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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地早晨如未施粉黛地姑娘,静美而安然,那份铅华落尽的素淡还带着几分萧瑟,空气中弥漫着水榭里腊梅的清香,天空中细碎的云拦不住太阳,澄清又缥缈的光辉懒洋洋的从窗外透了进来,伴着淡淡的薄暮,高飞的云雀与啁啾的鸟儿让这秋意更加灵秀。
岳清画在窗前驻足了许久,这个秋,明媚了她的视野,灿烂了她的心境,眼底流出的一湾秋色中仿佛看到了纪千宸的身影,正如碧海里望见的一片白帆,她会心一笑,听见春杏叫她,才悠悠转身。
“小姐,用早膳了。”春杏顺手拿起披风给岳清画披上,“天凉,您可别冻着了。”
岳清画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自己才四岁,那天岳清画在院子里玩耍,父亲突然把一个小姑娘带到她的面前。
见了她,那小姑娘立马跪下磕头,喊了声主子,那时候的她,觉得能有一个和自己一边儿大的玩伴,也是件不错的事,兴高采烈的就把这小姑娘留下了。
后来大点了才知道,那年春天因为小姑娘家乡闹了瘟疫,父母都死了,就剩她自己孤苦无依,被人贩子几经周折,带到了京都。
进城时其他孩子都吓的不行,唯有小姑娘大喊救命,幸而才被父亲发现救下,看她伶俐便带回了岳府,跟在岳清画身边做个贴身的丫鬟,后来看这小姑娘长了一双杏眼,很是特别,便取名春杏。
岳清画摸了一下春杏的手,“这么凉,你也该加件厚衣裳了。”说着往桌上瞟了瞟,“早膳吃什么?”
“有桃花糍,桃花酥,桃花烙,嗯……还有桃花粥。”春杏为岳清画系好披风的带子,又绕到她身后,整理了一下后面垂着的帽子。
岳清画走到桌边,看着粥里的桃花花瓣,“深秋了,哪里来的桃花花瓣?”
“听膳堂的人说,是小王爷拿过去的,还特意吩咐把点心也要做成桃花的样子。”
“他就这么喜欢桃花……种桃花,吃桃花……”岳清画快速的摇了摇头,“唉?你说他长的那么仙,不会是桃花精吧?”
“哈?”春杏紧张的捂住岳清画的嘴。
岳清画左手一把抓住她,右脚往凳子上一踩,眯着眼瞪着春杏,“纪千宸,你这个桃花小妖,看你往哪里跑,还不乖乖投降,到你姑奶奶碗里来!”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春杏假装害怕的抱着头。
“哈哈哈……”屋里要多欢乐就有多欢乐。
本来这是纪千宸特意为岳清画安排的桃花膳,因为在草庐时他看到她对桃花有种特别的感情,知道她不是一般的喜欢桃花,想着这会儿她要是见到他,一定感动到不行。
结果,纪千宸带着影一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听见了屋里的“捉妖大戏”,他立马停住了脚步。
“主子,咱们还去吗?”影一弱弱的问。
纪千宸用余光斜了影一一下,眼神凌冽,好你个岳清画,昨天的事他才刚刚原谅她,今天居然叫他什么桃花妖!简直是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
“影一,我们走!”冷冷的几个字,散着满满的杀气。
影一看着他主子愤愤然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喘,走路都生怕会发出声音,王妃绝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气他家主子的人,厉害啊,不由得对王妃肃然起敬。
从水榭出来,纪千宸在影一耳边小声的交代了几句,他就回了书房,影一立刻出了府。
一炷香的功夫,影一就回来了,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主子!”影一把书往纪千宸桌案上一放。
“去把王妃叫来。”
“是!”
纪千宸在桌上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相公,你找我?”岳清画嬉皮笑脸的跑了进来。
纪千宸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可会写字?”
“会啊,就是不怎么好看。”岳清画有点难为情。
“来。”纪千宸一脸神秘的对着她招招手。
岳清画连蹦带跳的跑了过去,“什么事啊?”
纪千宸让她坐下,拿起一本影一带来的书递给她,“晚膳之前,抄完,不然不许吃饭!”
岳清画一看,《女诫》?居然让她抄《女诫》!她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要抄?凭什么要抄!
“我不抄,要抄你自己抄!”岳清画站起来就往外走。
“站住!”纪千宸早就料到她没那么听话,“不抄?从今天开始,春杏就是我的通房丫头。”
春杏一听,急忙跪下来,吓的头都不敢抬。
“春杏是我的贴身侍女,又不是你的!你说了不算!”
