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中文网 www.bgzw.com,最快更新你的距离 !
仔细算算,庭霜已经快四年没有见过祝敖了。
应该是在大二的时候,他第一次和梁正宣出去开房,就和平时买东西一样,什么都没多想,直接刷了他惯用的卡。消费记录在那里,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记录也在那里,要查实在是太容易了。
祝敖叫人查了,但查完之后什么都没说。
直到庭霜暑假回家,祝敖才把他叫到书房,将一份打印好的表格放到他面前:开房日期、酒店、刷的哪张卡连梁正宣的身份证号和他们每次入住退房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这是出去改善生活了?怎么,学校宿舍住得不舒服?”祝敖抬眼问他。
这是给台阶下了,只要庭霜不认,只要庭霜没把这种关系当真,祝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年轻的时候,谁不干点混事?
但是庭霜没把这事当混事,他是认真的。
“你监视我?连这种东西都查?”他用力捏着那张纸,“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祝敖气笑了,“想让我不管你的事,行啊,卡放桌上,从这里出去。”
庭霜盯着祝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了身份证,然后把装着他所有卡和现金的钱包扔到了桌子上。
手表是祝敖给他买的
摘下来,扔到桌子上。
皮带也是用祝敖的钱买的
解下来,扔到桌子上。
脚上的拖鞋是家里的,虽然不知道是谁买回来的,但是肯定也是用祝敖的钱买的
用力踢到一边。
庭霜低头打量了一下,幸好身上穿的衣服是他妈给他买的,否则就要光着出去了。
转身,赤着脚出门。
祝敖在他身后喝道:“庭霜你想气死你老子?把鞋给我穿上!”
“谁要你的破/鞋!”庭霜一边往外面冲一边怒吼,一抬眼正好看见了祝文嘉他妈,有点尴尬,“那个阿姨,不好意思不是说您,我说鞋,那个,拖鞋。”
翁韵宜噎了一下,扯了扯嘴角,说:“今天在家里吃饭吧?小嘉一会儿也回来,你们兄弟俩一起吃个饭。”
“谢谢阿姨,我就不吃了。”庭霜对翁韵宜客气地点了一下头,回头朝书房的方向大声说,“我没交伙食费,吃不起这儿的饭。”
说完以后就从家里滚出去了。
那之后如果有什么不得不回家拿的东西,比如高中毕业证什么的,他都要祝文嘉帮他拿。真的从此就没踏进家里一步了,也没用过祝敖一分钱。
第一个年,他没在家里过,也没给家里打电话。
到第二个年的时候,他回想起当时在书房的行为,觉得幼稚,还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在那个除夕的晚上打了电话给祝敖拜年。
父子俩聊了几句,谁都没提梁正宣,也没提起之前那场争吵,庭霜只说起学业,说要留学,准备得差不多了。
祝敖问他读什么专业,他说,还是机器人。
这个决定就是庭霜的表态:是他的责任他就会承担。
祝敖听了,问他出国的钱够么,他说,够。
这个字也是庭霜的表态:但是他的个人生活不容别人插手,他老子也不行。
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过了一年半每天打工打到吐血的生活。
后来的两个年,庭霜也都主动给祝敖打了电话,父子俩聊得多的是行业现状,再互相说句新年好,相安无事。但是对于梁正宣的事,他们都没让步,就那么僵持着。父子俩挺像,吃软不吃硬,一提那事,两人的脾气就都下不去,索性不提。
现在庭霜站在离祝敖几米远的地方,觉得他爸好像老了点,胖了点,白头发多了点,好在没有谢顶。
稍微有点心酸。
柏昌意看见他僵在原地,以为他怯场,就出言提醒:“ting?”
庭霜深呼吸一下,换上得体的表情,走过去。
柏昌意再次为中方企业的人介绍:“这是我的学生,庭霜。”然后对庭霜说,“ting,这是roborn的创始人,祝敖先生。”
庭霜缓缓转头,看向柏昌意,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这小孩什么眼神?
