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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三十一、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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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庭霜一口啤酒喷出来,差点呛死,“咳、咳”

    柏昌意习惯性地拿起餐巾,准备帮庭霜擦一下,可拿起来之后却只是擦了一下自己的手。

    毕竟对面还坐着庭霜他爸。

    柏老板活了三十六年,还没遇到过这么进退不得的问题:男朋友的父亲想跟他做兄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庭霜拿餐巾把面前被弄湿的地方擦干,“爸别为难我教授了人家在德国生活好多年,不习惯称兄道弟那一套你看这么一弄以后我都得叫人叔了我教授这么年轻”

    庭霜同学常备两副面孔。

    只有他和柏昌意两个人的时候:老教授。老流氓。老畜生。

    在其他人面前:我教授可年轻了。

    祝敖听了,也不在意,摆摆手说:“唐突了唐突了”

    柏昌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展位那边我们上午看过了没有问题,下午各位可以到herreen走走,那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花园,始建于十七世纪。”

    大家很给面子地询问起汉诺威大花园的建造历史,好让柏老弟和祝哥那事赶紧过去。

    庭霜想笑,但是忍住了。他叫来服务生,低声说,请给旁边这位先生上一杯气泡水。

    之前突然认亲,他太紧张,没注意到柏昌意也点了跟大家一样的啤酒。

    点完之后,他才察觉给柏昌意单独点水的行为太过亲昵。幸好roborn为展会聘的德语翻译明天才来,桌上没有人懂德语,都是用英语,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要服务生等一下,又问其他人要不要再喝点别的什么,问完之后,帮每个人都点好,才放下心来。

    一圈下来,很周到,唯独忘了给他自己再点一杯。

    庭霜习惯饭后喝咖啡。

    服务生要走的时候,柏昌意低声帮庭霜点了一杯白咖啡。

    那话有两个意思。

    “请给我的朋友一杯白咖啡。”

    或者,“请给我的男朋友一杯白咖啡。”

    在德语里,男性朋友和男朋友是同一个词,所以谁也不知道柏昌意是哪个意思。

    柏昌意说的时候面无表情。

    服务生听的时候看了庭霜一眼,确认对象。

    庭霜听见以后脸一红,拿起酒杯,猛喝啤酒掩饰。

    老流氓,又一本正经地说骚话。

    祝敖看庭霜那样,问:“庭霜你脸怎么这么红?”

    “嗯我好像喝多了”庭霜强行解释。

    祝敖说:“你什么时候喝酒上脸了?我记得你以前喝酒不上脸。”

    “嗯可能德国啤酒劲儿大吧”庭霜低下头看着杯底的白色泡沫,好像真的有点喝多了,要不然为什么嘴角一直忍不住往上翘呢。

    饭后。

    roborn一行人准备回房间休息,再出发去看汉诺威大花园。

    庭霜被祝敖叫过去单独谈了一个多小时的话,才回柏昌意房间。

    “柏叔我回来了”庭霜说。

    正在沙发上看书的柏昌意抬起眼:“跟祝哥谈完了?”

    庭霜跑过去,往柏昌意大腿上一坐,说:“嗯谈完了我又跟我爸吵架了。以前我就老跟他吵架,吵完又后悔”

    “吵什么。”柏昌意一边问,一边随手抚摸着庭霜的颈背,年轻男孩微微突出来的肩胛骨和脊椎骨摸起来很性感。

    “以前他看我干的事不顺眼,我看他干的事也不顺眼,就吵现在还能吵什么他好不容易等到我跟梁正宣分手了,不让我继续跟男的鬼混呗我跟他说,我就是喜欢男的,没有梁正宣,也有别人,然后就吵起来了”庭霜嘟囔了几句,想起来应该跟柏昌意说明一下他的家庭关系,“你也没想到祝敖是我爸吧我跟我妈姓。倒不是因为他们离婚改的姓,是我爸我妈结婚的时候就说好了要生俩小孩,交罚款也生,不管男女,大的跟我妈姓,小的跟我爸姓结果在我妈怀二胎的时候,我爸就,嗯跟别人好上了,对方还怀孕

