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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惹怒了纪千宸,到今天为止,岳清画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见到他了。
每天呆在府里,百无聊赖,岳清画把春杏支开,一个人跑出府玩去了。
对于活了两世的她,能如现在这般逍遥自在,还是在她进宫之前,记忆中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街市于她而言,既熟悉又陌生,仍然处处充满着新鲜和好奇,街道还是那样繁华,两旁地茶坊、酒楼依旧十分热闹,街上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阳光普洒在这遍眼的红墙绿瓦之间,商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走着,偶尔能听到一声车轮辘辘,马嘶长鸣。
从冰糖葫芦到大娘烧饼,从卖艺杂耍到皮影戏,统统都被岳大小姐“宠幸”过,真的是雨露均沾。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得尽兴吧?正好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正寻思去哪吃饭比较好,就被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上撞了一下,一抬眼看到了聚仙居,就它了。
“这位姑娘里边请,您几位啊?”
“就我一个,要安静点的位置。”
“得嘞!您楼上请!”
小二带岳清画上了楼,热情的帮她倒了杯茶,“您想吃点什么?我们店有……”
“捡你们这最好的上。”岳清画潇洒的手一挥。
不多久,满满的摆了一桌子,“姑娘,酒菜齐了,您慢用,有事儿您招呼一声。”小二热情似火。
论菜品和口味,一点都比不上她在纪千宸府里吃的,可她乐意啊,在这吃比在府里有意思太多了。
小二还特意给她找了个临河的位置,从这还能看到游湖的画舫,听到幽幽传来的琴声和歌声。
岳清画吃饱喝足,正打算叫小二来结账,一摸,钱袋不见了!一定是来这之前被撞她的那个人偷走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她站起来,准备开溜,就被小二挡住了她的去路,“姑娘,您还没结账呢!”
“那个……我本来是有钱的,可是来之前被人给偷了,我也是刚发现,你等着,我回去取了银两,立刻给你送来!”说话间她就要往外跑。
小二大呼,“老板!有人吃饭不给钱!”
从账台侧面的屋里,悠悠的走出来四个壮汉,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瘦的老头。
“钱呢?”老头问。
“丢了。”
“那就是没有,带走……”
还没等岳清画开口,就上来一壮汉把她嘴拿布一塞,直接从后院给五花大绑起来,随后押上了一辆马车。
大概行了半柱香的功夫,她又从马车上被拖了下来,交给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却十分美艳的女人。
那女人把她带到了一间绣房里,拿下了岳清画嘴里的布条,“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这什么地方?快放了我,知道我是谁吗?敢绑我!”
那女人往翘起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对着手里的烟斗吸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道:“哈哈哈……这是一个让男人醉生梦死的地方。”
那不就是青楼吗?岳清画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我乃摄政王的王妃!快放开我!”
“我还王母娘娘呢!你要是听话,我就不为难你,若敢放肆,就叫人划了你的脸!”那女人打了个响指,从门外进来了老婆子,“把她带去收拾干净,今晚把她也挂上去。”
岳清画想着,好女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再想办法找机会溜走,她被婆子们带去重新梳妆,还不得不换上了一条……唉,与其说裙子,不如说是裹了点布条……
之后被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和三个与她一样打扮的姑娘关在了一起,岳清画本来想从她们那打听点什么,怎奈那些姑娘和她一样,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们都是生活所迫至此。
岳清画提议逃走,其中一个姑娘偷偷告诉她,千万别,在岳清画来这之前,她们是四个人,还有一个就是因为逃跑,当着她们的面活活打死了。
摄政王府,前厅。
眼看用晚膳的时间都过了,依然不见岳清画回来,春杏都快急哭了,纪千宸感觉不对劲,立即派人四处去寻,不一会儿就有消息传来。
“主子。岳姑娘去了聚仙居。”
“影一,备车!”
纪千宸带着影一,直奔聚仙居,经过逼问才知道,岳清画因为欠钱不给,被卖到了仙逸阁,那里和天香楼一样,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岳清画为了免一顿皮肉之苦,只好乖乖的站到了舞台上,今晚,是仙逸阁的天灯之夜,拍卖舞台上姑娘们的首夜,一千两点一盏天灯,灯多者得。
只见刚刚那抽烟斗的女人,往舞台上一站,兴奋的说,“天灯之夜开始!”
