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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宇到达目的地时,已经因痛昏厥。
带走墓宇的老者是墓族里的巫师。
墓族与精灵族不同。
墓族是任何人都可成为的,无需特定的天赋。
任何一个凡人被丢到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中,他们的血液,骨髓,乃至发肤,都会被墓气侵蚀。
久而久之,以量变至质变。
这个老头,便是过去的凡人遗落自此演变而成。
他叫阿里郎牧,本是原臧地区的巫师。
巫师在凡世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由于凡世的战乱已经持续数百年之久,他遗落此处时,仅有二八年华。
他本是最有天赋的巫师。
万物有灵,灵灵相顾,对于阿里郎牧而言,他一直以为他自己本有机会用自身强大的天赋,去左右世界的格局。
可惜,事与愿违。
说来奇怪,自负的人似乎都总有着常人没有的信念。
例如,他就是不信邪。
他一直在尝试寻找墓族人形成的本质原因,企图寻找到由墓族化身为灵,羽化飞升的途径。
他对墓族人厌恶至极。以至于直到今日,他只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中,选择了最隐秘的一角生活。
好听些,可以说是归因于林。
难听些,便是苟且偷生。
真话往往都是难听的。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
他与土生土长的墓族人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有凡人的记忆。
这里拥有凡人记忆的墓族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还从未见过第二个。
或许,这也是他自命不凡的原因之一。
阿里郎牧一直怀念着草原生活。所以,他在苟且的深渊一角,种满了各色野植,针叶有之,阔叶有之,针叶与阔叶兼备者亦有之。
凡与草相似者,阿里郎牧将无所不用其极,把他们采集种植。
不过,傲慢却无从消减寂寞。
所以,他前些年收养了一个墓族的姑娘。
取名:草原
草原:“爷爷,他是谁?”
“哦,呵呵,他是墓王的长子,墓宇!”
“什么?他就是墓宇?那个你时常嗤之以鼻,痛骂的墓王之子么?”
“是的!”
“太好了,爷爷,那你不是可以天天在家里揍他了?”
“嗯!我想是的!不过,这次出行我探查出了另外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
“哼,你一个傻姑娘,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
“那你就说嘛,反正草原知道爷爷心里是藏不住秘密的,藏在心里不说也一定不舒服,倒不如说于我听?”
“嗯!倒也是,说给你也无妨。你可知暗墓之气?”
“知道,爷爷不是也常说么,暗墓之气是世间阴暗元素的统称。他们与阳光背离,有它们的地方就有死亡。”
“你对暗墓的理解太肤浅了,不仅如此,暗墓与墓族人的气息是想通的!”
“哦?”
“我察觉到我们头顶有一股极其强大的暗墓之气在不断逼近。如若我的猜测没错,这是我的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别忘了,你我都是墓族人,我可以通过这股暗墓气息,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是找到入口的唯一方式!”
阿里郎牧越说越激动。
“可是爷爷,这与墓宇有什么关系呢?他能帮到你么?”
“是的,孩子,他能帮到我,有了他,我出去后就有了活下去的筹码!否则我还会被他们丢到无尽的深渊的。”
“您是强大的巫师,谁能把你怎么样?”
“哦呵呵,没错没错,我是最强大的,我要去终止这场战争!这场无休无止,百年不变的战争,我想我会凭借一己之力结束它!并让那些愚蠢的人们付出代价!”
“嗯!爷爷一定可以做到的!草原会在这里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到时您还会回来么?”
“回来?不,我不会回来的。我要去找真正的草原!”
“真正的草原?”
“是的,说了你也不懂。”
“”
墓宇的挫骨之痛依旧持续。
和着二人的争论,墓宇呻吟着醒来。
见到草原连忙问道:“你是何人?此处又是何处?”
草原答:“我叫草原,那是我爷爷!”
不知为何,草原在墓宇的眼中有一股格外的美意。
草原肤若凝脂,口如黑墨,葡萄般的大眼镜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声音也温柔极了。
墓宇盯着草原,几乎忘了疼痛。
“咳咳咳!小子,你的伤是你的墓王给你弄的吧?我有事出去一趟,草原先照顾好墓宇吧!”
“是!爷爷!”
阿里郎牧很清楚,在救起墓宇之处的正上方,便是暗墓最浓重的地方。
他要回去一探究竟。
一路上,黑色的杂草丛中,残尸错落,毫无半丝章法可言。
时而会出没些许推着独轮车的黑衣墓人。这些人不断的拾起残尸存于车内。
这是尸工。
是墓族人一个特有的职业。
他们的身份很特殊,没有自己的生活,除了工作便是工作。
尸工与尸工之间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们没有姓名,甚至没有面容。
阿里郎牧很清楚,只要别招惹他们,他们便会对你也视而不见。
他们只是深渊中负责清洁残物的幽灵。
阿里郎牧对自己认准的事会极其专注。
他找到位置,一跃而起,寻到一处可以站立的岩石。站定后抬头望着上空,一动不动。
他应当会在这个地方,呆滞好些时日。
若无大人物前去叨扰,他将会纹丝不动。
阿里郎牧住处:
“你不用怕,我和爷爷是来救你的。”
“哦?那就谢谢你们了。”
“爷爷是草原的主人,也是墓族最好的巫师。”
“最好的巫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是爷爷说的,他从来不会跟墓族人打交道。”
“难道你们不是墓族人?”
“我们是墓族人。”
“切,你既然也是墓族人,又何必说什么不跟墓族人打交道的话??真是自相矛盾!”
“好吧,那是草原说错了。”
草原露出一丝愧疚和歉意,她从小就被爷爷教导的服服帖帖的。哪怕来自他人的一丁点不满,都会让草原心生愧意。
墓宇发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有些情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态度不对。
“好啦好啦,跟你说着玩的,女孩子真是麻烦,我不说你了还不行么?”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觉得麻烦了!那,你想吃什么么?我去给你弄!”
“不用了,我倒是想赶紧把身体修复好,赶紧回去,我还要去汇报父亲任务呢!”
“汇报任务?”
“是啊!让他看到我,知道我还活着,任务就算完成了呗。”
“好吧。那你先修复自己的身体吧,我能帮你做什么么?”
“不用,不用,你出去帮我把风吧?别让人打扰到我就行!”
“是!”
墓宇的身子始终瘫痪着,骨肉流离,仿若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血液、体液、与骨头交融的涓涓之声。
墓宇知道,这次的伤势,短时间自己是无法修复了。
他只能尽力而为,反正父亲对他的任务并没有规定期限。
想到这里,他还是有了一丝欣慰,并开心扬起嘴角。
草原独自坐在屋外的草原上,看着远处模糊的远方。
心里似乎有些感触,可她没有言语,也无从表达。
或许,对于一个空白的女孩而言,她只觉得内心有一阵空唠唠的吧。
或许有关于离别。
也或者是单纯的善良面对离别而无可奈何的伤感吧。
总之,她只是想继续服侍爷爷,可爷爷却要离开了而已。
微风拂面,草原看着眼前的草原,似乎开始明白,爷爷的那句:“我要去找真正的草原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