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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黄金屋内依旧亮如白昼,两个黑影正坐在桌子准备谋划什么,可是这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坐着,品着桌上的红茶。
这茶猩红,不管是看上去还是喝起来都有一股子人血的腥味。这本就是人血提炼的红茶,只有上层皇族才配享用的,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奇特功效。
两人沉默只顾喝茶始终不是个好办法,特别是最近大祭司夜光天象占卜对皇族极为不利,皇族内部谣言四起,每个人的小九九都打得噼噼啪啪的,很多事不能不合计合计。
矮个眼见这夜色越深,对面的高个子依旧不肯开口,只好把近日的担忧坦诚相告:“哥,你说这次不会出事吧?
“不会!”高个子没有半点迟疑,斩钉截铁,语气不容置疑。
“哥,不瞒你说,最近我总感觉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床边有蛇在窥视自己。”一向不多嘴的矮个子此刻极为罕见地多嘴起来,“要不那批货我看就算了,我们不差那点。”
高个子一听这话,横眉一挑:“你说算了就算了?你让我怎么给黑鬼解释?”
“有什么解释的”矮个哼哼一声,“这是我们的地盘,按道理有风险,我们随时可以中止,需要什么解释。”
“话是这么说的。”高个子抿了两口茶又叹了一口气,“可如今老板不是在和非国磋商大计划么?我怕延迟交货会把小问题弄大,给老板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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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好小心一点。”矮个沉思良久,直到桌上的热茶都已凉透,这才给出了主意,“小心驶得万年船,怕就怕阴沟里翻船。”
高个子见弟弟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略微思考一下,就点了点头,满口答应:“没问题,我派文虎去,文虎去总算没有问题吧。”
这个计划本天衣无缝,文虎是一个又能文又能武的得力干将,可惜竹封的运气要好一点,加上高个子在交待任务的时候语气打了点折扣,文虎也就没有那么在意。恰逢高个子还有其他的要紧事需要人出马,也就点头让武虎亲自去押运。
高个子有种这单生意会出事的预感,但文武双虎兄弟都是自己左膀右臂,加上这生意就是一笔小得不能再小的单子,没必要搞得草木皆兵吧。
这是一张美人鱼的单子,一张偷渡十多条美人鱼的单子。
说是偷渡美人鱼,其实就是连哄带骗的拐卖商国无知少女去非国的美称。
非国的黑魔们很喜欢商国的婀娜多姿的少女,即使垂涎于美色,又贪婪于她们的勤俭持家。可要是明媒正娶,商国少女又有几个乐意过来,乐意过来的都是些下等货色。所谓有需求就有杀戮,无本万利的偷渡美人鱼生意就拉起招牌来了。
在商国,拐卖人口,特别是儿童妇女是重罪。可是,刑不上大夫,重罪只是对百姓而言。皇亲国戚们大多有间歇式精神病,庙堂上的几品官大多存在各种理由的失察,这么一搞,这几年失踪人口也就越来越多,到竹封当上捕快那一年尤为突出。
失踪人口一多,报官的也就越多,州府总共就才那么几个办事的人,没有办法之下,就把案子统统押给衙门。衙门面对堆积如山的拐卖失踪案子,实在疲于应付,只好成立“拐卖专办”堂口。
这堂口是衙门里最难做人的,上要面对总恨不得让你过劳而死的州府不定期的突击检查外加作秀式诘问,下要面对前来哭诉报案的父老乡亲,背后还要顶得住没有分红油水的同工不同酬的现实压力。最苦的就是这根本干不出什么业绩,也不能干出什么业绩。拐卖人口这行业入门起点太高,背景又深又杂,加上案情扑朔迷离,存在各州府间流动作案的机动性特点,协调起来很是麻烦,更何况说白了,抓不到人更好,抓到人又被迫放起来会让事更难办。
竹封刚到衙门就被分到了“拐卖专办”堂口。这个堂口有整整三大屋子的失踪案卷,却只有两个捕快。一个自然是竹封,还有一个就算是他即将退休的老前辈:原康心。听衙门接待的人说,原康心是一个足足有三十年办案经历的老捕快,是难得的老好人,全衙门就他一个人是主动愿意到这堂口来。