纪千宸瞪着岳清画,朝她一步一步的走去,他向前进一步,岳清画就赶紧向后退一步,一眨眼,岳清画的背整个贴在了墙上。
纪千宸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把岳清画往怀里一搂,俯首在她耳边厮磨,“整个王府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猜,我说的算不算?”
影一抱着手,识相的转过身去,春杏偷偷看了一眼,连忙又低下了头。
岳清画两手抓住纪千宸的交领,用力“唰”向下一拉,又一次扯开了他的衣服,大半个上身尽收眼底。
纪千宸有些不知所措,脸霎时间红到了耳根,咬牙切齿的用手指了指岳清画,“你个女流氓!”手忙脚乱的把衣服整理好。
“谁欺负我,我就欺负回去!”岳清画白了他一眼。
纪千宸一把抓起岳清画的手腕,“不准随便扒其他男子的衣服,记住没?”
“那你也不可以随便轻薄别的女子,嘴上也不可以!”
纪千宸深情款款的看着岳清画,伸出小指和她拉了个勾,“一言为定!”
“起来吧”
小王爷一声令下,算是收回了之前说的话,春杏开心的对着自家小姐傻笑。
“对了,本王今天免了你的抄书,放了你的丫鬟,还没计较你大不敬之罪,你打算怎么谢谢本王?”纪千宸把手往身后一背,头微昂。
“这简单!我请你吃饭!亲自下厨!”岳清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从书房出来,岳清画和春杏一起去了膳堂。
春杏悄悄拽了拽岳清画的衣角,特别小声的问:“小姐,你的拿手好菜是什么啊?”
“没有!”
“啊?那怎么办?”
“没事,没做过不是吃过吗?”
春杏想这回恐怕是要倒霉了,小姐把牛吹大了,关键她也不会做饭啊!这要是做不出来,还不知道小王爷又要怎么发难呢!完了完了……
岳清画把整个膳堂扫了一眼,撸起袖子,围裙一穿,说干就干!膳堂的人都被她赶到了外面,就听见膳堂里的锅碗瓢盆,一会儿“叮叮咚咚”,一会儿又“砰砰锵锵”!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一阵热火朝天的忙碌之后,终于开饭啦,纪千宸一听做好了,迫不及待的就来了,一看,桌上已经放好了一碗米饭,和一盘青椒土豆丝。
“嗯……看起来不错,土豆丝居然切的这么细!看得出来也是花了一方心思和功夫呀!”纪千宸很意外,没想到她还真会做饭。
岳清画杵着腮帮,一脸期待的看着纪千宸,可是,看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动筷子。
“你怎么不吃啊?”岳清画好奇的问。
纪千宸开心的说:“不急。”
难道他还不饿?过了一小会儿,岳清画看纪千宸老往屋外看,是还有什么人要来吗?一脸疑惑的问:“你在等什么?”
纪千宸激动的说:“等布膳啊。”
“布,布膳?”岳清画一头雾水,他还让人单独做了饭菜?八成是不放心她的厨艺吧。
“嗯!”纪千宸轻快的点了下头。
岳清画也往外面看了看,“你让他们做了什么菜?”
纪千宸觉得岳清画真是奇怪,“我没让他们做菜啊,不是你做的吗?上菜啊!”
“上完了呀。”岳清画看着纪千宸眼睛还眨巴眨巴的。
纪千宸看着桌上那孤零零的土豆丝,生无可恋的说道:“你的意思是,两个时辰就做了一盘土豆丝?”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还好,主要是切丝花了点时间,快尝尝吧。”岳清画满脸兴奋。
纪千宸吃了一口,“影一!”
“在!”
“备车!”
纪千宸拉起岳清画风风火火的就往府外走去,她跟在他后面一溜小跑,“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去吃饭!”
纪王府的车辇刚进市集,就看到前面有几个醉汉挡住了两个尼姑的去路,纪千宸命影一出手救下了她们。
一个小尼姑说道:“我们从净慈寺来,这位是水心真人,多谢施主。”
“多谢施主,施主菩萨心肠,所谓结善缘,必得善果,将来必有福报,阿弥陀佛。”一个师太模样的人说道。
岳清画看着这个师太,虽然她已中年,相貌依旧美艳,在左边的眼角还有一颗泪痣,看起来更加楚楚动人,想必师太年轻时也有沉鱼落雁之容。
“师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纪千宸答到。
那位师太打量了一下车辇,随口问道:“敢问施主可是从纪王府而来?”
“正是。”纪千宸看师太一直盯着他看,十分好奇。
“这是我家小王爷,当今的摄政王!”影一插了句嘴。
听说是纪王府的小王爷,师太眼里泛起一阵惊喜而后又转瞬即逝,几乎是一息之间,只是这微妙的变化并没能逃过纪千宸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