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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柳在上下起伏的飞机甲板上往驾驶舱的方向走去, 杜三鹦挡在他的身侧,从飞机两侧飞过来的物品自动地避开了他们。
驾驶舱门前,白柳叩响了门, 里面的费力地推开门, 他们愕然地看着这飞机上多出来的两个,几乎是瞬就从旁边抽出了枪准了白柳的脑袋, 疾言厉色:
“们是谁?!们怎么藏在飞机上跟这里的?!”
白柳戴着厚厚的羽绒帽,面上盖着氧气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这个队员时还没认出来这就是当初搞得异端处理局鸡犬不宁的白柳。
“是异端处理局前第三支队队长唐二打派过来处理在情况的。”白柳呼出口白气,抬眸直视这个队员, “他预见了这样的情况。”
这个队员讷讷地收回了枪:“是唐队跟着的活异端白柳?是唐队让来的?”
白柳点了点头。
这个队员咬了咬牙,转身让白柳进了驾驶舱:“进来说话。”
机长满血丝地坐在驾驶座上,双手飞速地操纵着不停滴滴响报警的仪表盘, 头也不回地冷声问:“——有什么办法?”
“们也知道是活异端, 所以不会被尸块异化。”白柳冷静地开口,“们开货舱的门, 以取出尸块携带在身上, 单独跳伞降落。”
机长的球转动了下, 他终于用余光扫了白柳:“——让把尸块这种高危异端,交这个高危异端来保管?”
他的态度咄咄逼, 甚至带着几分狠厉:“——如果带着尸块跑了,或者说想利用这个尸块做其他的事情,怎么办?”
“这异端随泄露点, 就能搞死成千上万的,知道命多珍贵吗+?”
“根本不知道,在看来命就是很肤浅的东西吧, 还没钱来得有价值。”机长转回了自己的珠,面无表情,“但在里不是,也担不起南极这么多条命的责任。”
“身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前科,玫瑰工厂的账第三支队还没和算清。”
“不会让带走尸块的。”
副机长队员有些忍不住地劝诫:“机长,这也是个办法啊!”
另个队员也跟着着急:“机长!非让自己死成四块吗?!”
机长厉声呵斥,打断他们的话:“好了,等下这两个找好降落伞和通讯设备,把他们丢下去,让他们自己滚回去就行,不用多费口舌了!”
“意已决!”
白柳平静地呼出口白气:“想救的的命是命,这些队员的命,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吗?”
“谁的权利,用自己的命,用这些队员的命去换以为的普通的命?”
“住嘴!!”机长紧咬牙,收紧腮帮子,双赤红,盈出层浅浅的泪光,“滚下飞机!!”
白柳淡淡地继续说了下去:“他们是,们就不是了吗?”
“还是觉得自己和这些队员天低等,就该在遇任何事情的时候优先牺牲,死了来换别活着——们难道就不怕死了吗?”
队员和副机长都无措地沉默着。
白柳垂眸:“但不是,是活异端,是犯过错,没有道德观和类情感的怪物——刚刚说得很,机长,命在里的确没有钱有价值。”
“所以在们里,也不必太将当来处理。”
“在这种危急关头,们利用的命去保全大局,无论是出于情感,还是出于伦理,都是符合类世界观逻辑的。”
白柳的声音轻稳笃定:“才是该被牺牲的那个,而不是们。”
“至于们说的会利用尸块,不否认有利用切的倾向,但们带着高危的异端上飞机,定有什么控制这种高危异端的手段吧?”
哪怕是直以来讨厌白柳的第三支队队员,这个时候也不忍摇头,他果断拒绝:“但那个是用来远程监控尸块精神污染和防止暴动的,把监管金属机械扣打进每个身体部分的骨头里……”
白柳打断他的话,轻描淡写地回答:“就用这个吧。”
队员猛地抬头,他不敢置信地反驳:“但是个活啊!因为是尸块打的,们没带麻醉设施,共三十个环扣,硬打进去会被痛死的!”
“但尸块也是用的这个吧。”白柳抬眸看着这个队员,他脸上带着很浅的,“和它直都是同种怪物,或者说,异端。”
“用同样的东西来控制,不是很正常的吗?”