这堂口为什么只有两个人,竹封没有问,直到原康心给他交了底,这才直到原因。这堂口说恼火其实也不恼火,因为这办事效率实在是不敢恭维,报案的人也越来越少,导致最近大半年都没有接到一个案子。
“真的是没有案子么?”竹封故作单纯地问出这种幼稚的话语。
原康心听完,眼睛一眨,神神秘秘一笑:“没有人报案我们就没有案子,就可以安心过太平日子。”
竹封心头已明白,老好人就是老好人,这摆明了管不了,可我就偏要管一管。
要管一管就得师出有名,竹封并不急,一直在暗自钻研轻功的他试图把这轻功的身法与刚利的剑法糅合起来,可不管怎么糅都糅不成一团,手脚不能并用。
如今他已到衙门堂口足足半年了,真如原康心说的一模一样,半个案子的影都没有摸到,而那身法与剑法苦思冥想越想越不着调,百无聊赖之下只好偷偷地看看毛报纸。
整个州府人员是禁止看毛报纸的。本来太太高祖是要禁杀整个毛报纸的,奈何这东西制作工艺水平太低,不管怎么收缴都收缴不完,迫于无奈,折中了一下,所有吃官家饭的都不准看。
要是看了怎么办呢?那就要看有没有人举报你。
竹封躲在堂口看毛报纸并没有想到会出什么茬子,他们的堂口在衙门最里边,大半年时间里除开几个熟悉的同事和老前辈原康心偶尔来逛逛,就没有看见过外来人。于是他放心大胆地从袖子里摸出上班前才买到的毛报纸,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画的是一副拐卖人口的流程图。竹封都不敢相信,这流程图会详细到每一步需要哪多少人,各自分工是什么,要打通哪些关口。
他知道,这拐卖背后的势力很大,因为早年的卷宗他多多少少还是翻读了不少,但只是没有想到,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会成为一种行业,一种没有人性的流水线。
既然这毛报纸都知道,衙门怎么会不知道,州府为什么不去清剿,放任恶行?真的做起来有那么难么?
未待竹封想明白,他的肩就被人一拍,吓得报纸滚落在地。
原康心瞄见地上毛报纸并没有什么惊异,只是见竹封那抖动的反映太大,便轻描淡写地捡起地上的毛报纸,随口一说:“看点东西嘛,很正常。”
“您也看?”
“看。”原康心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猴精地笑了笑,眯起眼睛,“年轻的时候看,现在不看了。”
“为什么?”竹封好奇不看背后的原因,
“因为画得太TM真实了。”说起劲的原康心摊开手上刚捡起的毛报纸,右手食指指了指了最边上的两个男子,“你看,这两个人我就认识。”
“这左边浓眉大眼脸上有刀疤的就叫武虎。”原康心的语气突然间恨毒起来,“他脸上的疤就是被以前衙门的头用刀给砍伤的。”
“我们以前的头?”竹封忍不住问起来,“他现在在哪里呢?”
原康心苦笑一句:“死了,被右边那个书生模样的文虎一招致命。”
“这怎么可能?按道理头的武功应该很高,你们又怎么能放他走?”竹封很是不理解,这画上书生模样的人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习武之人,完全没有杀气,只有那双笑眯眯的眼睛中藏着凶残。
“小竹。”原康心并没有竹封的接话,只是淡然地收起那毛报纸,就像收起过去的豪情壮志,把它放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想搞事情,可能不能在忍两个礼拜?”
竹封知道,还有两个礼拜原康心就退休了,退休后的他就可以回去安度晚年。
原康心最骄傲的是他有个可爱的小孙女,每当谈起他孙女时,那种欣喜就溢出言表。他那孙女才六岁就已崭露头角,不仅聪慧还难得的懂事,要不然前不久也不能代表他们县去参加了商国六百年的普天同庆。
竹封自然知道,一辈子混衙门的原康心为什么要做老好人。
衙门本就是深水之地,要退休的他肯定也只希望安稳地平安退休,毕竟忍了几十年的他也不差这两周,没有必要为某些习以为常的事而招惹麻烦。
原康心一直都是老好人,一直都避免去招惹麻烦,为人谨慎的他也一直告诫之际的家人,世界险恶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这的确是他一直注意的地方,只是命运总爱开玩笑,有的玩笑来得血腥而恐怖。
就在竹封等待老前辈退休的最后一周,老前辈消失了,无影无踪。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十年的原康心不见了,不见的还有他那一家十口。这是一个大案,打得整个衙门的人都扑出去了,惊动了整个州府。