还没睡醒?
柏昌意用眼神示意:打招呼。
嗯打招呼
这招呼好像也只有一个打法了
庭霜把头缓缓转回去,看向祝敖:“爸。”
爸?
柏昌意看向庭霜,第一反应是——
虽说祝敖是roborn的创始人可叫爸也太过了。
新闻上不是说,中国的年轻人只叫马云爸爸么?
现在是个老板就能当面认父了?
第二反应才是——
庭霜提过他们家是做工业机器人的。
没想到庭霜的父亲姓祝。
这时候,只听见祝敖对庭霜说:“你当了柏教授的学生,也不跟我说一声?柏教授可不轻易收学生。”
这话半是心里话,半是场面话。一年打一次电话的父子,根本聊不了太多,话题转三轮也转不到学校教授头上去。不过祝敖想要庭霜多打两个电话回去倒是真的,尤其是他得知庭霜和梁正宣分手以后。
庭霜说:“现在只是修了教授的一门课而已”
祝敖旁边的一位中年女士说:“原来是小霜啊,这么巧,好久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庭霜说:“王阿姨好,阿姨还是那么年轻”
&
nbsp;另一位年轻男士说:“早就听说老板的儿子在德国留学,没想到是柏大教授的学生”
“呵,呵”庭霜发出不失礼貌的笑声,并在坐到柏昌意身边后,在桌子下方摸了摸柏昌意的大腿,有那么点求救的意思。
本来以为是来学习的,结果变成认亲现场。
柏昌意看了庭霜一眼,一边打开菜单,一边对祝敖他们微笑着转移话题:“猪肘是德国特色,各位要不要试试?”
庭霜在心里高喊:柏老板万岁。
大家纷纷接受柏大教授的建议,各来一只肘子,配当地啤酒。
可能是因为有了庭霜,这次餐桌上的气氛不同于以前,以前这样一顿饭就是合作方的会餐,聊一聊当前的项目,互相客气客气,再探讨一下未来合作的可能性。而现在,对roborn的人来说,柏昌意从合作方升级成老板儿子的恩师,那就是半个自己人了。
“柏教授,庭霜平时上课怎么样啊?”祝敖笑着问,“没给您添麻烦吧?”
平时上课怎么样
除了第一课翘了、问题总答不上来、作业错误一堆、有时候上课不带书包、某次翘课未遂以外,一切都挺好。
于是柏昌意回答:“挺不错。”
祝敖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但是眼睛有那么点骄傲:“是么?我记得他以前在国内可不怎么爱学习。”
庭霜心说:唉我的亲爹啊,您儿子什么德行您还不明白?一直就没变过。人家这是跟您客气呢,您还当真了?
王阿姨反驳道:“哪有?我记得小霜小时候放学以后经常来公司写作业呢一写就写到晚上八/九点”
庭霜心说:那还不是因为做不出来题么?人家学霸课间就把作业写完了哪还能留到晚上
“是呀,我记得小霜写作业写到很晚,都不敢一个人去上公司的厕所,一定要叫人陪着去,说怕鬼”
“没错,我记得”
由王女士带头,饭桌气氛渐入佳境,众人开始了对庭霜童年往事的追忆。
庭霜顶不住了,再次暗地里摸了摸柏昌意的大腿,那意思很明显:柏老板救救我,让他们聊点别的行不行?
柏昌意无动于衷,并对庭霜的童年(不堪)往事表示出浓厚的兴趣。
庭霜只能埋头切肘子。
妈的。
大猪肘子。
就那么喜欢听他的蠢事?
众人又讲了几桩庭霜的事迹,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不约而同地发现,庭霜宛如一个吉祥物,是打开聊天话题、增进中德友谊、强化roborn与lrm所合作、加深双方人员感情的必备品。
酒过三巡,大家喝了个微醺,没有了一开始的拘谨与客气,祝敖朝柏昌意举杯,说:“柏老弟啊,我也就比你大个十来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祝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