岳清画和其他几个姑娘,就像货物一样,被一个一个推上了舞台。按照顺序,依次拍卖,结果,第一个就是她。
一个络腮胡子大呵,“一盏天灯!”
“好!一盏天灯,一次,还有吗?”
“两盏!”一个白白净净书生模样的人说道。
“啪”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把桌子一拍,“四,四……盏!点上!爷……今……晚高兴!”
下面一片哗然,出价的是钱庄的老板,姓孙,岳清画一看,这个人年纪比她爹还大!满脸的麻子,简直是不忍直视,对于她这种活了两辈子的人来说,怕倒是不怕,就是感觉有点倒霉。
“可喜可贺,恭喜孙老板点亮四盏天灯!”那女人过去拉起岳清画的手刚要下台,楼上一个姑娘喊了起来,“妈妈留步!有公子点十盏天灯!”
这下整个楼炸开了锅一样,十盏天灯!那可是一万两!谁出手这么阔绰!那女人立刻敲了钟!拉着岳清画就快步往楼上走去。
岳清画刚刚听的分明,说是个公子,比起那醉老伯好多了,一会儿嘴甜一点,求求情,再不济把爹搬出来,或者把纪千宸搬出来,也许就会放她走了,她心里盘算了一路。
到了房间门口,被两个随从拦住了,“我家公子说了,只姑娘一个人进去。”
岳清画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那女人瞧岳清画磨磨叽叽的,便用力一推,岳清画直接摔了进去,那女人趁机往里面瞟,可什么人也没看到,房门忽然“啪”的一声关上了。
岳清画站起来去拉门,发现打不开了,“呼”一下,房间的蜡烛全灭了,屋子里一下变得一片漆黑,一个人影从她身边一闪而过,还伴着一阵短促而寒冷的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刺骨的寒意从后背袭来,此刻,她身后好像有个人。
两肩上突如其来的双手,把岳清画魂都吓掉了一半,她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公子,公子对不起,那十盏天灯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你放我走吧,我是今天被抓来的,我不是花魁!”岳清画语速急促,惊恐万分,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那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的什么,也跟着她蹲了下来,轻轻的把玩着她的头发,接着,把头凑到她耳根,悄悄的问:“你打算拿什么还?”
是纪千宸的声音!岳清画转身一个熊抱,“相公!哇……呜呜呜……”她把头拱到他的怀里,这拥抱来的猝不及防,纪千宸重心一偏,跌坐在了地上。
岳清画紧紧的抱着他放声大哭,而他,也没有推开她,任由岳清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他身上擦。那一刻,纪千宸就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为她而来的盖世英雄!
岳清画“噌”的站起来,眼泪一擦,“哦,对了,你再帮我个小忙。”
“何事?”
纪千宸被岳清画拉着,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女人面前,“看清楚了,你知道他是谁吗?这是摄政王!”
那女人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一下纪千宸。
“放肆!摄政王在此,还不跪下!”影一带着众侍卫,冲了进来,那女人这才发现他腰间挂着一块汉白玉蟒纹玉佩。
整个仙逸阁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当着纪千宸的面,岳清画做主,还了那些姑娘们的自由身。
马车上。
纪千宸正襟危坐,岳清画坐在他的旁边,每次他转头,都看见岳清画笑嘻嘻的看着他。
纪千宸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脸,“有东西么?”
“没有啊……”
“那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因为相公你好看啊……”岳清画歪着脑袋,一脸俏皮的对纪千宸眨巴着眼睛。
“别老叫我相公……”
“好的,夫君……”
“不要叫夫君……”
“知道了,相公……”
“喂,你干嘛……”纪千宸惨叫……
“亲一下!”
“不要,走开啦……”
“夫君……就亲一下嘛……”
“……”
马车向王府渐渐驶去,这一路,风正好,阳光正好,风景,也正好……
既许一人以偏爱,
愿尽余生之慷慨。
后来听说,因为聚仙居和仙逸阁私自贩卖人口,被大理寺查封了,老板和老鸨都被打了板子,之后关到大牢里去了,现在“摄政王豪掷万金救红颜,冲冠一怒点天灯”成了头巷尾最流行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