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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传密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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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脸沾满灰土的秦于初在河边洗了把脸,洗完脸后,看得出来他脸上一点气色都没有,甚至有些惨白。突然秦于初打了一个喷嚏声音很大,熊桓也猝不及防,身子一颤。河边高高的青草在风中来回晃动,传出飒飒地响动声。

    “这天黑了也怪冷的,特别在这河边,凉飕飕的。”熊桓对秦于初讲完,两手交叉放在胸口。

    “我咋没感觉冷,你这是虚!”秦于初笑眯眯地看着熊桓。

    “你才是虚!你看你眼睛红肿,印堂发黑,明显是体虚的表现。你夜晚不少熬夜吧?”熊桓仔细打探了秦于初的整张脸得出结论。

    在一旁立着的乔怀澧警觉了起来,毕竟是干保卫工作的,观察细微。他发现秦于初腰间的衣服上有几处被刀剑割开了,衣缎上还渗有血迹。乔怀澧走到熊桓旁边,附耳偷偷告知了这件事。

    熊桓不知道秦于初已经连续骑了一天一夜的马,为了追上他及时告知当年那名离宫宫人洪慈的信息,几乎没有睡觉。要不是熊桓他们骑马制造的尘土在满天飞扬,有重任在身的秦于初说什么也不会停下来。

    前面五匹马在路上奔驰,弄得道路灰尘四起,后面再跟着一匹跑不赢的马紧随其后,换谁都难受,仿佛进了雾霾。这不,实在是受不了,人困马乏的,还受灰尘侵染,秦于初便停下来了,试图休息会,与别人拉远距离。这一路上秦于初经历了人生第一次生死的考验。秦于初也是挺卖命的,沿途奔驰都不敢过多停留,饿了就随口吃携带在身的肉干和大饼,渴了就拿起水囊喝点水。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眼睛都有些红肿了,眼珠子里数条血丝。

    当然秦于初还有更重要的密讯要传递给熊秉和启元东。

    熊桓转过身来,准备往回走,“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们先去权县城,”

    “好,我还有要事要告知你们。”秦于初拉着马绳很吃力的拽了过来。

    趁着夜色,熊桓一行驰马赶往权县城。

    途中,秦于初将熊桓所托付的事情告知了他,当年那个离宫的宫女洪慈,老家地址在荆州北部的随县洪山镇梨园村。

    秦于初还告诉熊桓,这一路上自己的经历,自出了荆州郊外后,自己被人跟踪,后来经过竹林时,自己在草屋悄悄躲避才把跟踪者引了出来。与三人打斗五十余回合,两人被打退,一人死在自己的剑下,自己腰上也被划了一剑。死在剑下的那人被秦于初仔细检查了一番,身上各处无异,但带着荆州府军的牌子。而在武器上得到了另一种答案,是驻防在荆郊九州军的佩剑。

    九州军的佩剑和荆州剑最大的区别就是短,短那么一小截,荆州剑的剑柄细,剑身要宽一些。

    秦于初怀疑有人故弄玄虚,拿府军的令牌九州军的剑来混淆视听,或是有意为之。他不敢妄断是九州军还是荆州本土的府军。

    还好秦于初是练武之人,也很幸运,腰上伤口不深,不然估计都抗不到现在。

    熊桓听完若有所想:跟踪者是什么人?难道知道秦于初要来见我?或是有其他目的?

    夜间的权县集市周边的商铺灯火通明,各商户店中的油灯忽明忽暗,贩卖东西的商户大门都是敞开的,偶有微风吹进,灯火便在左右倾斜。还好都有粗制的豆状陶器罩在油灯之上,不然一阵风就把油灯给吹灭了。

    权县的街道上传来屹蹬蹬的马蹄声。大家在权县城里摸不到方位,权县城虽不大,但是街道林立。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驿站所在地。

    熊桓骑马走到岔路口时,看到有三人的巡逻队,均身穿蓝服,上衣下裳相连用腰带系扎,素绳将束发系紧,看起来整整齐齐的,腰间还佩有剑。

    乔怀澧见到有县府的兵卒经过街道,就骑着马上前去问路。一个中年的巡逻兵把右手插在鼻孔的食指拿了出来,做出兰花指的姿势向乔怀澧的马头弹了两下,随即又指着东北方向处,让他们穿过前面的主街再走二里地便是驿站。

    乔怀澧被迫咽了几次口水,不知道是该感谢那名巡逻兵指路还是该指责他有伤风化,在大庭广众之下抠鼻毁坏了广大公职人员的形象。

    最终出于礼貌,乔怀澧还是说了句“多谢”。

    沿路的街道上时不时有三两行人走动,熊桓他们骑着马,为防撞到路人,故在这街道上暂时停了下来,他们勒紧缰绳放缓了步子。差不多走了一刻钟就到了驿站,门口守着四名洛克带来的荆州府军,再往里走,八名侍卫军站在院内各处守卫。在驿站门口还有七人是权县本地兵丁。

