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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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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女孩恢复意识后,他们有一次长时间的交流。

    女孩说,她是和父母来暹国旅游走散的。虽然那时的记忆很模糊,但可以肯定,是戏团的人掳走并残害了她。

    至于其它她不知道自己是几岁被拐的,父母的相貌也记不清,家在哪也不知道。

    女孩无法流泪,但能从她的眼神里,读到悲伤绝望的情绪。这么多年惨绝人寰的境遇,那些灭绝人性的家伙,把她当作敛财工具,没日没夜的折磨,能挺过来已是万幸。

    徐未良许下承诺:“放心,我们会帮你找到父母的。”

    张稚俐脸色一变,当即后悔到了极点。早知道,就不硬拉他去看这红棚子戏团了。这些忽如其来的东西,可都是命里的变数啊。

    他们改变行程,带女孩回国寻亲。因为没有线索,找人非常困难。为了这件事,徐未良找他一位警察老友多回。

    “霍锋,还是没有进展么?”

    “抱歉,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局里的机器负载过度烧掉了好几台。可这几乎是大海捞针,如果您能提供更多线索,我们就能限制指纹比对范围,效率会高很多。”

    一位年轻的警察面红耳赤地解释,想说明这不是能力问题,是这件事实在太棘手了。他们组连续加了一星期的班,身体精神状态也已经到了极限。

    “谢谢。”徐未良点点头说:“我会继续引导她,争取多提供一些线索。”

    霍锋想了想,鼓起勇气道:“您答应的那孩子的事,您看”

    徐未良面无表情地起身:“我会尽快去办。”

    向他离开的背影,霍锋激动地鞠了一躬。

    “您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徐未良去了一家疗养院。

    一个小男孩平躺在病床上,监护仪发出轻微的电子声,他嘴唇青紫,脸上泛着病态的苍白,整个人单薄的像一张纸。

    他醒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对陌生人的来访视若无睹。

    徐未良走到床边,把花束、果篮放在空荡荡的床头柜上。

    “江白?”

    床上的男孩没有回应。

    如果不是眼睛睁着,像是无声无息死掉了。

    徐未良听霍锋说过男孩的事,从小被父亲家暴、骚扰,被警察救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断了条腿,至今神志不清。

    男孩的父亲,曾被霍锋拘留过,因为酗酒斗殴,用酒瓶砸爆了别人的头。这世上总是不缺少渣滓,种种暴行在男孩心中留下的阴影,可能会影响他一生。

    所以,霍锋希望男孩能忘掉这些,卸下包袱开始新的人生。

    徐未良答应了他。

    心病很难根治,除非能彻底忘记烦恼。没有家暴的童年,即便是苍白空洞的,至少能抚平一些伤痕。

    徐未良把手轻轻放在了男孩的额头上,他闭上眼睛吸收了这份沉重的痛苦。

    记忆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徐未良也不具备完全抹除它的能力。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将记忆抽取转移而已。

    从男孩脑海里抽取,转移到自己身体里。

    随之转移的,还有那些渗入骨髓的痛苦就像亲历者是他自己。

    成功了。

    徐未良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人的气质也稍稍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他以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令人想凑近吸一口鲜活的空气。那么现在已经走到树荫底下,感受到了一丝阴郁。

    有些遗憾,看来那日要推迟了。

    “大哥哥我这是怎么了?”床上的小男孩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出车祸了。”徐未良微笑回答。

    “我被车撞了?”小男孩吃了一惊,摸了摸头道:“我好想有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没事,别着急,以后可以慢慢想。”徐未良柔声道:“就是以后不要在路上乱跑了,你看这回多危险。”

    小男孩乖巧地“嗯”了一声,又问:“大哥哥你是谁啊?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是你父亲的同事。”徐未良拿出手机,准备把霍锋叫过来。

    他那个酒鬼父亲,还在牢里关着。退一万步说,以后出来了,也不能作为男孩的监护人了。所以,以后的日子,还要霍锋费心照顾。

    对于这点,徐未良倒是不担心。那个警察简直有副菩萨心肠,再加上耿直的性格,估计这辈子找老婆是难了。现在白捡个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然,这话不能和霍锋直说。人在认命前,往往都是很有干劲的。

    霍锋来了,激动的老泪纵横。

    江白对门口离开的徐未良挥了挥手:“哥哥再见!”

    徐未良脚步一顿,回头笑了笑,也挥了挥手道:“小白再见。”

    回到木屋,张稚俐在帮女孩洗澡。徐未良只好回避,站在湄南河边,神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背后有人说话。

    “为了几个凡人,值得吗?”

    徐未良没有说话。

    张稚俐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道:“这世上的可怜人太多了,你救不完的。”

    徐未良忽然开口说:“我还是不走了罢。”

    张稚俐身子一震,满脸不敢置信,她有些气恼道:“当时你和我说这事,开始我是不同意的,后来你说服了我现在你又是怎么了?”

    “莫非在你心中我还不如这几个不相干的人?”

    徐未良看着张稚俐素雅恬淡的脸,知道她是真的难过了,他露出一个笑容道:“这样我们就不用分开了,难道不好么?”

    张稚俐扭身离去,不想跟他说话。

    徐未良苦笑摇头,小姑娘啊,都这脾性,没得办法。

    真的不去了吗?

    徐未良没想好,索性把这事丢到一边。找来一根竹竿、一碗鱼饵、一只小木凳,坐河边钓起鱼来。

    湄南河的鱼是不准捕杀的,徐未良钓来也不吃,纯粹是对河里的巨型鲶鱼感兴趣,想分析它们的生理结构。

    旁人可能觉得这样很无聊,徐未良却干的津津有味。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张稚俐没有同他说一句话。

    终于有一天,徐未良走进木屋,主动和张稚俐讲话。不是他突然开窍了,是霍锋打来电话,告知人已经找到了。

    床上的女孩动了动,脸颊肌肉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个生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