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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为芍药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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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傍晚,正在乾清宫处理奏折福临听到身边服侍的小安子开口:“皇上,静妃娘娘求见。” </p>

    福临皱眉:“这种时候,她怎么过来了。” </p>

    当然是没有忘记昨夜利用她惩处孔允樾之事,只是被废之后,向来静姝对他都是敬而远之,这样主动过来倒还是第一次。 </p>

    “让她进来吧。” </p>

    福临放下手里的奏折淡淡的说道。 </p>

    静妃独自一人进去了,盈步微微,轻提裙角。 </p>

    “臣妾给皇上请安。” </p>

    “起来吧。” </p>

    “谢皇上。” </p>

    “不知皇上是要怎么处罚孔允樾呢。”静妃站在福临的面前,看着他,问道。 </p>

    福临将奏折又摊开,拿起了一旁的毛笔,漫不经心的说道:“静妃这么关注孔允樾吗?” </p>

    静姝缓缓的走上前,给福临研墨,一边看着福临在奏折上批注,研磨这件事她好像很少为他做,印象中加上这次应该也不超过三次。 </p>

    “皇上让臣妾当众说出那一番话,难道臣妾还不能知道结果吗?”静姝淡淡的道。 </p>

    福临点了点头:“告老还乡。” </p>

    静姝停下了正在研墨的手,她倒是猜的没有错,果然是这个。挑了挑眉,继续研墨。 </p>

    好一阵的寂静,他坐在那里认真的批阅奏折,她微微倾身的低头研磨,偶尔会帮他拿走已经批好的奏折放在一旁吹吹。 </p>

    福临见她一直没有说出来意,也没有催促,只是偶尔缓缓的侧过头看看她到底是要干什么,见她只是乖乖的研墨,复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 </p>

    这样的场景好像隔了好久,他们就好像寻常人家的夫妇,静姝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带着目的过来,她倒真是有些留恋这样的时光了。 </p>

    亲眼看着福临眼前的奏折一点一点变少,快到最后一本了,差不多了。 </p>

    将最后一份奏折放好,其他的奏折慢慢合上,安置好,静姝缓缓的走到福临跟前,双腿屈下,直直的跪地。 </p>

    福临嘴角微翘,挑了一下眉,终于要说出来的目的了吗,福临倒是干脆倚靠在后面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p>

    “这么多年,臣妾从未求过皇上任何事……”静姝想了想,继续说:“芍药陪了我许多年,如今也不小了。” </p>

    “所以,静妃是想让朕为芍药赐一门亲事?” </p>

    福临有些好奇的说,他倒是没有料到是这个事,他原以为她是要来替孔允樾求情的。 </p>

    “是。” </p>

    静妃说着抬起头直视福临的眼睛,决然道:“臣妾想让皇上为芍药赐婚。” </p>

    “那静妃可有钟意的人。” </p>

    如果她已经这样说了,想是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p>

    “有。就是即将被皇上惩戒告老还乡之人。” </p>

    静姝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p>

    福临眉头深深的皱起:“你是说,你要把你的丫鬟嫁给一个朝廷的罪人?” </p>

    静姝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皇上比谁都清楚,他无罪。” </p>

    “他该罚!这可是静妃昨夜亲口说的,前朝后宫人尽皆知。”福临冷笑,对她的话毫不在意。 </p>

    “是,是臣妾亲口说的,这么多年,皇上所要求的,臣妾何曾拒绝过。” </p>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p>

    “什么意思难道皇上不清楚吗?”静姝起身,眼睛直视着福临,走近他:“臣妾为皇上扫清了多少的障碍,皇上不是最清楚吗?” </p>

    “你那是帮朕?你那是帮你自己!”福临大声的说道,随即又补充:“你是为了保住你的后位!” </p>

    “现在臣妾不也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了吗?”静姝无奈。 </p>

    想了想,苦笑着说:“臣妾费尽心思为了帮助皇上扫清障碍,尽心尽力管理后宫,如此费尽心机的稳住自己的后位,最后还是被皇上看穿了。” </p>

    言语之间皆是讥讽,言下之意,是难道这么多年她都在吃力不讨好? </p>

    福临不信她,即便是她说再多也是枉然的,他一心认定她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位,博得他的关注。 </p>

    福临冷哼一声。 </p>

    静姝语气软了很多,现在并不是跟他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以前的事她现在全都接受了,就当是过去了,现在芍药的事情比较重要。 </p>

    “臣妾只求皇上能为芍药赐婚孔允樾,这是这么多年来为臣妾唯一求你的一件事,还望皇上能够批准。” </p>

    “你为什么选中了他?”福临还是很疑惑,这宫里有很多的人,芍药跟随她很多年,她完全可以为她选一个更好地归宿,有着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p>

    静姝知道他在想什么。 </p>

    “这个皇宫不是人人都想待的,待的人,也不尽然都是快乐的。” </p>

    “你倒是说出了你想说的话吧。”福临道。 </p>

    “是,如果可以选择,臣妾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嫁进紫禁城,从来没有成为你的皇后!” </p>

