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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压境的队伍横向切进了雍州军的抛石车阵地,这种情况下,雍州军想支援过来都已经来不及了。
以澹台压境领兵的能力,到了这一步,不会再给敌人任何回旋余地。
宁军以汹涌之势杀进营地,迅速的破坏了抛石车,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抛石车。
而在这一刻,早就已经等不及的夏侯琢看到了信号,他在喊出那一声攻的时候,嗓音都格外沙哑。
剩下的宁军,乘坐剩下的所有船只,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只要是能用的全都被拉到了战场上。
可就在宁军主力队伍的船队往南岸冲锋的时候,雍州军这边也分派过来队伍攻击澹台压境。
“我来挡住,你们去毁抛石车!”
澹台压境一声暴喝,只带着自己的亲兵营就迎了上去。
韩飞豹眼见着抛石车那边出了事,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他立刻调派歌凌军中的一支过来阻挡,为首之将,是韩飞豹手下八大战将之一,名为孙重笛。
此人是歌凌军丙字营的将军,麾下有五千悍卒。
两边的队伍迎面碰上,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对冲了过去。
孙重笛的武艺,在韩飞豹帐下所有将军中也能排进前五,极为凶悍。
此人虽是丙字营的将军,在歌凌军中只排在第四,可是深得韩飞豹信任。
按照武艺来说,他排在丙字营自然无可厚非,可此人还极善于用智,平日里,也是韩飞豹的智囊之一。
此时见对面一宁军将领只带着千余人队伍迎过来,就猜到了那宁军将领的用意。
那人是要用少数兵力挡住他,给大部分宁军士兵争取时间破坏抛石车。
所以孙重笛立刻喊了一声:“后队绕过去,去阻止宁军破坏抛石车,前队跟我杀敌。”
他的队伍一分为二,大部分兵力朝着抛石车那边冲过去。
孙重笛见澹台压境手中有一条长槊,心里边加了几分小心。
但凡是善于用这种昂贵兵器的人,当然不会是草寇出身,而且必是自幼习武。
而且他们对宁军将领颇为了解,知道宁王帐下善于用槊的人,一个是夏侯琢,一个是凉州大将军澹台器的独子澹台压境。
这天下间但凡是从军之人,谁没有听闻过澹台器之名?
百姓们将澹台器誉为西北门神,更有甚者,将澹台器称之为凉州王。
澹台器那样的人培养出来的独子,自然本事高强。
所以孙重笛一上来就加倍的小心,不敢轻敌,先是一槊朝着澹台压境的心口刺了过去。
澹台压境见敌将居然也是用槊的,心里边起了几分豪气与斗志。
他把长槊斜着立起来,槊锋戳着地面,槊杆再横向一扫,当的一声将孙重笛的槊磕开。
下一息,澹台压境一脚踢在槊杆上,槊锋往上撩起来,迅疾如电。
孙重笛吃了一惊,这招式绝非是军中武艺,难道自己是看错了人?
他哪里知道,澹台压境在和李叱他们到一起后,武艺上早已不拘泥于一格。
招式更为灵动,颇有江湖气。
这一槊将孙重笛逼退,澹台压境在槊与地面几乎平行的时候,脚下发力向前,他的大槊便直刺出去。
孙重笛反应神速,脚下一点再次后撤。
可是澹台压境的长槊却在他手中又往前滑出去一段,手握住槊杆最尾端,单臂伸出去,将这槊的可用的
长度发挥到了极限。
“中!”
澹台压境一声暴喝。
孙重笛连续避开两次,此时才刚刚落地,再发力闪避已经来不及。
于是他把槊立起来挡在自己身前,在电光火石之间,澹台压境槊锋点在了孙重笛的槊杆上。
孙重笛的槊杆被顶的弯曲,巨大力度之下,他双脚无根,在地面上往后滑出去。
澹台压境单手持槊向前发力,眼睛睁大,那条右臂上的肌肉瞬间暴起。
“开!”
又是一声暴喝。
噗的一声,澹台压境的槊锋刺穿槊杆,那般坚韧的复合材质,都被切穿过去。
槊锋穿透过去后澹台压境手腕发力一转,槊锋旋转起来,将孙重笛的槊杆直接撑开。
再下一息,澹台压境右手松开,然后一拳打在自己的槊杆尾端。
长槊旋转着往前疾刺,孙重笛大惊失色。
他无奈之下,弃了自己的槊,双手合十般狠狠的发力一拍,硬生生的把槊锋夹住。
也该着是他运气好,这双手一拍没有拍在槊锋上,不然以澹台压境那大槊之锋利,他这一拍,必是两掌齐断。
孙重笛双掌发力之下居然阻了大槊的力度,可就是这一瞬间,孙重笛的额头上就冒出来一层冷汗。
再下一息,孙重笛立刻松手往一边闪开,澹台压境已经转动了手里槊杆,若孙重笛松手慢上那么一分,就会被旋转的槊锋把手掌绞碎。
孙重笛避开之后,一把抢过来身边士兵的长矛,没有去攻,而是直接把长矛掷向澹台压境。
澹台压境长槊一扫将长矛荡开,再把槊锋往回一抽,挂在他槊锋上的那杆残槊就落在地上。
再再下一息,澹台压境一脚踢在那落地的残槊上,孙重笛也只能再次狼狈闪躲。
狭路相逢勇者胜,已经占了优势的澹台压境,怎么可能会给敌人喘息之机。
他踢出去残槊之后,他的长槊也掷了出去。
孙重笛避开了残槊,却避不开澹台压境的大槊。
这奋力的一掷,大槊贯穿了孙重笛的胸膛,那般恐怖的力量下,大槊瞬间就有一多半从孙重笛的背后钻了出去。
可是眼看着要飞出去的大槊却戛然而止......
