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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这位老人也在加快脚步,显然有意在躲避她。银河坚决跑上去拦住!“老樊!”
老人回头望见她——那种惊愕,接着,不掩饰的慌张,简直叫雪银河心抽得一紧,脱口就问,“老王呢!”
樊愿老儿从前就是“笑面虎”,这老头圆乎乎的脸上有两只挺深的酒窝,说瞎话都是笑模样,听让人坚信,王座从前就常指着他说,“你啊,一笑就能糊弄进去多少事儿。”
这会儿,老樊笑了,眼里也激动就是,“河儿啊!”
这熟悉的称呼一出来,银河立即眼眶都发烫,“你们真在这边儿,他呢,”
老樊抬手似摇了摇,“我,我现在”这时,小林也抱着小月亮跑过来,“妈妈,”月亮伸手叫妈妈抱,银河把她抱过来,眼泪其实已经含在眼眶了,一时又有些羞涩,“叫樊爷爷。”小月亮听话地“樊爷爷好。”老樊抬着的手,也挺激动的样子,“这,这是,”“我女儿月亮。”“好好,真好。”老樊直点头,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银河抱着月亮和老樊走在前头,小林与俊生后头稍远处跟着。
“我跟爷儿已经分开好些时了”老樊边走也是带着谨,
银河轻轻点头,心上,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也没说几句话,老樊就匆匆告辞走了,
正是这种匆匆,以及刚一见到她他眼神里那种“惊愕慌张”叫银河如何也放心不下——老樊是个读过几年书受过老式教育的老狐狸,圆滑的本性好似渗着骨头里,从前王座多少“为难的事儿”都叫这老狐狸打头阵解的;老樊也是王座的“少年伴长”,从前雪银河就觉着,这世上,她离开了他,王一鸣离开了他,老樊都不会离开他!——所以,刚儿老樊“仓促”提到的那些“离开老王”的理由,听着就这么不可信
银河叫小林悄悄跟着他了!
回来,小林向她汇报说,他就住在芸来石窟旁青城镇一户小院子里,他在街市上买了些菜就回去了。
第二天,小林陪着她再次来到了这家门户前儿。
青城镇本就不大,
昨儿小林回来说他住在这个镇子上,银河一晚上就没睡踏实,想到那会儿王一鸣都那样了,老王都不露面!——他是出了什么事儿吗,隐在这遥远的东北小镇上
遂又爬起来,翻书,网上找啊,这青城镇是哪儿
原来这里从前有个挺有名的水库:青城水库。
老王一辈子就爱近水,
从前他带她去参观伏龙观,
雪银河那会儿还挺不屑,觉着它不过一个水利工程罢了,不会有太大的游观价值,连谭蓝坝都看过了,它还能怎么样?
哪知,老王领着这一去呀——银河被震撼了!
即便是站在海边礁石上,也没有像这里这样强烈地领受到水的魅力。
海水是雍容大度的聚会,聚会得太多太深,茫茫一片,让人忘记它是切切实实的水,可掬可捧的水。
这里的水却不同,要说多也不算太多,但股股叠叠都精神焕发,合在一起比赛着飞奔的力量,踊跃着喧嚣的生命。这种比赛又极有规矩,奔着奔着,遇到江心的分水堤,刷的一下裁割为二,直窜出去,两股水分别撞到了一道坚坝,立即乖乖地转身改向,再在另一道坚坝上撞一下,于是又根据筑坝者的指令来一番调整
那时候老王捉着她胳膊晃了晃已看出精神头的她,笑道,“小丫头片子,见识了吧,这才是阴气森森间,延续着一场千年的收伏战。看云看雾看日出各有胜地,但要看水,万不可忘了这伏龙观。”
他的笑语好像还清晰在耳边
银河盯着这小院儿,突然推开车门稳稳下来就往那头走去——她眼睛里有种坚定,我今儿非要见到他!
小林警觉跟随,这回出来他给自己下过死命令:绝不能叫四主儿再有分毫的意外!
银河张手推了下小院儿门,门儿没锁,她进去了,
院子里不甚整洁,堆着些乱七八糟的木材纸片儿,银河已经蹙起了眉头——这不像老王会住的地儿,就算他低调节省了,也不至于这等环境
院子是个见方的开敞,绕过一个灰蒙蒙的影壁,后头是正屋了,
房门半掩着,
银河还是毫不犹豫要走过去,被小林拉住了,低声“我前头来吧。”银河轻轻摇头,“没事儿。”
她还是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随着门“吱呀”打开,一束光进去,里头光线暗的地方打着灯,那是床边一个矮桌,矮桌旁坐着个就穿着白背心,长裤扎外头,低头凑着灯光源儿,嘴里叼着烟正在刻小木块儿上头字儿的年轻男人——一桌儿撒的,是麻将吗他在做麻将?
男人听见后头声响,也没抬头,烟也没放下所以嘴里模糊,“酒打回来了?你丫再不给老子弄点酒回来”一口标准京片儿,突然住嘴!估摸感觉身后不对劲儿,一回头,眯眼,嘴里叼那烟的烟灰也掉下来,
——门推开的那束光线正好打在他的脸庞上,
银河整个人如被佛指定住!
他——他,跟王座年轻时,一模一样!
雪银河是在王座四十八岁那年遇见的他,
在他的书房,那一本本厚厚的相册相集里,雪银河又多少次感慨他年轻时有多么多么地帅!
虽说她也是经历过昌庆的“容颜不老”,可眼前这个,可以肯定的,一定不是王座!那他是谁,他怎么会和他这样像
“哎,这鬼天儿,多少日子不下雨,干燥得很呐兔崽子!酒给你打回来了啊,看你这吃喝嫖赌抽占全儿”
你知道,手里果真拎着酒壶的老樊从影壁前头折进来,抬头一望见站在门口的雪银河!——“银河?!”
老樊狐狸那惊恐又炸毛儿的样儿,险些把他老狐狸尾巴炸竖起来!
谢谢给雪银河投小钻石哟,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