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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茶花
曹丹姝穿着浅咖色的套裙,手中摆弄着桌上的插花,红色的茶花异常鲜艳,她一直觉得,茶花如此艳不自知,其容色是要更胜花园中的蔷薇几分的。
差不多十年前,自己便旅居海外,每年只有春节的时候,会回来住几天,这汴京的景色便再也没有细细的去看过,没想到这次真的回来了,第一次有机会出来好好的看一看,却是跟这个人。
想到这里,曹丹姝禁不住地想摇摇头,却意识那人在对面看着她,勉强的止住了动作,抬头看了一眼何濂,依旧是那样一双温柔,深情如许的眼睛,浅浅的低头抿了一口茶,不由得笑了一下。
这笑容看的何濂眼睛一亮,“丹姝可是想到了什么美事。”
曹丹姝的脸上笑意更深了,她仔细的瞧了瞧何濂,这个男人长得跟花儿似的,脑子却是不知道好不好使。
说来,她曹丹姝家里的兄弟们,个个长得英武,都跟个小牛犊一样。她倒是很少跟这样长得如花似玉的男孩子在一起谈天说地。
抬头望了望,窗外,山峦碧翠,渔船流水,低洼之地甚至氤氲起了雾气,浅浅的笼罩在晨光清辉之中,此处,地理位置极好,整个嬛惜湖的盛景尽收眼底。
其实这湖却是个人工湖,中原人多地少,兵灾频频,历史上屡次灾荒,黄河又数次变道,最后竟成了个地上悬河,汴京的水脉便在这千年来变的非常的稀薄了。眼前的嬛惜湖,是近五十年内才挖掘修筑的,渊源嘛,倒是跟曹何两家都颇有些关系
“何先生有心了,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曹丹姝只是装作不知,并未看着对方,捋了鬓角的碎发,拢在耳后,纤细瘦削的手指未着任何颜色,指了指嬛惜湖的岸边。
何濂顺着曹丹姝的手指望下去,看到了下方的几个人影,笑容不减,“我们几个发小,从小最是要好,自小就喜欢来这地方玩,后来,这边最好的地方。”说着,手指指了指脚下,“盖了这座叠翠楼,这里就变成了我们几个最常来的地方。”
何濂坐直了腰板,定定的看着曹丹姝,“丹姝,小时候,你也常常跟我们一起在这边玩。”
“时间太久了,何先生。”
何濂听了曹丹姝的话,也不气馁,自顾自道,“无论多久。”
曹丹姝看了对方自诩情深的样子,胸口一滞,差点被气笑,只扯扯嘴角,不太适应啊,这种套路。“是嘛,那你可能得再等等。”扔给对方半句,也不理他,兀自点了自己那份。
她只是想把何濂从自己家支出去,否则,在长辈面前,她有些事,也不好做也不好说。
何家如此动作,也是稀奇,听寻棠的消息说,何濂的父亲确实出了事情,生意受到了非常大的影响,门生故旧也不敢上门。
毕竟老老爷子年纪也大了,人走茶凉,听说现在还躺在中医院的icu里,她回忆起那个固执独断的老人,那样的精神头,也顶不住老,看来凡事还是得少操点儿心,像他老人家那样,什么都想管一管的插把手的,怕是不成。
这个时候提起什么二十多年前的婚约,任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吴夫人还想把什么事都手拿把掐着不成,想到那日,在崧雪婷庭的宴会上,吴琼看着她那慈爱的样子,这变脸功夫真真是不简单。
要说,何家从此一蹶不振,分崩离析?曹丹姝是不信的,偌大家族传承数代,家资积累无数,就危急到了这样地步?怕是当家的主母,目光狭窄,想着抓一个,放一个,就用了本事来牵绊曹家,实在是让人恼火。
一事不完,又来一事,真真多事。
也不搭理何濂,闷头喝着手里的“凤映春”,心里却是想着另一桩事。
张家的老四,约么比上自己大了有四岁,看着不错,那模样,她喜欢,她就是喜欢这个劲儿的。
看起来温吞的紧,实际上又正经八百的,老学究的模样。明明就是好调戏的,却总想着调戏别人。
曹丹姝脑海里想着张家四公子,前几日的样子,白白净净的,朝她笑,好像跟曾经某个梦中的人样子重叠在一起,又可恨可气又喜欢,就总想着啊,能拿条绳子把他捆起来,拴在身边就好了,哎呀,想什么呢,想得多了呀,自己都忍不住害羞,脸色不由得泛了红晕,一边忍不住唇边的笑意,小心瞥了一眼对面的何濂,咬了咬口中的软肉,强迫着控制自己的表情。
这表情看在何濂眼里,就简直在眉目传情,何濂神色呆了一呆,又禁不住多瞧了几眼。
说起来,这个可要实话实说的,在何濂眼里,曹丹姝打小并不起眼,小时候,几家交好,老一辈在商场上披荆斩棘,小一辈在泥地里开疆拓土,而曹丹姝呢,从小跟男子玩,记忆中,一直到七岁都剪着短头发,也从不穿裙子,短衣短裤的,再配一双小白鞋,跟着兄弟几个屁股后面跑,调皮捣蛋,有一个算一个,从来不带落在后面的,胆子又大,跑的又快,下河里捞鱼,上房顶摸燕子窝,几个大的孩子都照应她,她就更乐得跟大家一起玩儿了,但这是稍微大一些的时候。
再小点儿的时候呢,屁大点的小豆丁实在碍事,每次大孩子们从她家门前跑过去,她看到了,也都要咿咿呀呀的跟上来,还系着围嘴呢,就张罗着出去调皮捣蛋了,闹得孟家的大哥每次都坠在后头,专门看着她有没有跟过来,每次还忍不住逗逗她,然后再半搂半抱着把小小的曹丹姝送回到曹母跟前,然后嘿嘿的笑两声,摸摸后脑勺,傻乎乎的说,“婶娘,我把丹姝送回来了。”得到了曹母的点名表扬,孟家的大哥再抹了把汗珠,就撒开丫子跑了,找到哥几个,该弹玻璃球弹玻璃球,远远的找了一个地儿猫着,生怕再被曹丹姝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