机长厉声喝止:“——就算他妈是个异端,但不会同意在个活身上用这种东西的,白柳,滚下飞机——”
“机长。”白柳平和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事情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痛这下,和们下死五个,总选项。”
机长牙槽下下地磨,他下青黑,白血红,颧骨上那块肌肉因为牙紧咬直抖。
白柳突然上前步,半鞠躬,语气真诚:“机长,有想救的,也有想救的怪物。”
“还望您谅解,圆这个梦。”
机长从驾驶座上站起,把自己的驾驶位让了在旁边守着的那个队员,转身看着还维持着鞠躬姿态的白柳,深深吐出口长气,因为长时操纵的手指无力张合了瞬。
他的目光从还在操纵仪表盘的两个队员憔悴的脸上,缓缓地挪动窗外白茫茫的云团雾气里,短暂地放空了会儿。
然他闭上了睛,嗓音沙哑地道:
“……过来吧,上四个环就以了,手腕脚踝,控住四肢。”
白柳起身,很诚恳地道谢:“谢谢。”
机长疲惫地挥了挥手:“……痛的话,忍不住了就说。”
白柳被带了医务室,杜三鹦惴惴不安地守在外面,他以为会听里面传出什么惨叫声,再不济也会听点呻/吟——打扣还不打麻醉,听就很痛。
但终医务室里只传来了就像是订书机订书样的咔哒声,传来了四下,然就是白柳沉稳地道谢:“好了吗?谢谢机长。”
杜三鹦本来想推开门,但他停了下来——他听了里面有下跪的声音,膝盖砸在冰冷的地板上,砰的声。
“是个异端,是个没有恐惧的怪物,异端管理局,们第三支队定会监测辈子,不会任何恶害的机会。”机长咬牙切齿地恨恨道。
白柳平稳地嗯了声:“知道,这是们的立场,理解。”
机长呼吸声很急促,他似乎在哭,声音哽咽无比,然就是两下沉重的,用力的,磕头的声音:“但这次,收回之前的所有的个评价。”
“谢谢救了其他队员,谢谢救了。”
两个从医务室里出来,白柳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背部残留了块碘伏消毒过的黄色印记,骨头凸起处有些奇异的变形——这应该就是环扣打进去的地方。
机长脸上还有被粗暴擦拭过的泪痕,他白柳颔首:“帮打开货舱门,去吧。”
白柳领着还没回过神的杜三鹦路往底层货舱走。
进货舱,就能看那些储存尸块的金属箱子,它们整齐地隔着约两三米的距离,环形摆放着,彼此之塞了不少泡沫和气垫隔开,但有些气垫已在颠簸中被戳破了,焉哒哒地摊开在地上。
白柳让杜三鹦站在货舱门口,不靠近,好也不看,避免被精神污染,他个进去处理盒子里的尸块。
杜三鹦老实地待在货舱门口,站哨般背挺得笔直。
其实不用白柳说,他也不会回头看盒子里的东西的——那些盒子莫名他种很不幸运的预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隔了不十分钟,白柳用布和防寒服包裹着尸块出来了,他有意地和杜三鹦隔了段距离。
白柳:“去联系机长,让他准备全员弃机,尽量找能跳伞的地点降落。”
——按照游戏《冰河世纪》的路径来看,这飞机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多半会坠毁,能早点跑就早点跑。
除去机长和副机长还在驾驶舱,其余三个队员已等在飞机的舱门口。
他们是被派过来指导白柳如何高空跳伞的,其中个还会跳下去白柳做空中示范。
为了避免被精神污染,他们站得离白柳很远,在狂风中说话都只能用喊的:
“如果降落在海域上,降落伞的配套包裹里有皮筏艇,们用异端改造加持过,重量轻,能耐很低的低温,瞬膨胀用海域临时降落点,皮筏艇承重不高,不往上面放太沉的东西。”
“注意无论是,还是尸块都千万不掉进水里!”
“这里的水温太低了,旦落水会出命危险,尸块则是会造成水域污染,异化这里的物。”
“如果降落在陆地上,包裹里有帐篷和些干粮,以维持周左右,在这期找个安全的地方带着,身上有们异端处理局的锁扣,带有定位系统,们会用尽全力在周内搜寻的。”
这三个队员吼声音干哑,扯着嗓子指了指杜三鹦:“还有白柳,带上来的这个是干什么的?”
“带他起跳吗?这和样都是异端,不会受尸块干扰吗?”
白柳看向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杜三鹦,转头道:“带他,是因为运气向坏,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
“但这次不希望有意外,所以带上了他,避免续出意外。”
队员不解:“什么意外情况?”