    了,我妈发现之后一气之下把孩子打了,她那时候其实没工作,但还是挺硬气地跟我爸离了婚那时候我还没上小学。我爸后来就跟那个阿姨结了婚,有了我弟。我小时候老骂我爸和阿姨,骂得特难听,也不愿意带我弟玩可能等到上了初中我才对他们好一点。其实我妈早都放下了,过得特别开心。她跟我说,他们上一辈的事我其实也没那么清楚,别乱掺和。”

    说到这里,庭霜搂住柏昌意的脖子,特别认真地说:“但是我觉得吧你要是喜欢上别人了,那你得告诉我,不能瞒着,这是最基本的没人能保证永远,但是保证坦诚总可以做到吧”

    柏昌意说:“你对我要求还挺低。”

    庭霜机灵地说:“柏老板,咱们这叫坦诚保底,力争永远。”

    柏昌意的笑意漫上眼角:“嗯。”

    庭霜抱着柏昌意嘿嘿笑了一会儿,又苦恼起来:“以后我怎么把我们的事告诉我爸啊我妈倒是早就接受了,但是我爸要知道了我们的事,估计又得吵一次大的”

    柏昌意说:“你问过他为什么不接受么。”

    庭霜一愣,说:“好像没有吵架么,只顾得上吼了”

    一提那事父子俩就吵架,庭霜对亲爹又控制不住脾气,一张嘴就骂,满嘴都是“管得着么你”,哪还顾得上问为什么。

    “架不是这么吵的。”柏昌意循循善诱,“吵架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庭霜说,“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

    柏昌意说:“不许不知道。不知道就现在想。”

    “嗯”庭霜想了想,“为了吵赢?”

    柏昌意说:“错了。再想。”

    “唔”庭霜冥思苦想,“就反正我就是不想让他管这事但他非要管我想说服他来着”他说着说着,突然灵光一现,“达成共识。吵架是为了达成共识。”

    柏昌意说:“嗯那你们刚才达成共识了么。”

    “没有”庭霜感觉他的问题根本无解,“不是我不想达成共识,我也想达成共识啊,可我这个事吧,矛盾太尖锐,观念根本不一样,他就是接受不了我喜欢男的,我就是喜欢男的,这,哪有共识?”

    越暴躁。

    柏昌意顺了顺庭霜的头毛,指点:“这一层没有共识就去底下一层找共识,如果还是没有,就继续一层一层往下找。只要是人,最底层永远有共识。”

    庭霜想了一会儿,说:“我和我爸的底层共识是,我们是有一个基本共识,他想要我过得好,我也想要我过得好,他肯定不能想着让我过得坏但是为什么他偏偏觉得我跟男的一起过就不行?”

    柏昌意说:“那你为什么不问他?”

    “我”庭霜的毛慢慢软下来,“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一吵架,我就只顾着发脾气了,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确实应该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下次不吵了,有话好好说”

    柏昌意说:“在我这挺懂事,怎么出了门就不懂了?”

    庭霜把头埋进柏昌意的怀里,说:“谁有你这么好啊你怎么这么好”

    埋了一会儿,抬起头,两人接了个长长的吻。

    亲完,庭霜瞥见沙发上柏昌意刚刚在看的书,拿起来,说:“你看的什么书?我们一起看啊。”

    他让柏昌意靠在沙发扶手上,自己坐到柏昌意怀里,两人叠在一起,四条长腿一起伸到沙发的另一边扶手外面。

    窗外灿烂的阳光从他们背后照进来,刚好打在书的封面上。

    &nbdemoiesdie唔,民主是如何死亡的好严肃”庭霜把书塞到柏昌意手里,“估计我看不懂你看吧,我在你怀里睡会儿”

    于是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头靠在柏昌意胸上,闭上了眼睛。

    柏昌意一只手圈着庭霜,一只手拿着书。

    翻开书的第一页,只见扉页写着的真正书名并不是包在外封上的howdemoiesdie,而是howtohaingamchyongermaly。

    包书皮是个好习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