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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珝把他送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发现还营业着,让他在车里等,以最快的速度去超市搜刮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大包小包,一股脑全丢到后备箱里。
陆珣诧异地问:“你搬家?”
她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这些都是给你买的,你就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饿了就自己煮着吃。”
“……好好照顾自己?我一个病人,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怎么办?给你请个保姆?要不把你送回你爸妈那儿吧?那儿应该有保姆。”
戚珝的神色难辨,让陆珣一时有些分不清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突然觉得,这样的她,好像更容易亲近一些。
她把他送到家,一样样把超市里买来的东西装进冰箱里,认认真真地装满了他原本空荡荡的冰箱。
陆珣看她买的东西觉得好笑:“排骨?鸡翅根?你觉得我会做这些吗?”
她头也不抬地说:“那你就找个会的来替你做。”
“哦。”他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半晌,“那你会吗?”
“……不好意思,姐姐没那么贤惠。”
“那你以前一个人在国外都怎么吃的?留学生应该没那么多钱餐餐都在外面解决吧?”
她面无表情地指着冰箱里的食物:“反正不做这些。”
他失笑:“你自己都不会,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啊。”
“我买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啊,总之,你自己想办法吧。”
收拾完,她扯了纸巾擦手,说:“我走了,你早点休息,谨遵医嘱,懂?”
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修长的两条腿搁在茶几上,像没有骨头似的:“那你什么时候再来啊?”
她一顿:“你还真把我当你保姆了?”
“我受伤一个人在家,如果连个来看我的人都没有,那不是挺可怜的?”
“你的狐朋狗友们呢?”
“哦,散了。”
戚珝懒得跟他浪费唇舌,看一眼时间,真得走了,走到玄关处换鞋。
“你怎么也不问我跟那个人有什么恩怨?”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他咕哝了一句:“就骂我的那个人。”
“没兴趣,你只要没惹事就好,还有,忍得不错,值得表扬。”
“忍着就让客人骂,就是你们酒店服务行业的宗旨,是吗?”
“是。”
她笑呵呵的,拉开门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陆珣的笑容渐渐敛去,安安静静地瘫在那里,她走之后,整个房间变得格外安静,就好像连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灯光把他的脸衬得煞白,他好笑地看着自己脚踝上那只大馒头。
究竟为什么会对戚珝起了特别的心思?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无非就是,她跟他记忆里的那个小姐姐长得的确有那么一丢丢像。
他画室里常年摆着的那副画,画里是个青春期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他当时在画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大记得她的长相了,但还是凭着记忆画成了现在这幅终稿。
他小时候那会儿特皮,家里只有他一个独生子,无法无天,作天作地,没有人能管得了他。那时候陆厚生工作忙,常年不着家,凌雪芬天天跟她的闺蜜们逛街美容打麻将,谁都顾不上他,他是被家里的保姆带大的。
12岁的某一天,他突然经历了一次只有电视里才会发生的拐骗事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骗子会骗到他头上来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蠢会上当的傻孩子啊,可他最后就是被骗子拐走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里关了好几天,他整个人都饿虚脱了,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栏鱼,连轻轻呼吸一下都觉得五脏六腑都缩到了一起的难受。
有一天,这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忽然有了动静。
他挣扎着,眼睛扯开一条缝,就看见有个小女孩走到他跟前,给他送了饭和水,还嘀咕了一句:“呀,居然饿成这样了,真可怜,快吃饭吧。”
她放下食物就走了。
第二天也是她。
第三天……第四天……
他一直没看清她的长相,直到他最后一天,被警察找到带出了那个小黑屋,他才看清女孩子的长相,眉目清秀,很是漂亮。
那之后他在家里休养了足足三个月,等能出门的时候想回去对她道谢,可陆厚生和凌雪芬再也不让他单独行动,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他觉得这样不是恨方便,去找她的念头也就作罢了。
不过他还是去找过几回,但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她。
陆珣起身,抬着“大馒头”,跳到画室门口,瞧见那幅画,眼前立刻浮现出戚珝的相貌,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
他觉得自己其实挺有病的,茫茫人海,中国这么大,他怎么就觉得戚珝就是小时候给他送过饭的小姐姐了呢?