    “大哥,启将军,你们看这是谁来了。”熊桓领着秦于初进了驿站内楼。

    “小吏权县县尹章文韬拜见二公子。”县尹章文韬站在熊秉对面,他很有眼力劲,一听到熊桓喊“大哥”就断定来的这位少年是二公子,因为在此之前,荆州城早有公文到此。在章文韬后面的驿丞马九也随之行礼。

    “恩,免了免了。”熊桓抬了抬手。

    熊秉摸了摸脑袋,秦于初这人他似曾相识,平时他多在宫中处事,见的也都是荆州城内各部门的负责人,“这是秦司马的儿子,叫秦什么来着?我一下子忘了,我们有过几次谋面。”

    秦于初给熊秉执礼,说道:“再下秦于初。”眼珠子在不停的打转,强撑着乏力的身体,昏昏欲睡。

    权县县尹插了句话:“二位公子,还有秦大人,我权县后堂已经备好了晚宴,还请赏光。”

    按照惯例,公子途径异地,正常流程是先要照会当地官吏的,吃不吃饭倒无所谓。现在照会也照会了,吃饭便是顺带的。熊桓想着几天没有上席了,这两天都是吃些肉干和锅盔饼实在是吃的有些上火,难得县尹备好了晚餐,不去白不去。

    熊秉本想推辞掉,就在这驿站吃饭省事不少,俗话说得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万一县尹提出各种非分的要求,到底应不应呢?没成想熊桓应上了,熊秉也不好驳了熊桓的面子,便点头应允。

    “好,还有咱们的启大将军,使团副使你请了吗?”熊桓笑问县尹。

    县尹章文韬答曰:“在下刚才进门前恰好遇到我表舅,已经讲过,他让我先来请示公子,公子同意他便去。”章文韬摊开手,“这不,就这么讲好了,我先回去准备,稍后再派人来请。”

    熊秉很诧异,没想到章文韬是启元东大将军的表外甥,幸好刚才没有拒绝县尹的邀请。

    一旁的熊桓回复了章文韬的话,便找了个椅子坐下,猛地拿去桌边的茶水杯一饮而尽。喝完才记得,屋内的一群人还都站着,“大家都坐。”

    站在中间的熊秉扭头一看,正要制止熊桓,只是已经来不及了,“二弟,那是我的杯子。”

    “啊?!大哥,你喝过没有?”熊桓差点就把刚喝的茶水从胃里倒腾出来了,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熊秉有些嫌弃的回应道:“你没回来之前抿了一口。”

    “啊......”熊桓不知该说什么好,翻了个白眼。

    秦于初这个点困的不行,听到二人对话,也来凑了句热闹,“都是大男人的,讲究那多做什么。”又记起了自己有使命在身,撑着困乏的身躯硬扛着。

    县尹回礼后自行回去了,留下驿丞马九在此作陪。一个权县的驿丞,芝麻绿豆小官,都是不入品的,从来也没见这么大阵仗,刚才在对话的时候,双腿就已经瑟瑟发抖了,裤裆下也被尿浸湿了。

    这么些年,马九也没见什么大人物,这次来的荆州公子到是把他给吓着了。不巧被熊桓望见了,熊桓屏住呼吸,本想大笑的,只是现在这场合不太合时宜,就忍住了。

    “驿丞,你先出去忙吧,我们还有事要商量。”为了避免尴尬,熊桓借故让驿丞出去。

    驿丞出门后,秦于初才提起这次来的重要目的,让人将在外整备队伍的启元东请了进来。

    秦于初在熊秉旁悄声言语了几句,熊秉点着头大声说道:“众人退下在外守候,乔怀澧留着。”

    屋内的几名贴身侍卫出门而去,在门口左右两边守卫。秦于初走到门口,探出脑袋左右窥视,然后关紧了木门。

    “公子,这是君主密信。”秦于初从胸口衣服中掏出绢帛递给了熊秉。

    屋内五人相互对视,启元东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有些急切地问道:“公子,是何事?”

    秦于初接着严肃地说:“二位公子,启将军,君上让在下告知诸位,此去中州,要慎之又慎,切不可掉以轻心。”他咳了两声,“暗影所收到密报,冀州潜藏在我荆州的探子将出动,阻止公子北上以及盗取黄金玉石。”

    “什么?”熊桓听完有些惊讶。

    熊秉将父亲所书绢帛递给了二弟,转向启元东,“启将军,驿站的防备工作都做好了吗?各个重要口子都设好防了吗?”