    站在福临身后的小安子手一抖,这个静妃还真是什么话也敢说啊。 </p>

    果然,福临大怒,端起身前的茶杯猛的砸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静姝的额头。 </p>

    静姝跪下,纹丝不动,也没有用手扶自己的额头,只是淡淡的继续说:“求皇上成全。” </p>

    说完头深深的埋下去,向福临磕了一个头。孔允樾虽然被罚,但是他是现在静姝唯一可以想到的可靠之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让芍药出宫生活的人。 </p>

    福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她倒是总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加的生气,他都快气笑了,她不想进宫?不想当皇后?他就想吗? </p>

    他就想把她娶进宫这样互相折磨吗? </p>

    没有得到福临的回应,她一直没有抬头,福临叹了口气,罢了,一个丫鬟而已。 </p>

    “就按你说的办吧。” </p>

    头埋在地上的静姝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扬起,缓缓抬头,眉头舒展开来,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的放松。 </p>

    福临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倒是有些异样的情绪。 </p>

    “多谢皇上。” </p>

    想了想,继续问道:“不知道臣妾可否送她们一程?” </p>

    “随便你。”福临没好气的说完,便不再看她,拿起毛笔往砚台上蘸了一下,又发现砚台已经干了,看了看静姝,福临将毛笔又重新重重的扔在桌上。 </p>

    静姝见福临已经答应了,那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遂起身淡淡道:“臣妾告退。” </p>

    “哼。”福临冷冷哼了一声,看到静姝缓缓向殿门口移动的身影又说:“芍药是你身边唯一一个贴身丫鬟了吧?” </p>

    静姝不懂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关心她吗? </p>

    他们之间,不必了吧,静姝并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说:“是的。” </p>

    “她如果走了……”福临欲言又止。 </p>

    “多谢皇上费心。”静姝打断福临要说的话,直直的接过之后,离开了。 </p>

    福临有些恼:“朕是疯了才会想到问她。” </p>

    小安子上前:“皇上,这……” </p>

    “这什么这,你没听到啊,找人去宣旨。”福临白了小安子一眼,示意他将刚刚答应静姝为芍药赐婚的的旨意快点带到永寿宫。 </p>

    “摆驾承乾宫。” </p>

    福临拂袖离开,往董鄂裳绾的宫里去了。 </p>

    静姝只身一人往永寿宫走去,她今日出来倒是没有带上芍药,因为是为了她的事情,静姝找了个借口让芍药留在了宫里,这还是这许多年来,她第一次出门没有芍药在身侧。 </p>

    以后,怕也都是这样了,她应当习惯这样的一个人走的日子…… </p>

    “原来少时的天真,也可以到现在的世事通透,成长必然是有痛苦加持。”静姝喃喃的自言自语。 </p>

    静姝到了永寿宫门口,按照刚刚她走回来的速度,想必圣旨已经宣过了,芍药应该也已经接到消息了。 </p>

    走进院子就看到芍药呆呆的跪在院子里,泪眼婆娑的看着前方,眼看着她过来了也没有一丝反应。 </p>

    静姝痛心的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她。 </p>

    “芍药,你替本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 </p>

    “小姐?芍药……芍药不想离开你啊……”芍药抱紧静姝哭着说道。 </p>

    静姝轻轻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总有一天你还是会离开我的。” </p>

    芍药哭的喘不过气起来,静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本宫不知道今后在这宫里还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以后的我有没有能力在将你平安送出宫,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p>

    “芍药,你听本我说,虽然我向皇上要了赐婚的圣旨,但是他已经允许我去送你,明天我会告诉孔允樾,倘若你不愿,这道圣旨就只是你出宫的一个掩饰,你出宫后可以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去你想去的地方。” </p>

    芍药摇着头,静姝笑了笑:“你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p>

    “来,起来。”静姝轻轻的扶着芍药起来往屋内走去。 </p>

    “这是我帮你准备好的嫁衣,时间太过仓促,孔允樾明天就要离京了,不知道能不能看你穿上。” </p>

    静姝从柜子里拿出之前的那个包袱,然后放在一旁,随即又转身过去拿东西:“这一箱是这些年来赏赐的大大小小的金银首饰,我在宫里也用不着,你带出宫吧,出门之后,一切比不得宫里锦衣玉食,多备些总是好的” </p>

    随即拉住芍药的手,缓缓的将自己手上的镯子滑下来,滑到她手上。 </p>

    她惊恐:“小姐,这不行,这是夫人留给你的……” </p>

    静姝点头,按住了她想要拔下来的手:“娘把她给了我,希望我能幸福,我将她给你,希望你能将我的幸福延续下去。” </p>

    “芍药,我很自私,我这辈子大致是出不去了,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望你……” </p>

    “娘娘,不,小姐,你不用说了,芍药都明白。” </p>

    芍药擦干了眼泪了悟的点点头说道。 </p>

    静姝将芍药拉至床边:“今夜你就跟着我睡吧,正好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p>

    芍药点头。 </p>

    彻夜的长谈,也述不清这么多年的感情,天蒙蒙亮,静姝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