澹台压境大跨步上来一把攥住槊杆,单臂发力连槊带人全都举了起来。
此时孙重笛还没有死,眼神里全是惊恐,惨呼之下被举上半空。
澹台压境一松手,槊杆笔直的戳在地上,孙重笛的身体就顺着槊杆摔落在地。
澹台压境将大槊抽出来,槊杆上黏糊糊的都是血。
他将大槊调转过来再次刺落,直接穿透了孙重笛的后脑。
若韩飞豹在此的话,怕是也难以相信他看到的这一幕。
他手下八大战将,其中一个被李叱杀了,前后也不过几息时间而已。
另一个,连李叱的手下也打不过,从头至尾完全被压制,甚至被韩飞豹称之为槊技巅峰的三十六招都没有来得及用出来。
孙重笛其实和澹台压境的出身差不多,他的父亲,是雍州军中一位正四品将军,在原雍州节度使帐下颇受重用。
孙重笛自幼习武,练的就是他父亲传授之槊技,再加上他自己悟性极高,所以创出三十六招杀敌槊技。
韩飞豹见过之后都大为赞赏,称之为槊技巅峰。
然而,这槊技巅峰的三十六招连用都没有
机会用。
不是两人之间的武艺差距真的那么大,而是孙重笛心思太多。
他脑子里还在盘算着应该怎么打,一招一招如何连贯使用的时候,澹台压境已经尽全力攻了过来。
越是心眼多的人,在拼死一战的时候,往往都会输给心眼相对较少的人。
尤其是,两个人实力还相差不了多少,这种情况下,心眼多的人反而不能专心致志。
话说回来,若非以命相搏,而是正常比试,当然心眼多的人可能会占上风。
澹台压境杀了敌将之后还居然还想到了这些,然后就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声......呸呸呸,你才心眼少。
他抓起大槊冲过去支援自己的亲兵,将歌凌军丙字营的队伍死死挡住。
宁军这边已经红了眼睛,用刀砍,用石头砸,甚至一群人咬着牙将抛石车硬生生推翻。
从夏侯琢率军出发到靠近岸边,雍州军这边硬是没有几块石头飞上天。
宁军主力陆续登岸,在夏侯琢的指挥下朝着雍州军中军位置发动猛攻。
此时,李叱陷入重围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完全看不到身影,夏侯琢他们如何能不心急?
眼见着围攻李叱的雍州军兵力越来越多,那个巨大的旋涡已经卷动了半个战场。
如此死死围困的情况下,谁不担心宁王安危?
尤其是已经率军杀进去的谢秀,他距离宁王最近,救援宁王的重任都在他肩膀上扛着。
他带着的队伍不计代价的往前攻,一层一层的把雍州军的队伍切开。
可是打着打着,谢秀的队伍也被雍州军卷了进去。
没有杀穿敌阵找到宁王所在,他的人四周也全都是雍州军了。
谢秀一刀将面前敌人砍死,抬起手抹了抹脸上血迹,往前边看,密密麻麻的都是敌人。
“只管往前杀!”
谢秀嘶吼一声,继续向前。
可是敌人好像杀不完一样,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谢秀的队伍被一个巨大的铁桶扣住了似的。
不管怎么杀,面前还都是数不清的敌人。
这支宁军不得不收缩回来,形成圆阵自保。
没有找到宁王,可能连自己都出不去了,谢秀心中恼火,可暂时又无计可施。
这是雍州军的地盘,兵力相差悬殊,被这般围住其实才是情理之中。
眼见着敌人挤压的越来越狠,队伍的圆阵也越来越小,谢秀额头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就在这一刻,他一侧的雍州军忽然大乱。
紧跟着就看到一群血人从那边杀穿了出来,谢秀看清楚为首之人正是宁王的时候,立刻就喊了起来。
李叱带着人杀穿了一层又一层,杀着杀着,没等谢秀带兵救他,他先把谢秀的队伍救了。
两支宁军队伍汇合一处,李叱还是冲在最前。
此时此刻,这支宁军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了,全都是血色。
每个人都有头盔,可是头盔里的血却细小的溪流一样往下流淌。
若此时把衣服脱下来用力的拧一拧,怕是会拧出来不少血。
明明看起来他们应该已经精疲力尽才对,可就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明明觉得下一层就把他们堵死了,可就是还能再杀穿一层。
李叱看向谢秀喊了一声:“到我身后!”
然后跨步向前:“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