白柳抬眸:“——比如,尸块落别手里。”
三分钟。
飞机侧门和门在机长的指示下终于开了。
冷风呼啸而来,全员背好跳伞包裹,备好氧气和呼吸面罩以及防寒道具,严阵以待。
飞机的颠簸越来越剧烈,已了快脱离掌控的地步,站在风口的杜三鹦几乎被吹得脚底悬空,抓稳把柄才能稳住身体,他正在自己和试着穿戴包裹。
边穿戴,队员们边指导杜三鹦如何跟随跳伞。
“正常是双跳伞是和他绑在起,但和白柳都是新,双跳伞很不安全,而且他身上已绑了具尸体了,只能跟随着他跳伞,尽量和他降落在同地点。”
“但南极这边天气各方面都不适宜跳伞——目前知道的在这边跳伞成功的,也就是定点跳伞,而不是高空跳伞。”
“因为高空跳伞下面视野全白,风向变幻莫测,很难定位和找落点,所以不强求,们落地在互相找寻也是以的。”
“本来准备带着双跳的,安全些。”这个队员长叹口气,“但不愿意。”
正在笨拙调整胸前带子的杜三鹦微不查地顿,他抬起头来勉强了:“个不会有事的,运气很好的。”
——但是带的就不定了。
能在他周围活下来的,目前也只有白柳个而已。
队员正色道谢:“但无论是,还是和白柳样是活异端,请注意安全。”
“多谢们救们。”
说着队员准备伸手帮杜三鹦调整混在起的胸带。
杜三鹦小声应了,侧过肩头避开这个队员帮他调整的动,头低得几乎点了心口:“……自己来就行,站得离远点吧。”
这个队员首先跳伞为示范,出舱,滑行,张开双臂,顷刻就消失在了稠密的云层雾气里。
“这种能见度。”有个队员皱眉,“跟随跳伞的难度太大了,好找个跟着。”
“不用了。”杜三鹦捏了捏跳伞包的栓绳,低声道,“……没关系的,运气好,定能跟上白柳的。”
跳伞开始。
白柳从舱口跃而下,穿过厚厚的云层和冰雾,冷空气宛如千万片新开锋的单面刀片样切过他的心肺,冻得他四肢麻痹,连打下环扣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痛了。
他感觉自己宛如只从高处往下坠落拍摄的镜头,云层,雾气,海水仿佛不停切换的高帧画面,充满动态感地填满了白柳的视野。
美丽又缥缈,好像场造价不菲的大型游戏充满金钱感的cg开场。
带种恍惚的不真实冷意,就像是白柳此刻脸上结的霜样。
白柳的脚下是千四百万的皑皑冰盖,天上是架即将坠毁,尾翼开始燃烧的飞机,心口环抱着的是他曾唯的朋友,同时也是他在碎成尸块的爱。
那它会是他未来的什么呢?
【未来】没有告诉他答案,于是白柳自己了自己个。
在那个狭隘的福利院里,每个孩子都在日夜渴望被陌的男女带走——就像是他们渴望拥有爱自己的父母,关心的朋友,陪自己起长大的兄弟姐妹。
他们渴望拥有个在童话书里才能看的家庭。
但白柳永远都不参被筛选带走的过程。
于是谢塔问他:【不想爸爸吗?】
白柳说:【不想。】
谢塔问:【妈妈呢?】
白柳说:【不想。】
谢塔说:【姐姐妹妹,哥哥弟弟,有想的吗?】
白柳说:【他们有什么用吗?】
谢塔好似困惑般:【这好像是家庭需的必组成成分。】
白柳反问:【家庭有什么用吗?】
谢塔思考会儿,诚实地摇了摇头:【家庭似乎就是两个决定在起之,组建出来的个场地,用法律,道德,以及某种叫□□的情绪约束着,彼此永远在起。】
【大家好像都向往家庭。】
谢塔问白柳:【如果有个家庭,没有这些必的组成成分,有什么想放家庭里的吗?】
白柳当时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需【家庭】这种东西。
两个被永远捆绑在起太无聊了。
但两只怪物……好像还不错。
在白柳和谢塔已符合组建家庭的切条件了,所以……如果白柳有【家庭】,那么谢塔就是他唯的家。
他希望如果有未来,未来里有谢塔,谢塔是愿意永远爱他,做白柳的家……就好了。
就好了。
阵毫无道理的狂风在白柳打开降落伞的那刻,猛烈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