    启元东信誓旦旦的说:“公子放心,都是末将亲自安排的,确保万无一失。”

    熊桓看完君父所写的绢帛后,走到秦于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后我们要并肩作战了。”

    熊昭弼让秦于初带来的信中内容大致如下:冀州探潜在荆州者众多,宫中军中民间皆有,恐有朝内之人接应,故较为隐蔽。秦于初、乔怀澧、启元东为君信任之人,可重用之,重大事宜应听启元东意见。秦于初父早已负责暗影所,信息切记不可外漏,避免打草惊蛇。此次去中州,秦于初于你等同往,不必再回,避免再出纰漏,你等万事小心。

    “你再不必回荆州城,与我们随行同去中州。”熊秉说完显得有些多余,似乎又重复了一遍熊桓的话。

    起初秦于初想的是,第一时间拿到洪慈的档案信息就告知熊桓,没想到君主却派自己来传递密讯,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后来秦于初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光是右司马,还掌管着九州的暗影所,暗影所作为荆州的谍报主管部门,担当起来监听窥探天下的重责,各州暗探首领都是由暗影所委派的。

    这次来传递密讯,以及同公子共赴中州,都是秦于初父亲的意思。在来之前,秦时恍和儿子聊了不少。

    秦于初已经当了两年护卫裨将,也该出去闯闯了。秦时恍告诉他现在荆州形式虽还不错,但是君主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要储君未立,君主膝下几位公子都有可能成为后继者,这些公子的族人朋党都虎视眈眈,万一君主不在,荆州宫城必有流血。

    秦家与熊桓母多有渊源,都是从夷陵走出来的,也多是老大人黎光郅提携。这次外出,秦时恍要求儿子护好公子熊桓,来时还交由儿子一枚令牌,告诉他到了中州如果遇到困难,必要时可携令牌动用在中州的暗探。

    秦时恍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怕有万一,如果君主驾崩,那么他势必会力推公子熊桓,于情于己都说得过去。

    门口一侍卫军喊道:“公子,县尹派人来了。”

    熊桓听到县尹二字,就知道饭菜应该都准备好了,自己跑过去把门开了,对着县尹派来的小吏说:“饭菜都上了吗?”

    小吏答道:“是的,我家大人派小人来请各位移步。都已准备妥当,都是我权县家常菜。”

    秦于初这两日一夜都没吃好没睡好,现在是又饿又困,肚子咕噜咕噜叫。

    “大哥,启将军,既然防卫以妥,那咱们现在先去吃饭吧,我这都饿了,”熊桓提前走出了门,“秦兄,走了。”

    启元东嘱咐完领军守卫,便一同骑马前去县府。

    沿着街道走了好一会,此时街上已无百姓行走,各商户大门紧闭。

    到了县府后堂后,各自入了系,二位公子坐在面门的正位,其余陪客在左右侧而坐。

    县府的后堂一大桌上,备满了美味佳肴。荆地之人多喜吃鱼,桌上十八道菜,满满的一桌,光鱼就达五道。分别为红烧鱼、烤鱼、清蒸鱼、鱼羹、鱼头汤,其余都是各种荤菜品,如烧鹌鹑,片牛肉等。

    宴席吃到一半,县尹章文韬站起,举起手中的酒盏又一次敬大家,接着对熊秉道:“小吏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公子能否成全?”

    熊秉疑惑地问:“章县尹,有何请求?你讲来。”

    章文韬也不害臊,最起码的先婉转几个回合再提要求也好,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提要求了,“听闻此次去中州,我荆州州境之宝玉与公子等同行,多听传闻此玉神奇,可否让小吏一睹?”

    熊秉事先就想过,来吃饭净是麻烦,章文韬既是启元东的表外甥,又请客吃饭的,吃人家的嘴软一点也没错,是给还是不给,熊秉一下子拿不定注意。

    “章大人,你是怎么得知我们带有黄金玉石?”因启元东是章文韬的表舅,熊桓便喊了一声章大人,这话有些针锋相对,像是说给启元东听的。

    因为携玉这件事知道的人少有,熊桓以为是启元东说的。

    启元东毕竟是久经沙场的人,活了五十来年,也听得懂话里话,他故不做声,也不顶撞,坐在一旁吃着菜,独自饮着酒。

    章文韬一下子慌了,其实他也是道听途说的,将荆州镇州宝玉献给共主这事鲜有人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声,使团一行携带有宝玉,权县大多百姓都是知道的,好像这个现在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件事不是向荆州各郡县告示了吗?我,我,我,也是听坊间传的。”章文韬心里慌慌的,说话有些抖。

    熊桓心想:是谁传出去的,莫非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启元东大将军为人正派,是君父的信赖的人,为荆州付出了几十年的汗水,应该不会传这些。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想还是不要刨根问底,以免造成误会,“哦,是吧?!”

    熊桓这一问倒好,把章文韬问的心慌了,也替熊秉解了围,刚好可以跳到下一个话题,不必回应章文韬看玉之事。

    熊秉举起酒盏伸向桌中,几人一同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盏同碰杯,“来我们同饮一杯,愿我荆州富强,百姓安乐!”众人举杯而饮,熊桓碰盏时低于众人酒盏之下。

    一连众人饮了数杯,除启元东外,其余人皆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