然而,戚珝的确是他这些年见过的,在长相上最接近画里这姑娘的了。
后来三天,戚珝被陆厚生指派,临时去隔壁市出了个差,关于酒店协会的季度学习报告会,她代表H&Q酒店集团出席。
议程安排地满满当当,白天开会总结,晚上还需要完成会后留下的各种作业,她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但这样的睡眠对她来说已经是常态化了,她倒也不觉得有多辛苦。
到了第三天,她搭了最早一班航班回到南塘市,下飞机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有一半来自陆珣。
她皱了皱眉,这少爷又怎么了?
回拨过去,没想到对方秒接。
“戚珝,你这人是不是太不仗义了?我脚伤成这样你都不来看我一眼?”
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似乎还略带着些不满。
她好笑道:“你这又不是多大的毛病,怎么整得跟生了什么大病似的?”
他停顿一下:“那你总该问候一声吧?”
关上车门,她边系安全带边应付他:“这两天有点忙,没腾出手来,你怎么样啊?脚还肿吗?消下去些没有?”
“你不觉得自己现在才问这些有些假惺惺吗?”
“……”她把手机开了扩音,丢进槽里,开车,“不是你让我问的吗?”
陆珣有些不高兴了,声音闷闷地说:“今天是我去医院换药的日子。”
“哦,有人送你去吗?”
“没有。”
“你怎么搞得?混成这德行?连个能送你去医院的朋友都没有?”
陆珣吸了吸鼻子,说:“嗯,他们都见利忘义,平常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我一有难就没一个人愿意搭理我。”
戚珝不禁摇了摇头:“太惨了。”
“那你……”他迟疑着,拖长了音,好像在等戚珝主动开口。
她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看了眼时间,应该还赶得及去回趟酒店,再去朱笛家里。
“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你看着点时间准备一下,别让我等太久,我没太多时间。”
陆珣的声音立刻明朗了:“行,那我等你啊。”
挂了电话,她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究竟是为什么,他就赖上她了?她不过就是因为替陆厚生工作,拿人手短,帮着在工作上带带他罢了,怎么就变成了要从工作到生活全方位照顾了呢?
她看着也不像个老妈子啊,从前连自己的生活都懒得操持,忽然之间就多出个大儿子来?
陆珣看上去情绪不高,整个人闷闷的,随便穿了件长羽绒,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比上次见他时更白一些,没什么血色,是那种病态一般的白。
换好药,戚珝有些不放心,又让护士给他量了体温,果然有些低烧,难怪看起来蔫蔫儿的。
“你发烧自己不知道吗?”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鼻音:“也没觉得难受啊。”
今年的十二月,入冬以来的天气一直气温不定,忽高忽低,前阵子有太阳还暖一些,这阵子忽然降温,最是容易感冒发烧。
“你饿不饿?”
他还是摇头,有些困顿,嘟哝一句:“有些困,想睡觉。”
“要不要挂个针?”
“哪儿那么娇气,吃个药睡一觉就好了。”
他伸手搭在她肩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身上靠,一歪头,脸靠在了她的发顶,轻轻说:“困了。”
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撒在她右半边脸上,她呼吸一窒,艰难地把他往外拖。
安顿好陆珣,戚珝又回了趟酒店,向陆厚生报告了一下这三天来的心得和成果。
以为陆厚生会问起陆珣的情况,毕竟之前陆珣被骂这件事在酒店引起了轩然大波,哪知陆厚生竟然半点都没提及儿子,最后她得出结论:这父子俩的关系的确很差。
又在房务部忙活了一会儿,直到天黑才到朱笛家。
朱笛大学时候就开始在网络连载写作,收益不错,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她的稿费已经攒齐了一套房的首付,没多久就从家里搬出去一个人了。
今天要去的倒不是朱笛家,准确说来,应该是朱笛的父母家。
她们读高中的时候,戚珝就经常去朱笛家蹭饭,朱笛的父母很是开明,家庭氛围也好,那时候的寒暑假,她多数都是在朱笛家度过的。
这一晃,她都有快九年没见过朱笛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