之能事,屡次想要对她打骂,真是一点儿情分都不讲。
她只觉得心里像被人灌进了冬天山涧里的溪水,一股寒气直逼自己的心脏。
算了,反正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就当是在宋家做了一场梦,今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用双手捂住胸口,轻轻抚摸了几下,既有安抚的意味,又像是在为自己打气。
沉思了片刻,她抬步走到旁边的草丛里,蹲下身子开始寻找那条被宋清雪扔掉的手链。
没过几秒,鞋子上就沾到了泥土和杂草,她捡起手链之后,用纸巾将鞋上的脏东西擦掉,然后把纸巾扔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临走前,她朝着宋家的方向望了望,心间涌上了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万万没想到,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竟然看见周明辉正斜倚着栅栏,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见到这个渣男,她顿觉心头一紧,瞬间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从他的面前消失。
不料,周明辉即刻迈开长腿,动作敏捷地挡在她的面前,浮魅地一笑,说道:“跟我聊聊。”
“没空!”她厉斥一声,同时向旁边挪动了一步。
下一秒,周明辉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拉着她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用力甩了几下胳膊却毫无作用,只好任由对方把自己拉上了车。
周明辉紧紧地关上车门,一只手攥着她纤细的手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要干嘛?”女人警惕地往后挪了挪,双眼闪烁着难以遏制的怒火。
“清雨,咱俩好歹还好过一阵子,不要对我冷言冷语的。”周明辉眯眸看着她,一脸的轻浮和邪肆。
一听这话,女人黑白分明的眼底,瞬间浮上来丝丝缕缕红色的血丝,视线里一片火红,刺得她眼睛发涨、心底滚烫。
这个不知羞耻的渣男,竟然舔着脸让她拿出好态度,他出门前是不是没照镜子?
周明辉见她不吭声,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宋清雨,你现在可风光了,据说傅正南分到的股份最多,你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话让人听得着实牙痒,她恨不得用所有的脏话把他骂上一遍,可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又不允许她这么做,想了想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只是紧抿着嘴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女人的沉默是金,反而给周明辉造成了错觉,以为她只是在跟自己怄气而已,说不定在内心深处还惦记着他。
周明辉的唇角不自觉漾起笑意,眯了眯眼睛,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温声说:“清雨,我很后悔跟清雪在一起。”
说到最后,他敛起笑意,一副痛改前非、悔不当初的样子,给人一种认错态度极好的感觉。
只可惜,经过这么多事情,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信任他的女人了,这话落在她的耳朵里,有种浓浓的讽刺味道。
她的眼底并无异样,嘴角滑过几抹嘲讽,嗤笑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若是周明辉没有出轨,或许她就不会嫁给傅正南,也不会被傅正北屡次侵犯。
但是,如果没有跟傅正南相遇,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碰见像他那么好的男人,等到回忆往事的时候,有可能会觉得遗憾吧?
既然时光不能倒流,发生过的事情也无法改变,那么,生活还是应该向前看,只有把自己从过去中解放出来,前面的脚下才有路。
她不知不觉垂下眼睑,白皙娇美的小脸,染着淡淡的忧郁之色。
周明辉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想急于撇清自己,恬不知耻地说:“当初是清雪勾引我的,其实我心里最喜欢的人还是你。清雪太任性骄纵,根本就不能跟你比。”
语毕,他倏地向她靠近了一些,一只大掌开始在她的手腕处暧昧地轻抚,惹得她浑身一紧,内心一阵翻江倒海,恶心到无以复加。
“啪”地一声。
她狠狠地甩了周明辉一记耳光,打得自己的手都有些发麻,双眼瞪得溜圆,怒斥道:“你真是个人渣!”
周明辉的左脸上瞬间出现鲜红的五指印,他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一股怒火从脚底蹿到了脑门,脸上柔情的表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邪魅狂狷的真实模样。
这个宋清雨太不识抬举了,还真以为自己现在是个阔太太,其实她不过是宋家的一个交易工具罢了,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装清高!
她自知周明辉不会善罢甘休,已经做出跟他拼死一搏的准备,谁知道他突然咧开嘴,笑得阴测测的。
“没错,我就是个人渣。”周明辉回以冷笑,顿了几秒,他冷嗤一声,“可是你的家人喜欢我这个人渣,实在没办法。”
“胡说!清雪是被你蒙骗了,爸妈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她义正言辞地说道,打心眼里鄙视他的自我感觉良好。
在她看来,周明辉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既然她能识破这个人渣,养父和养母必然也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而且,他俩那么疼爱宋清雪,不可能放心将她交给这种货色。
“哈哈”周明辉突然大笑起来,眼底划过一抹嘲讽,阴阳怪气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爸的厂子都快倒闭了,宋家现在求着我们家赶紧娶了清雪,明摆着是想把我当成提款机。”
听到“倒闭”二字,她的心马上沉到了谷底。那家厂子可是养父的心血啊,要是真的做不下去了,他一定会伤心的!
想到这里,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周明辉,拉开身侧的车门,趁他没缓过神来的时候迅速逃走,随后飞快地向前跑去,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去造纸厂。”她气喘吁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